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怎麼老都不死的人
「各路皇商想保住自己的地位，想知道你這個主子的想法？簡單，花，錢啊。各家勛貴想明白至尊對他們的態度？花錢啊？只要錢到了，有什麼打聽不到的？而在此過程中，你什麼都不用作，只要安排一些心腹太監就是了。」
「讓太監們順便給王爺們，官員們，勛貴們透露一下『至尊愛財貨』這種可有可無的信息，那大把大把的錢不就都來了？我一個禁軍大督都，若是放開了受賄，一年幾百萬兩銀肯定是有的。你身為大商皇帝，只要出去走一圈，那收穫肯定是我的十倍百倍。」
新武皇帝沉吟片刻后，道：「這樣……是不是太無恥了？」
李樂道：「還有更無恥的呢，那些你尋查各地時見到的官員你都應該記下來，能得見天顏的，肯定是花了不少錢的，不然王爺與勛貴們賺什麼？這樣的人鐵定是貪官，這些人不說死有餘辜吧，裡面肯定有幾個能吏的，你過後甄別一下，最後再確定怎麼收拾他們。」
「順便帶幾個精通賬目的先生，暗地裡查查那些皇商的賬，等查清楚了，核對明白了，再把他們當肥豬一宰，然後抄沒家產入內庫，銀子什麼的，嘩啦啦的都有了。總之，等你轉一圈回京之後，就會驚奇的發現，內庫該擴大了。」
新武皇帝愣了一下，接著哈哈笑罵著李樂無恥之尤。
東方心裡跟明鏡兒似的，但依舊很湊趣的捧哏道：「大督帥，為什麼要擴大內庫？」
李樂一攤手：「因為銀子太多，裝不下唄。」
先前凝重的氣氛在這樣的討論下漸漸變得輕鬆，李樂見那坐荒山已然完全平靜了下來，便說道：「走吧，該打掃戰場了。」
新武皇帝嗯了一下，然後他們便率領眾損虎重新向著荒山方向而去。
退到這裡時如狼逃虎竄，生怕被波及到。再回去時倒是並不著急，敵人已經死絕，那便慢悠悠的走著吧。
新武皇帝有些遺憾的嘆息著道：「輯寇司官郭逸死了，可惜了，難得的靈醒人，朕是打算把他當心腹培養的。時也，命也。」
李樂也感到有些無奈，他對郭逸的印象很好，不光是因為夏至的原因，還因為他們平常的交情也是很不錯的。本來想著，這回事了結之後，將對方吸納進玄衣，成為禁軍的玄兔暗樁，到那個時候整個輯寇司便會被玄衣禁軍完全把控，這對於稽查天下的目標很有幫助。
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玄兔指揮使沐正雨的年紀漸漸老了，精力不如從前，過不幾年便要退居二線，與陰無極一起成為玄衣的總教習。而郭逸不管是江湖聲望還是腦子，都能勝任玄兔指揮這個職務，所以他也是下一任玄兔指揮指的考察對向之一。
但是現在看來，是沒這個機會了。還真是時也，命也。
李樂搖了搖頭，道：「郭逸這次也算盡忠了，你打算怎麼恩賞？」
新武皇帝想了想，道：「賜爵世襲忠勇伯吧，這個爵位應該可以了。他不是有個兒子嗎？雖然聽說年紀還小，但繼承忠勇伯應該是沒問題的。朕還會賜他一面『忠勇無雙』的金牌，這樣一來，這樣一來，郭家的旁枝便沒人敢打他的主意了，也算是一道護身符。倒是你……」
說到這裡，新武皇帝似笑非笑的看向李樂，道：「你可是答應過要照顧郭家幼子的。」
李樂沒有注意到他的笑意，點了點頭道：「確實，我打算把郭定安排在玄衣的『黃金一代計劃』里去，再收他為義子，確保他在成年之前不會出現任何意外。如果他想學飛刀，或是無解刀法，我會傾囊相授。若是他想學別的，我亦會為他找名師。總之，一定會教導他成才，有我護著他，可保他一生平安。」
新武皇帝呵呵笑著道：「果然考慮周全，你是不是還有些話沒好意思說出來？」
「？？？」李樂不明所以。
新武皇帝道：「收其為義子，如此一來你便可以將光明正大的將其繼母一併接收過來。郭司官先前可是說了，那郭家夫人他可一直給你養著的。摟草打兔子，是你的拿手好戲，好算計啊，果然不愧是我禁軍大督都李知安。」
李樂的臉色立刻黑了下來，但他知道此時辯駁也是無用的，只能有氣無力的回應一句：「這是緋聞，是誤會。我跟夏至是清白的……」
「行了，不要在朕跟前裝了，天刀好色，誰人不知？再說了大丈夫三妻四妾平常事，只要你不辜負皇長姐，朕才懶的理你那些狗屁事。」
此時的他們，早已沒有剛開戰時的緊張感了，壓在心頭幾個月的大石終於落下。所以說話時，便顯得輕鬆隨意了許多。
便在他們剛剛走出一里地時，梁九溪與孫天機踏音而來。
將那三具黑斗屍體與一顆腦袋丟在地下之後，梁九溪躬身行禮，道：「交至尊令，幸不辱命，老奴與天機二人聯手斬此三賊。」
孫天機拱手道：「這些神秘人的身上多有奧秘，老夫與天策老門主便擅作主張，將他們的屍體連同那顆面具袋一同帶了回來，合眾人之力，或可破解此間隱秘，至尊勿怪。」
新武皇帝看著他們滿身的傷痕，不由的感慨連連：「九公與天機俠不必多禮，二位辛苦了，朕該向二位道聲謝才是……」
「這麼有意思嗎？神使竟然全都死了？看來大商這次的新帝還是有幾分本事的。」
新武皇帝的話還沒說完，一個蒼老而又突兀的聲音陡然間出現在了眾人的耳邊。
這一變故讓所有人都大驚失色，聲音剛一出現，梁九溪剎那間攥緊了手中大劍，孫天機全身緊繃，李樂左手捏住飛刀，右手百戮微提。東方護在新武身前，雙手抓滿細針。損武眾瞬間結陣，如臨大敵。
新武皇帝面色陰沉，長生劍已然出鞘，喝問道：「何人裝神弄鬼！」
此時，已是丑時末，天色依舊沉黑，夜風吹過山林，寂靜卻又壓抑，如在鬼獄，眾人再不復剛才那般輕鬆愜意。
「我啊。」
平平靜淡淡的一句回答，卻尤為突兀，眾人這才注意到，一個黑斗人莫名奇妙的出現在新武皇帝身邊。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到來的，所有人此前都沒有半分感知。他就好像憑空出現，又像是本來就在新武身邊，而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到而已。
新武皇帝驟然一驚，本能的後退，與這黑斗人拉開了距離。黑斗人任由新武離開，沒有一點出手的意思。
東方卓再次護在了新武身前，不可思議的瞧著這人的同時，亦大叫道：「護駕！」
轟轟轟的，眾損虎瞬間將新武護在當中。
李樂感覺自己全身的毛孔都炸了起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可怕的敵人，乃至於在這個人出現的那一刻，他整個人的靈魂都在顫抖。儘管這個人的身上沒有散出任何殺意，或是武道氣勢，就那樣平平無奇的站在那裡，但他依舊本能的對這個人感到恐懼。
這樣的感覺，他就算在以往對戰過的任何大宗師的身上，他也沒有領略過。不管是殺氣無雙的上官驚虹，還是紫禁之戰中突襲而來的水瑤仙，亦或是那會子所見到的面具人，他們都不曾給過李樂這樣的感覺。
然而這樣的氣息，他也只在一個人身上見過，那人便是自己的大哥，李勿悲！
融身於天地，化己為宇宙。引度無量海，脫去凡俗身。
超凡！
只有超凡者的氣息，才能讓此時的李樂從靈魂深處感覺到恐懼！面對這個可怕的敵人，他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
短暫的驚愕后，孫天機與梁九溪便打算在這個時候對黑斗人發動進攻。
然而在他們還未邁出第一步時，黑斗人突然說了話：「最好不要動……」
他的聲音依舊蒼老如棺中枯屍，但就是這樣一個聲音剛剛出唇，孫、梁二人便真的不動了。
「會死人的。」
這是黑斗人連拉接著上面那句話說的，這樣一句完整的話說完之後，孫天機與梁九溪二人便徹底的失去了出手的勇氣。這幾乎便是本能的壓制，似兔子看到老虎一般，食物鏈中獵物面對捕獵者時刻在骨血中的那種恐懼。
氣氛變得極為壓抑與恐慌，這一刻所有人都不再出聲，宛如葬於墳墓般的沉寂。
那個黑斗人，他的身材並不高，整個脊背都因為蒼老而完全佝僂了下來。他的臉上並沒有戴面具，儘是鬆弛與褶皺的皮膚。他已經老的不能再老了。沒有人見過這麼老的老人，給人的感覺便像是，他好像一直在老，卻總是不死。
「所有人都別動手，他是超凡者！」
在新武皇帝準備下令損虎進攻時，李樂連忙開聲制止，因為他知道，面對超凡者，就算玄衣全員在此也只會全軍覆沒。更何況如今只有半支損武，連給這個『老不死』塞牙縫的權力都沒有。
而他見對方似乎沒有動手的意思，便也連忙發出了這樣的命令，以免出現不必要的傷亡。
超凡！
這個人竟然是超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