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何處相思惹白發
“你這個女人又要幹什麽!”柒遠逸見她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皺了皺清秀的眉,摸了摸依舊掛著淚珠的麵頰。還有她剛剛的那番話,到底是何意?
朔月低頭輕笑,眼中有一抹不滅的明麗光彩。
“我去做我該做的。”
這一刻,柒遠逸突然覺得她真的很美。
再一次踏出房間,朔月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驚的說不出話來。瀧府已經快被毀了,曾經那如同仙境一般清麗的風景,現已變成人間地獄;曾經與瀧景瀾一同走過的小徑,如今血流成河。
在殺戮的正中間,立著一位留著長髯的老者,身姿威嚴,無聲的控製著局麵,而站在他旁邊的,是何城然?
老人銳利的目光很快便從別處落到了朔月身上,也許是沒想到朔月會這麽突然的出現在自己麵前,一瞬間,驚喜,驚訝,怒意以及憤恨竟然同時如走馬燈一般從他的麵上一晃而過,讓朔月感覺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月兒!”老者原本冷淡的麵上突然綻出一個巨大的悲喜交加的表情,他一麵張開雙臂,一麵呼喊,“月兒,快來父親這兒,你可知道,父親找你找得好苦啊!”
“父親?”朔月不確定的喃喃,原來,這個全身上下看起來都很張狂又很假的老頭便是自己的父親淩鶴軒,看那一雙吊梢眼,便知不是什麽好人。
回想起自己中毒那時的事情,再聯係起麵前這個老家夥,朔月一個激靈,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看來自己這一現身,一定是有去無回了。
“月兒,父親好想你啊,你在瀧府過的可好?有沒有人欺負你?”淩鶴軒絲毫不理會周邊的環境,仿佛已經置身世外,隻沉浸在失女複得的喜悅中一般。
“父親,女兒求您,讓他們停手吧!”朔月撲通一聲跪倒在沾滿血腥的土地上,向淩鶴軒低下了頭,“不要再傷害他們了。”
“傷害他們?”淩鶴軒突然猙獰的一笑,“月兒,為父的這一番心思你難道還不了解?我這番親自前來,還不是為了尋你回去?要不是你一個月前帶著家傳寶貝突然消失,我又怎麽會這麽辛苦的過來救你?”
朔月渾身發抖,雙手撐地,不敢抬頭,不敢回應瀧府還活著的人們的目光。
“求您了!”
“你看看你身後,曉楓和望月都受了這麽重的傷,還不是為了救你回去?”淩鶴軒瞬間便把朔月推向了兩麵不是人的境地,嘴上依然不肯容情。
“你當初偷黑玉蓮逃跑的時候,有沒有想到會有這一天?記住了,這個瀧府所有的血,都是因為你而流的!”
“不要再說了!”朔月猛地抬起頭,滿臉都是淚水。都是因為我,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一開始就站出來,如果我一開始就跟颯九黎回去,今日就不會死這麽多人。
感覺到四周還活著的人憤恨的目光,朔月兩腿發軟,全身抖如篩糠。
“我跟您回去,求您放過他們,我跟您回去……”
“淩朔月,瀧府不需要你求情!”一個渾厚憤恨的男聲突然在靜默中響起。朔月吃力的抬起頭,卻迎上了秦紹那雙如針尖一般鋒利的眼睛,直直的刺進她的心裏。
對嗬,自己這樣到底算什麽?瀧府的顏麵全被她毀了。作為軒庭院門主的女兒,跪在眾人麵前為瀧府求情,自己算得了什麽?
朔月衝秦紹苦澀的一笑,淚水不由自主的滑過臉頰。
“小姐!小姐您不能跟淩鶴軒回去,他是個禽獸!禽獸!”一個憤恨稚嫩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來,在朔月聽來是這般的熟悉。
湘兒?
沒錯,跌跌撞撞的在自己麵前出現的,正是那個笑晏如花的小姑娘,那個羞澀單純的花季少女。如今隻見她衣衫不整,灰塵與鮮血沾滿了衣襟,發髻也亂糟糟的,一副狼狽的樣子。
最令人心疼的是她那痛苦與憤恨交加的表情。
“淩鶴軒!你還記得昆山嶽家嗎?”少女狠狠的轉向淩鶴軒,聲音近乎竭力嘶喊,眼中的仇恨如同一團滅不盡的火焰。
“嶽家?”淩鶴軒神色冷淡的瞥了一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無足輕重的少女,隨意揮了揮手,一個大漢輕易的製住了她嬌小的身形。
“啊,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鬥膽與煽動四方與我軒庭院抗?的老東西嗎?”淩鶴軒玩弄著手中的黃玉扳指,不以為然的說。
“放開我!”湘兒橫起一掌,幾個動作便將壓製著自己的這個比她身形大幾倍的大漢撂倒在地。朔月驚得愣住了,湘兒不是不會武功嗎?她是騙我的?
“淩鶴軒,今天我便要讓你為我全家三百多口人陪葬!”說著湘兒便從靴中拔出匕首,直直的向不遠處的淩鶴軒衝過去。
仇恨的怒火已經燃燒掉湘兒的最後一點理智,湘兒全然不顧周圍的那些軒庭院的黑衣大漢,她的目標隻有一個!
曾經她也想放下複仇的執念過平凡的生活,可是當淩朔月武藝全失的站在自己麵前時,她卻再也無法淡然。
五年前的大會自己還是個打雜的小丫頭,完全沒有機會近他們的身,而現在自己被派來服侍淩家小姐,大好機會傻子才會放過。
由於機緣巧合弄到手的軒庭院獨門毒藥無情相思一直被自己好好保存著,沒想到真的有用武之地。可是為什麽看著淩朔月那副單純的笑臉,自己卻掙紮著下不了手?
看著朔月倒在血泊中時,自己卻沒有報仇的快意?
朔月是沒有罪的,她也是受害者,眼睜睜的看著淩鶴軒一步步的逼朔月至不義之地,湘兒沒有辦法再泰然處之。
該是做個了斷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