第二百三十四章 事發
蔣乘風和李明姬夫妻十三年後再次相聚,太醫柳懷恩不便在場,因此帶著二子出了鳳冢石洞,同時心裡暗暗思量,如此來看,恐怕千歲是斷然不會再回鳳梧宮了,那渤海王文仲山遲早會知道這事是我泄露,肯定不能饒了我,因此他命二子趕緊回城,什麼也不要帶,接了你娘,備好口糧,立刻前往鸞棲城老家,去找你們大哥柳存福。
這柳懷恩出身鸞棲城柳氏,家中世代煉製海鹽,乃是鸞棲城首屈一指的煉鹽大戶,但是柳懷恩從小醉心醫術,不喜煉鹽,因此早早離開鸞棲城,前往臨沂城和鳳梧城,尋名醫學習醫術。柳懷恩的爹為此氣的不行,但是也拿他沒辦法,好在當年柳懷恩在鸞棲城已經娶妻生子,因此柳懷恩的爹見兒子不爭氣,就悉心培養自己的孫子柳存福,把家傳煉鹽之法都傳給柳存福。
柳懷恩遊歷三京,遍尋名醫,終有大成,後來因醫術高明,被渤海王選為太醫,留在鳳梧城,後來他又在鳳梧城娶了一房妻子,生下這兩個渾兒子,分別取名存祿,存壽。
因為柳懷恩在老家鸞棲城還有一房妻室,又在鳳梧城再娶,事先也並未告之家中,可把柳懷恩的爹氣壞了,大罵逆子不孝,找來鄉里,將柳懷恩從柳家除名,日後自己柳氏鹽坊,就由孫子柳存福繼承。
雖說柳存福和他娘也恨柳懷恩,但是畢竟夫妻一場,父子天性,等柳懷恩的爹過世之後,柳懷恩也曾想把存福和他娘接到鳳梧城,但是一是柳家鹽坊需要人照料,而柳存福從小長在這裡,現在已經娶妻生子,長子已然十歲,自是不願離開,而他娘自然也更不想去,因此這柳懷恩也不勉強,也算是在鳳梧城有個家,在鸞棲城也有個家。
如今眼看就要大難臨頭,因此柳懷恩趕緊命二子接了妻子逃回鸞棲城,一是保命,二是他也算定,蔣乘風夫妻團聚,自然要逃離渤海,眼下太子文寅風正在鸞棲城,他們必定要去往鸞棲,找到太子,一家再出海離開,因此也是給蔣乘風夫婦安排了後路。
等二子匆匆走後,柳懷恩一個人等在鳳冢石洞外,焦急不已,眼看這日頭即刻就要西轉,也不見蔣乘風和李明姬出來,柳懷恩知道文仲山不久就要回宮了,實在是等不了了,剛想轉身進洞,這時就見李明姬扶著蔣乘風從石道中出來。柳懷恩趕緊迎上二人。
李明姬此刻雙手緊緊抓著蔣乘風右臂,似乎是害怕自己一鬆手,蔣乘風又會自此消失一般,雙目紅腫,但是望著蔣乘風,眼中儘是柔情無限,這時見柳懷恩一直等在外面,她和蔣乘風趕緊上前,夫妻二人雙雙跪倒,叩拜柳懷恩大恩。
嚇得柳懷恩趕緊把二人扶了起來,說道:「千歲,蔣員外,現在不是多禮之時,不可再耽擱,不知道千歲現在是何打算,老臣也好早做安排。」
李明姬莞爾一笑,眼睛一直都沒離開蔣乘風,嘴裡說道:「先生,從此之後,明珠再也不是這渤海王后,自此恢復故姓,依舊是姑蘇蔣氏,這千歲之稱,再也莫要提起。如今蔣郎回來,我蔣明珠此生已無他求,我夫妻二人,生在一起,死在一起,再不分離。」
蔣乘風也再次叩謝柳懷恩周濟他們夫妻團聚,言說:「如今乘風尋到明珠,也是此生無憾,儘管如今身臨險境,但是我夫妻二人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只是想那文仲山心狠手毒,必然會對先生不利,先生趕緊遠走他鄉,避難去吧,不用再被我夫妻二人所累了。」
柳懷恩雖知道兩人此刻早已是無懼生死了,但是眼下時間緊迫,不免急道:「二位好糊塗啊,雖你們不懼生死,但是如今並非只是你們夫妻二人,太子文寅風現在身在鸞棲,難道你們忘了不成?無論你們二人結果如何,試想那文仲山還能放過太子嗎?」
他這一句話點醒夢中人,蔣乘風和李明姬這才清醒過來,相視一望,李明姬也急道:「蔣郎,今日你我重聚,雖死無憾,但你們父子分離一十三年,自從風兒出生就沒見過他親生父親,無論如何,如今我們都要前往鸞棲城,接了風兒,讓他與你父子相認!」
蔣乘風雖然在送客亭見了文寅風,但是父子並未相認,這父子血親之情,乃是世間無可絕斷之情,如今柳懷恩一說到文寅風即刻就要身陷險地,蔣乘風更是心如刀攪一般,趕緊說道:「先生大恩高義,乘風沒齒難忘,方才是我夫妻糊塗,還望先生指條明路,好能保我那風兒周全,乘風願意做牛做馬,終身為奴,侍奉先生。」
柳懷恩急道:「現在別說這些沒用的了,老臣早已安排了,如今我們趁著文仲山尚未發覺,趕緊出了鳳梧城,前往鸞棲,那是老臣本家,尚有些關係,要見振海將軍也不是難事,事不宜遲,我們快走。」
三人這才急急起身,等到他們到了後宮門時,天早已黑透,柳懷恩開了後門,三人小心穿過後宮,天幸此刻文仲山尚未回宮,柳懷恩將二人帶到醫館,尋了兩件宮中侍衛的衣服,讓他夫妻二人換上,這才到了正門,言說太后思念太子,生了急病,自己剛好缺少一種藥材,太後下旨,自己即刻就要出宮去蒙山採摘,事情緊急,趕緊開門。
守門的都認識柳懷恩,一聽是王后急病,誰敢耽擱,趕緊打開宮門,放了三人出宮。出了宮門,三人直奔南門,同樣叫開城門,三人就出了上京鳳梧城,直奔鸞棲城而去。
柳懷恩帶著蔣乘風夫妻出了宮門沒多久,渤海王文仲山這才回到宮裡,因為今日乃是武舉日,三京所有練武之人齊聚鳳梧城,登台獻藝,奪取頭名武狀元,由於參加人數眾多,一直到日頭西轉,尚未結束,因此文仲山下令,明日再比,因為這十年渤海昇平穩定,國力日漸增強,因此文仲山借著這個機會又大宴群臣,犒賞天下才俊,因此直到天黑,才起駕回宮。
因為除掉了蔣乘風這個心腹大患,文仲山心中自是大悅,在席上也是開懷暢飲,多喝了幾杯,回到宮中,已有了七分醉意,太監宮女將他攙扶進寢宮,文仲山吩咐不用你們伺候了,等宮女太監退下后。
文仲山搖搖晃晃,直奔龍床,同時嘴裡說道:「愛妃,愛妃,孤回來了。」按照往日,無論早晚,王后李明姬早就接了出來。可文仲山連喊幾句,都毫無回應。
文仲山略微想了想,臉上一笑,搖搖晃晃推門進了寢宮,一見床上帷幔緊閉,依舊毫無動靜,文仲山頭重腳輕,晃晃蕩盪走到床邊,笑道:「愛妃,孤知道今日早間,孤說早點回來,要與愛妃共享夫妻之樂,但是實在是群臣挽留,孤分身乏術,這才回來晚了,惹愛妃生氣了,一切都是孤的不是,孤這廂給愛妃賠不是了。」
說著文仲山深施一禮,而後又說道:「愛妃莫氣了,孤已經賠罪了,如今孤定會好好補償愛妃的。」說著文仲山自己將身上龍袍扒掉,又蹬掉龍靴,掀開帷幔,就撲了進去。
等他這一撲進去,才發現床上空空如也,哪裡有王后李明姬的影子,文仲山就是一愣,高聲喊道:「愛妃,愛妃,你在哪裡?」說著轉身下床,從地上撿起龍袍披在身上,光腳也沒穿鞋,一看屋子裡並無李明姬的身影,高聲喊道:「來人,來人。」
寢宮伺候著的宮女趕緊進來跪倒伺候,文仲山臉色一沉,問道:「王后哪裡去了?」
其中一個宮女回道:「啟稟王爺,王后今日說要為太子祈福,前往齋房去了,不準任何人打擾,到如今午膳晚膳都沒有叫人送過,但是王後有旨,奴婢也不敢驚擾王后。」
文仲山一愣,心說本月尚未到齋戒之日,王后怎麼這去了那齋房,就算是為風兒祈福,也不能連飯都不吃啊,不好,難道說昨日讓柳太醫處理蔣乘風時他沒把齋房處理乾淨,留下了什麼蛛絲馬跡被王后發覺了不成?
因為他自己心懷鬼胎,又最怕這事被李明姬知道,因此一想到這裡,頓時酒意就醒了大半,讓一個宮女趕緊去齋房去請李明姬,那宮女面帶猶豫,文仲山厲聲道,就說是孤的旨意,王后要是責罰,孤會為你做主,快去。那宮女這才起身離去。
文仲山又讓另一個宮女去往醫館,去請太醫柳懷恩,文仲山要趕緊問問到底有沒有留下什麼痕迹,就算一會兒王后回來,見太醫在此,孤也可以說是酒醉頭痛,命太醫開些醒酒湯來。因他做了虧心事,不免事事小心謹慎,等人都派走了,文仲山坐在椅子上,心煩意亂,說不出的不痛快。
沒過一會兒,去往齋房的宮女先回來了,急匆匆面帶驚慌,進來跪倒稟告,說王后並不在齋房,裡面空空如也,不見王后蹤跡。
文仲山不聽則已,聽完后暴跳如雷,手把桌子拍的山響,罵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找,去,把所有人都叫起來,整個後宮都給孤去找,要找不到王后,你們一個都別想活了,還不快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