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誌在千裏
當趙桓走出宮殿的時候，卻看到李綱與趙鼎二人滿臉笑容，卻不曾聽到他們在交談著什麽。
見趙桓走近，李綱二人連忙見禮。同時卻又十分好奇趙桓不讓他們進殿，怎麽反而自己還出來了？
趙桓沒有在意李綱他們的想法，反倒是說道：“隨朕去文德殿。”說完，也不等李綱二人作答，便率先朝文德殿的方向走去。
李綱二人沒有多想，跟著也連忙追了上去。
三人落坐。
趙桓便開口問道：“方才你們在談論何事，竟然笑得那般開心？”
見趙桓問起此事，趙鼎卻是笑著解釋道：“回官家，昨日我們與金軍交戰之後，從一些降將口中得知了一則消息。”
“哦？”趙桓立馬來了興趣。以為是從降將口中探知了什麽關於金人有用的消息。
見此，趙鼎接著解釋道：“據他們所言，完顏宗望與完顏宗弼二人將算計這一切主意的人誤認為了李相。而且，就連那份戰書，完顏宗望也誤以為是李相建議官家在信中那般描述。”
“哈哈，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實則這一切都是官家一人所料。怕是，如今完顏宗望等人都不曾參透。”
說完，李綱也跟隨趙鼎哈哈大笑了兩聲。
趙鼎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趙桓卻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
於是，趙桓便開口說道：“此事僅有數人知曉，幹脆順勢將這一切算作是李相的功勞即可。”
不待趙桓話音落下，李綱便急忙道：“萬萬不可，官家萬不可這般行事。”
“如今朝堂局勢未穩，更是需要為陛下積累威望。”
李綱話音剛落，趙鼎也連忙說道：“不錯！李相所言甚是。”
“之前官家為誅殺六賊，命少陽掀起了諸多輿論。如今若是將這一切歸功於李相，怕是之後誅殺六賊一事受阻。最後豈不是將會前功盡棄？”
趙鼎當著李綱的麵說這話絲毫沒有避諱，正是說明他毫無私心。
然而，李綱也並未誤會，反而覺得趙鼎所說的正是自己所擔心的。
見李綱二人這般說，趙桓卻是笑著說道：“朕自然曉得其中利弊，但朕也有朕這麽做道理。”
“雖說之前已經順勢將蔡京等人的職務革除，但那也是基於京都被困，那幫本就依附蔡京等人的人才不便求情。”
“可如今，將這些一並歸功於李卿，這些人勢必會跳出來。”
“隻有這樣，才能夠有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
一聽趙桓這般解釋，李綱二人頓時心驚。
他們二人想到的是，如若趙桓所說的那般做，朝堂局勢必會受到影響。
但是，他們卻沒有想到趙桓不但不在意這些，反而要借此將那幫依附蔡京等人的人一網打盡。
而且根據趙桓所言，他之所以這麽做還有一個用意，就是自己藏身於後，故意引出這幫人。
這份算計，這份果斷，這份狠辣，實在是令人不由發怵。
心驚的李綱二人轉念一想，很快便釋懷了。
君王！
隻有擁有這份果斷的殺伐，才像是一位真正的君王。也隻有藏身於後，才更能夠看清眼前的局勢，做出最為準確地判斷。
怕是，也隻有這樣的君王才能夠帶領大宋將來犯的金人盡數驅逐出去了。
想通了這一切，李綱二人相視一眼，便齊聲道：“聖上聖明！”
直到這一刻，李綱與趙鼎才真正覺得趙桓怕是這整個大宋王朝最適合當君王的人選。
也直到這一刻，他們才決定死心塌地的追隨趙桓。
實在是這段時間以來，見識到趙桓的諸多謀略，不得不令人心生歎服。
對於李綱二人心中的想法，趙桓倒沒有在意，因為在趙桓的心目中，早就已經將這兩位當作了自己的心腹。
於是，三人又將此番從金軍手裏奪來的金銀財物按勞分配了一下。
當然，大頭是讓趙桓給拿了。而其它剩餘的則由李綱他們自由分發下去，趙桓拿了自己那份對此也沒多做關心。
臨了，趙鼎突然想起一事，便對趙桓說道：“官家，就在昨夜與金人交戰的時候，種師道種老將軍也率人馬趕至。”
“也正是因為有這一支人馬加入，最後才能夠將金軍嚇得倉皇而逃。”
“而現如今種老將軍正在宣德門外候著，不知官家是否宣他進殿麵聖？”
聞言，趙桓便連忙說道：“快宣！”
內侍應了一聲，便匆匆離去。
種師道！
被尊稱為“老種”的老牌名將，可惜的是據史料記載，待東京城解圍不久之後便隨之病逝。
很快，在內侍的引領下，一位滿頭蒼發的老者氣宇軒昂地走進了殿來。
待得種師道見禮之後，趙桓並沒有馬上開口，而是盯著種師道仔細打量了一番。
雖說種師道早已過了古稀之年，但是一雙黑眸卻依舊是炯炯有神，渾身上下也都散發出一股本不該在他這個年紀所擁有的精氣神。
這樣的高齡，竟然還能夠上陣拚殺，不得不令人佩服。
可是，很快趙桓突然想到了一點，根據史料記載，這位古稀老人的生命最後停留在了七十六歲。
於是乎，趙桓便連忙開口問道：“老將軍今年貴庚幾何？”
這剛一見麵，上來就打聽年齡。別說問得種師道一愣，就連李綱二人也頓時無語。
見三人這般表情，趙桓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確是過於孟浪了。
可是，沒讓趙桓想到的是，種師道很快便爽快地說道：“多謝陛下關心。”
“雖說如今老臣已七十有六，可上了疆場依舊能斬殺敵將。”
當聽到種師道說自己今年剛好七十六歲之時，趙桓便沒有再留心聽種師道之後的話。
可惜！
實在是可惜！
與種師道剛一見麵，卻不料竟是這位老將的最後光景。
察覺到了趙桓的悲傷，種師道卻反而朗聲說道：“如若陛下不信，老臣這便率軍追擊那幫金軍。”
“即便不能取上將首級，也必將他們殺得膽寒。”
說著，種師道還將袖子挽了上去，盡量讓趙桓能夠看到他如今依舊還這般健壯的身體。
老驥伏櫪，誌在千裏。
這不正就是說此刻的種師道嗎？
其實種師道也是鬱悶。
受命來勤王，一腔熱血本以為能與金軍大戰幾個回合，用這具行將就木的身軀多殺幾個金人。
可誰曾想，這緊趕慢趕的竟然來晚了一步。
不但沒能夠參與到趙桓他們計劃之中，最後甚是當京都被圍了，沒有聽從他人勸說自己一意孤行前來助拳，卻沒想到連金軍的影子都不曾看到。
以至於，導致現在種老將軍這滿腔的熱血竟無處揮灑。
現在又見趙桓這般一副擔心自己年老體衰的表情，頓時就不樂意了。
心中有了決定，此番來京，不論如何也要懇求陛下給自己一個征戰沙場的機會。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戰場之上，絕不允許自己臥於病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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