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乖，你知道的！
向雨不見了……十一月的凄風冷雨拖著傷，他能去哪裡？駱北轉過身要去管春曉理論，栗玖玖一把拉住他：「不是你舅舅！」這裡沒有紛亂的腳印跟血跡，想來是沒有發生過衝突。
「你怎麼能確定？」駱北眯著眼一臉疑惑。
「他不信我們!再者說，管春曉已經知道他在這了，更沒必要待在這裡了！要是我也會走的。」栗玖玖想起男孩在燈光下眯縫著眼，瞧著窗外邊說：「我豁了命也要救她……」他窩在管春曉身邊摸爬滾打了這些日子，是要去救誰呢？
可不管是誰，他一個人在權勢通天的管春曉手底下能活下來嗎？瞧著空曠的廠子和那些遺留下來的舊機器，栗玖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周一剛開學，栗玖玖就被章晗逮著問了好一通，她胡亂編了些故事搪塞了過去。馬上期末考試，駱北沒了管夜場的差事，學校里的學業都夠他應付了!
晚上，客廳里的大方桌上栗玖玖刷刷刷地寫著題，抬起頭正要喝水，卻瞧見駱北皺著眉咬牙切齒地盯著眼前的書，「看什麼呢？」栗玖玖好奇地扯過來，打眼一看「定語從句？」男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
「你英語一般什麼水平？」栗玖玖有些好奇，指著卷子上的單詞問：「這個怎麼讀？」面前的少年牙根緊咬，頓了頓，沒怎麼說出話來。
「你一般考多少？」女孩又單刀直入。「就……」目光可見，眼前男孩的臉像火一樣騰地燒起來，一時之間，栗玖玖覺得他彷彿要掘地三尺「就四十多……」
玖玖咬住筆頭，忍住笑。這分數，他們班倒數第一的小胖頭魚都能考個80多呢！「我勸你別看語法了，去背背課文。」仰頭一口喝下水，攤開自己的卷子又要投入題海里。
「喏……」少年的手伸到栗玖玖眼睛下邊「你教教我！」迎面遞來一本英語書。
翻開來「嘖嘖嘖……你這書比你臉都白！」上邊除了第一課時旁邊畫了幾個塗鴉，啥都沒有。
「你要怎麼學？」
「能怎麼學？」
「是系統性的講一遍，還是應試掐重點，考過60及格就好？」栗玖玖心底里想著他肯定是及格就好，不料少年爽脆地說：「你講吧，我能聽多少就多少！」
「Unit1 Festivals around the world 什麼意思？」駱北搖搖頭。女孩咬著嘴唇，忍住笑「Festivals 什麼意思知道嗎？」男孩還是搖搖頭。
「你離得太遠了……我看不清，你坐過來……」一張方桌，他兩恰好面對面，駱北伸出手拽著女孩坐在他旁邊。「這個是節日的意思……」玖玖搖了搖頭，翻到最後的單詞表「得了，我看你還是先從這開始吧！」
一燈如豆，女孩纖細的手指著書頁上的單詞，一個一個地糾正著男孩的讀音。他們挨靠的很近，能覺察到互相身體的溫度。南城的冬夜分外寒冷，可少年們彼此挨在一起相互取暖。
駱北一絲不苟地背著單詞，栗玖玖講話語速快但邏輯清晰，幫著他順了三個單元的知識點，可他英語欠的舊賬實在太多得一點一點背。等到他背的差不多抬起頭髮現對面的女生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皎白的臉在燈光映照下散發著瑩潤的光芒，嘴唇紅紅的帶著水漬，眼窩處漏下幾縷陰影，睫毛翹而長。黑色的披肩發柔順的散了一桌，在燈光下也發著潺潺的光。
駱北鬼使神差地站起身，伸出了手。小朋友的頭髮摸起來滑溜盈潤，一想到這是自己的功勞，這些日子自己養起來的，駱北心底里悠然升騰起一股子驕傲感。
她手下寫著英語單詞，看來是作業都寫完了，專門在等自己。駱北的心頭又騰地升騰起一股子暖流，這種有人陪，有人等的日子，可真不賴！
栗玖玖覺著身子一輕，半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少年的下巴頜，她迷迷糊糊地把手攀上少年的脖子：「背過了嗎？」
駱北心底暗笑，可真是個稱職的老師！女孩的吐息裡帶著一股子蘭花味，駱北低下頭啄了啄她的唇，瞧著上邊水光瑩潤才戀戀不捨地移開了。「當然了！」
栗玖玖敲了敲自己的頭「幾點了？」抬頭一看，十二點了！女孩掙紮起身：「晚安！」明個還要上學呢！
抬起步子正要走，不料身子一輕，被打橫抱起來。栗玖玖已經困到說不出話，也就借著力把頭一股腦塞到少年的頸窩前「晚安……」這些天她除了日常學習還得備戰冬令營的東西，從早學到晚，又困又乏。
女孩的身子綿軟馨香，半抱著駱北便起了反應，他瞧著懷裡熟睡的姑娘，難為情地撓了撓頭。
「玖玖……」他嘗試小聲地叫醒她，嘗試一番後作罷，得，他半摟著女孩小心翼翼地移步，體力活就算給小老師的補課費吧！這個小老師窩在他懷裡，輕飄飄軟綿綿，勾得他發顫。
一挨著床，栗玖玖是立刻馬上就抱著被子。老式居民樓冬天沒暖氣，駱北怕她穿著衣服睡覺感冒，拍了拍她的臉，柔聲說：「換衣服……」
栗玖玖恍惚間以為聽到向美蘭的聲，軟綿綿地哼著聲「我困」。「玖玖，乖！」是誰在哄自己？這麼溫柔的聲音，是駱北。向雨說他是個傻小子，可不是嘛！
玖玖睜開眼，少年坐在床頭一雙眼炯炯有神的瞧著自己。她爬起來，靠近他。女孩的頭髮時不時拂過他的臉頰，手貼著他的背，嘴巴笨拙的貼上來，吻了一會兒，玖玖得了竅門，舌頭不時鑽進鑽出，勾纏得駱北眼角發紅。
眼前的人自己可以無比確定，他喜歡著自己，從他摟抱著赤裸的自己貼著耳說你不準死，從他在寒蕪秋意里朝自己跑來，散發熱氣挨著自己說，好好活兒！她已經十分之八確定，眼前的少年熱烈地喜歡著自己！到後來，她在酒吧、管春曉家一遍一遍地確認，可為什麼要確認？為了萬無一失地待在他身邊，藉機接近管春曉嗎？
或許吧！在這張床上，她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放縱，那時間，情緒更多是屈辱和滿腔無處發泄的恨意，她惡狠狠地想拽著眼前的少年一起下地獄，可現在，她不知道了！
可此刻，這一切都不重要，她如此熱烈地盼望著眼前人的吻，盼望著他在這寒夜裡的帶給她熱度。
她的唇舌逐漸向下，手撫摸過男孩勁瘦的腰身，駱北仰著頭咽了口唾沫。女孩散著頭髮湊在他身前，突然她仰起頭，眼睛里黑色的瞳仁閃動著光澤，小下巴揚著，嘴唇濡濕像嬌艷的花。
她像鬼魅般，眼波一轉，媚態橫生：「我很乖，你知道的！」語氣嬌嬌柔柔，沁著蘭花香鑽進駱北的四肢百骸。
少年忍不住，捧起她的臉，急切地吻著……她是很乖，長著一張好學生的臉，平日里做事嚴謹，甚至親吻跟這件事都是自己一點點教會她的，可她不知道，她面上越乖，其實內裡帶刺玫瑰的屬性還是沒變，不過有時候，這株玫瑰在他懷裡綻放的時候，只有馨香，沒了那麼多的刺。
少年虔誠的吻，虔誠地伏在少女身上，虔誠地顫抖……
夜半，栗玖玖窩在駱北懷裡，夜晚的凄寒冷酷都被隔絕在外，少年火熱的身軀帶著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