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醉後的思念
我略微偏過頭,皺了皺眉頭:“你說什麽?”
他搖搖晃晃地支起身子站了起來,向我走來。
我的心底生出了隱隱約約的不安,像是提醒我快點離開這裏。
我倒推一步,眼看就要跨出他的房間,那扇門猛地被關上。尹清霖就在我的眼前,玄色麵具下的眼眸一眨不眨地凝視著我,如同墨淵般的幽深複雜。
我一個踉蹌被他拉入懷中,那醉後的呢喃,莫名地清晰:“傾祤。”
那是陌生而熟悉的名字:“傾祤。”
傾顏公主——傾祤。
我渾身一震,我沒有想到,他喊出的那個名字,竟然是傾祤。
我側過頭看他,看他微微閉上的眼睛,遮住了所有的相思與懷念。
他說:“你在哪裏……”
那樣痛苦的思念,凝結成他眉間的怨愁。
為什麽,我的心會有些不忍,為什麽,我會想要撫上他的眉頭,為他撫平他眉間的思念。
我的手,在觸及到他的皮膚的那一瞬間,如同燙傷了一般急忙收回,我的眼前,閃過了墨痕的身影,他俊美的臉被遮掩在了碎發之下,墨玉般的眼眸幽深複雜,他說著:“我早該知道你的答案。”
不,不是這樣的。
我倉皇後退,靠在了門上,他跌落在了地麵上。
我猶豫著要不要去扶起他,終是忍不住上前,費力地扛起了他,將他拖到了床上。
他的枕邊,放著一席畫卷,那雪白的紙,那麽嶄新,但心底卻有個聲音,告訴我,十年已逝。
我緩緩地展開畫卷,不期然地看到了畫卷中的女子,她靜靜坐在庭院間,微仰著頭,目光澄清溫和,笑意迷茫,安靜而美好。擺在麵前的棋盤,零零星星,幾片瓣宇,落在了她的指間,她卻恍若未覺。那張絕美的容顏,真的美好得讓一切黯然失色。
胸口有些憋悶,像是惆悵,像是懷念,是誰,在淒然而笑,那時,真是天真。
恰在這時,有人推開了房門,我倉皇間將懷中的銀色麵具掏出,遮住了臉,卻在看清來人的時候,猛然停住了想要躲到角落中的腳步。
銀色的麵具遮擋住了我半張臉,秀美的長發隨風飄揚,那一襲白衣似雪,我略微側過頭,語意淡淡:“南平世子。”
林禦齊的身子微顫,緩緩抬起頭,錯愕地看向了我,嘴角勾勒出了薄薄的暖暖的笑意:“公主。”
我的睫毛輕顫,手指冰冷,這一切,竟然真是如此。
夢境,不過是斑駁的過去,被時光與歲月掩埋。
我輕笑一聲,緩緩將麵具摘下,半垂著眼眸,淡淡說道:“我不是公主,是詡兒。”我靜靜地抬眼看向他,看到他嘴角的苦笑。
原來到最後,迷霧重重中,我能做的,隻是揭開一個又一個的麵具。
——
這一夜,我一夜無眠。隻是靜靜地坐在自己的房間中,看著燭火跳躍,思緒紛亂。
沒有什麽特別想思考的事情,卻無法平靜下來。
我隻想找些事情可以做,無論這件事情是不是與我手中的這把劍有關。
直到天蒙蒙亮,我才再次來到了尹清霖的門口,推門而入。
尹清霖斜倚在床榻之上,衣襟半開,露出了精美的鎖骨,帶著幾縷青色的長發披散在肩頭,似笑非笑地望著我,漫不經心地說道:“詡兒,早。”
我別開眼,淡淡說道:“我要去段王府。”
他略微低垂了一下眼眸,嘴角一勾,說道:“別急,”他抬眼看向我,“我今日也要去。”
我的手指輕顫。如果他也要去段王府,就說明段王府,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我,眼底有似有似無的淡淡的溫柔,安靜得不似往常。
我略微有些疑惑地抬眼看向他,他嘴角輕揚,勾勒出漫不經心的慵懶笑意,眸光卻是那麽認真。他低聲念道:“詡兒。”
我的手指輕輕一顫,隱約間會有些失落,像是失落他口中念出來的這兩個字,本應該是“傾祤”。
——
我沒有料到,我們來到了段王府,所見的竟然是這樣的場景。
“水欣……”我略有些遲疑地看著段王府大廳中,那個柔美的女子。
她如同一個木偶,秀美精致,靜靜地躺在蕭嶽的手臂中。
他溫柔地拂起她的發絲,嘴角噙著溫柔的笑意。他嘴角勾勒出邪魅的笑意。
這一路走來,段王府就和當日的平源王府一樣,空無一人。
我原本以為這又是尹清霖的惡作劇,但尹清霖嘴角雖然噙著似笑非笑的笑意,眼底卻是冰寒,沒有絲毫的笑意。
這不是尹清霖造成的局麵,而是在他的掌控中出現的變動。
那個變動,就是曾經被稱為嶽州叛徒的蕭嶽。
尹清霖宛若一個翩翩公子,不疾不徐從容而來,他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擊著掌心。
“你把水欣怎麽了?”我此刻最擔心的,莫過於那個安靜得有些過分,睜著空茫眼睛的女子。
蕭嶽側頭看向了自己懷中的這個女子,將吻落在了她的發絲上,低語呢喃地說著:“我要她永遠陪著我。”
我的心微微下沉,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
蕭嶽癡狂的神情,邪魅的笑容,都不像是一個正常人。
“蕭嶽,你現在是打算如何?”尹清霖似笑非笑地問道。
蕭嶽這才微微抬頭,看向了尹清霖,笑道:“勞駕鳳棲國帝王大駕光臨,”他嘴角勾勒出了邪魅而冰冷的笑意,“難道我派出去的人,說得還不夠清楚?”
尹清霖似笑非笑道:“他說得很清楚,隻是你做的,有些不清不楚。”他“嘩”地一聲打開了手中的折扇,緩緩說道,“你有意引來徐洛颯的軍隊,可曾想過,不過是讓多一些人為嶽州陪葬?”
蕭嶽微皺眉頭,已經明白了尹清霖話中的意思,他自言自語道:“怎麽可能,知道這件事情的,隻有殿下一個人……難道……”他臉色一變,難以置信地看向了尹清霖,“皇後她……”
尹清霖合起了他的扇子,輕笑道:“我會來葉淩國,自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他的眸光沉靜,卻有種迫人的傲然氣勢,“我說過,這天下,遲早是我的。”
蕭嶽的眸光閃爍不明:“你……”他冷笑道:“就算這天下都在你的掌控中,我是嶽州人,自然為嶽州辦事。
“哦?”尹清霖挑了挑眉,笑道,“你怎麽為嶽州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