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瞧不清形式的人
走過花廳時,才在柴管家耳邊悄聲吩咐道:「讓唐舵主回去吧,晚間時候再來,他平安會堂堂舵主,又不是王府里的奴才,跪在那裡有些丟人。」
柴管家點頭道:「老奴曉得了,這就叫人去說。只是世子爺,在您沒來之前,便有好幾家勛貴的貼子已經送到了府上,說是想在您到京之後過來拜訪,卻不知世子爺意下如何?」
趙不安微微點頭道:「有『絕公子』與八世子的貼子嗎?」
柴管家道:「沒有,倒是四姓人家送來了貼子。」
趙不安笑道:「李知安倒也罷了,畢竟還未相識。這八世子倒是真小氣,不過就是贏了他一次罷了,連個貼子都不捨得給本世子送。這樣,五日後,本世子在府里宴請各家勛貴。」
「你順便給凈安侯府以及英王府遞去貼子,給凈安侯府的貼子這樣寫:『聞:知安賢弟文才風流,趙家子乞見以久。今府有佳人,美酒,可謀一醉,萬望嘗光。』嗯,就這樣。」
柴管家為難道:「這是不是太過自貶身價了?」
趙不安自嘲道:「趙家還有什麼身價可言?左右不過是朱家踩在腳底的物件罷了,便就這樣寫吧,李知安會明白的。」
柴管家低首道:「老奴尊命。」
趙不安接著道:「給英王府的貼子這樣寫:『吾有一石,傳言能得百金,為玉之魁首,當送於孝純可好。』嗯,就這樣,你下去辦吧。另外,擺下酒宴,犒勞與本世子一起來京的各位英雄。」
錢管家道:「老奴曉得,已然讓下人們準備好了。」
……
在安樂王府門前百丈遠的距離,有一家酒樓,名叫「絕味樓」。是青龍坊近兩年來新開的酒樓,生意一直不溫不火,卻也維持運轉。因為,這是四姓人家開在京城的買賣。
在這酒樓四樓頂層唯一的一間雅閣里,正有一群人瞧著對面安樂王府門前的那般場景。
這一群人,有男有女,男的只有四個,女的卻是一群。都是衣不遮體,非常暴露,間或還有隱隱香甜的催情味道傳來。
彼此對嘴飲間,傳語遞話,好不快活,卻將那王府門前的事情瞧了個明白。
這四個男人,自然是這酒樓的東主,鎮國四姓人家。
岳永興,劉傳復,吳奮玉,以及,韓五。而這群女子,則是他們各家府里養的歌姬,帶到這裡,圖個快活。
吳奮玉靠在前面欄杆的位置,身上的美麗女子如蛇一般的妖嬈在他身上,而他的目光卻集中在安樂王府門前。
瞧著趙家下人跪拜的模樣,輕哼一聲道:「趙家子啊,永遠都望不了他皇族的身份。自大商立國,太祖爺廢除跪拜禮,言膝為金之後整整兩百多年,他趙家還敢如此?也是絕了。」
他旁邊,端著一杯西域葡萄酒,瞧著歌姬們舞蹈的劉傳復道:「也就是趙家,才會如此行事。歷代皇帝念著他家獻土有功,將整個南方交給了朝廷,所以才如此縱容。這也是皇恩的一種罷了,以顯視朱家人的寬宏。」
一個女子已經翩翩來到了吳奮鈺身邊,吃了顆冰,飲了口酒嘴對嘴的餵給他。鮮紅的酒液順著吳奮鈺嘴角流下,如鮮血一般,長長舒了口氣,笑著拍了拍女子的臉頰,感慨道:「說得也是,咱們家的老祖宗打生打生,卻不如趙家的恩典,你說呢?韓兄?」
卻見這雅閣內角落裡,韓五正在不停的喝酒,聽到這話,韓五直接向吳奮鈺甩過去一酒杯,腦子昏昏沉沉大叫一聲:「去你麻得,老子不玩啦。」
說著話,一腳踢剛剛伏身過來給他對酒的女子鼻子上,也不管那女子跪地慘哭,直接喝道:「到此為止,趙家子如何與老子有什麼關係?你們想謀算什麼,又與老子有何干係?老子受夠了,這便告辭!」
說著話,韓五淡淡的瞧了一眼,那被他踢了滿臉血的女子,站起身來,直接離開。
劉傳復瞧著坐在正堂案幾后的岳永興,道:「永興兄,就這麼讓他走了?」
岳永興微笑道:「他會回來的。」
這話說的讓其他兩人都不明所以,相互瞧了瞧,然後又將目光落在了岳永興身上。
岳永興懶懶散散的支手腮拖在案几上,打了個呵欠,有些疲憊的擦了擦因為呵欠而溢出的眼淚,道:「老五啊,不想當招牌他什麼都不是。你們又何必去在乎他?」
「現在啊,該關心的是趙家子進京之後,與李知安該有怎樣的交鋒,咱們雖然是坐山觀虎鬥,也要瞧瞧兩虎具傷的場面……」
說到這裡時,岳永興整個人便有些抽搐,臉上青筋暴露,雙目迷離,似乎是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又似是享受著極大的歡愉。悶的叫了一聲,緩了片刻之後,臉上便有些惱怒,順手探下案幾,從下面拉起一個女子,惡聲道:「你是不是太快了?」
那女子嘴角雙目中流露出驚恐,楚楚可憐道:「覺得爺好像要來了,奴奴才……」
岳永興鬆開她的頭髮,輕輕在她臉上拍了拍,帶著懶散溫和的微笑,說道:「今夜到本公子房裡來,本公子喜歡你!」
這女子歡天喜地,以為她伺候的好,所以主人家才會要了她。卻不想,這是她在這世間最後的一天。
岳永興重新又將女子按了下去,接著道:「還是從前的意思,瞧著姓趙的跟姓李的去斗,咱們,無所謂。但是呢,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你們兩家,先去討好趙家子,而我呢,看看絕公子的本事。傳復兄,你說是嗎?」
這話說出,還在與女子調情的劉傳復臉色大變,原本痴戀迷離的眼神突然間變得無比清明。神情惶恐的瞧著岳永興,過了半晌,哼哼笑了兩聲,再次懶散的靠在身後的綿椅上,問道:「永興兄,你岳家在京城到底有多少眼線?連自己人都盯的這麼緊?」
岳永興道:「小心駛得萬年船,盟與友,最忌諱背後捅刀子,今日不過是先給你的警告,四姓之家,少了你劉家,十分不好。但是,傳復兄,你要明白,在若大的劉家,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也不算少。就好比,韓家的那塊牌子,丟了那塊牌子,再立起來一塊便是。奮鈺兄以為然否?」
吳奮鈺笑道:「有些人啊,就是看不清形勢,以為自己有多聰明似的……」
……
與此同時
李樂騎著「萬里烏雲照」剛剛從秋名山趕到凈安侯府。
將馬韁繩甩給下人,便向著府里走去。
將將要進內宅時,管家趙安迎了上來,道:「三公子回來了呀,還以為你還在生二夫人的氣呢。」
李樂呵呵笑道:「哪裡的話,趙叔多想了,知安不過是受不了嫂子的嘮叨罷了,所以才出去躲躲清凈。」
趙安呼呼笑道:「這便好,這便好。」
李樂一邊往府里走著,一邊問道:「晚晴嫂子與小雲的住處都安排好了嗎?」
趙安道:「都是一家人,怎敢怠慢?安排在西院了,連帶著興雲庄來的僕人們都已經安排安了。」
李樂點點頭道:「那便好,如今她們在哪裡?」
趙安笑道:「正在『橋雨軒』呢,二夫人請人京里的貴婦們宴飲,此番正熱鬧著呢。」
李樂微笑,表姐就愛顯擺,想讓沒見過世面的貴婦們瞧瞧武林豪傑的媳婦到底是個什麼樣子。便問道:「都請了些誰?」
趙安道:「八世子家裡的,於將軍新娶的續弦,葉公子的夫人,撫安侯家的夫人,零零總總的十幾位。本來還請了韓公爺的夫人,二公主永和殿下,卻因著永和公主病了,所以沒來。哦,對了,就在公子回府的前一刻,長公主也來了。」
李樂心中微提,立刻止住腳步,問道:「永安來了?」
趙安微笑道:「來了,還是二夫人親自寫的貼子。」
這要搞哪樣呀?李樂感覺汗毛直豎,立刻道:「就說我沒回來。」
說著話,急匆匆轉頭往外走。
趙安趕緊將他攔住,問道:「三公子何意?」
李樂嘆息道:「趙叔你想,表姐叫永安過來,肯定是想借著永安來對我發難,永安是長公主,表姐也不敢如何,可是我就慘了,到時候一頓藤條都是輕的。」
「關鍵是很有可能當著那些貴婦的面,讓我下不來台,這才是最丟人的。所以,我先走了,明天再回來。若有人問起,就說我在八世子府里喝酒呢,已經醉了,回不來了。」
說著話,趕緊往外走。
趙安一把將他拉住 ,呵呵笑道:「三公子想多了,二夫人可是給長公主說,讓她敬一杯酒的。」
李樂立刻止步,疑問道:「真的?」
趙安點點頭,道:「真的。」
李樂這才鬆了口氣,突然之間變的開心起來,好像心裡的陰悶一下子打開了,哈哈哈的笑了好久,一邊笑,一邊向著橋雨軒閣樓的方向走去。
間或還在問著:「趙叔不要騙我啊。」
趙安笑道:「哪裡會騙三公子,倒是老奴想借看三公子房裡那天本『金瓶梅』的手稿,不知可行否?」
李樂無所謂的哈哈笑道:「拿去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