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古顏（1）

  作為新時期的年輕人，倒是不再講究老一套了，媒人挑好人家，便把蕭青青約出來，兩人麵對麵坐一坐，聊一聊，有時是文質彬彬的，有時是財大氣粗的，有時又是憨厚老實的，蕭青青總是不大說話，也總是把地點定在臨街的茶樓，她總是坐在樓上一層的靠窗位置，無論對象是誰，她也記不清對方說了些什麽，她總是看著窗外，樓下，因為每天……李耕都踩著他的自行車從這條街路過，朝學校方向騎去…… 他總是騎的慢，又穩，生怕一不小心碰到路過的人，蕭青青這時便想，她以後可能都不會再遇見這麽真誠的，善良的，熱情的人了吧……那麽唐突的追逐著自己的人，那麽盡心竭力幫助著自己的人，那麽溫柔親切安慰著自己的人，為什麽終於自己隻能這樣看著他來來去去，如同路過自己的生命…… 對麵街上新開了一間書屋，蕭青青看到李耕把自行車停在外頭走了進去，心想，他真是個書呆子呢，想著想著就笑了出來，叫坐在對麵的人好一陣摸不著頭腦。 仿佛並沒有開始營業，裏頭雖已擺好了書架和好多書，還有一條長長的桌子，和兩條長長的椅子，仍有些雜亂。 路過幾天了，李耕早就想進來看看的，沿著書架大致掃過去，種類很多，東方的，西方的，有名的，無名的，一直走到架著梯子的地方，抬頭往上看，梯子上站著一個……姑娘背影的人，仿佛是在清理書架，屋頂開著一扇天窗，這天光線晃眼，李耕收起視線揉了揉被照的有些不舒服的眼睛，幾乎要難受的流出淚來，又抬頭模模糊糊的去瞧，隻看清楚一雙手，靈巧的，雪白的，纖長的手，在不停的動作整理…… 他的腳步輕，或許沒有被書屋的主人聽到，便退一些，隨意抽出一本書，坐到長桌邊翻閱起來。 歲月靜謐，屋裏的兩個人都在認真的做著自己的事，站在梯上的姑娘，仿佛隻能聽到自己整理書架的聲音，坐在桌邊看書的李耕，也仿佛隻能聽到自己翻書的“沙沙”聲。 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李耕起了身，想將沒看完的書買走，才仰頭望著主人的方向，出聲問道，“打擾了，請看一看這個書多少錢。” 姑娘仿佛是從書架那邊探出了眼睛，聲音還有忙碌未散的喘息，“是厚本的，一個銀圓，麻煩您就放在桌上，我稍後下來取。” 喘息的聲音帶著禮貌的笑意，很沉靜，不是那種清脆的尖銳的，像是……手裏厚重的書。 李耕將錢放置在桌上，抱起書走了出去。 李慕唐的身體一直時好時壞，秦可心帶他看遍了中醫西醫，國內國外，始終沒能找到症結所在，這幾日，眼看著人又臥床不起，身體虛弱下來，臉上沒有血色的暗沉，目光也漸漸呆滯，仿佛就吊著一口氣了。 寇一華看著他的樣子，搖了搖頭，該下的藥，他都下了，沒有好轉，他也束手無策，李耕便想到了段無魚，經過了郝婧的事情，他對於科學不能解釋的超自然力量雖然質疑，卻不再排斥，也是病急亂投醫，段無魚起初並不願意去，李慕唐的事情他略有耳聞，知道這是生病的緣故，與鬼怪並沒有什麽關係，隻是見到李耕焦急，又不忍相拒，隻好獨自來到李家，連沈楠和肖驍都沒有帶，怕人多嘴雜打擾了病人休息。 這時候入夜了，然而當他臨近李慕唐的房間，隔著房門，卻有一種陰冷的觸覺，教他汗毛都豎起來，忽然李耕又見段無魚脊背處居然透出刺眼的光來，穿透衣服的光像是被捂住的太陽，眼前一片白晝閃爍不定，仿佛還微微的震動，他指向這異樣，驚的幾乎不能成言，“段無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