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開門紅

  車輛陸續卸車。都是自卸車輛，千斤頂一節一節升起來，幾分鐘的時間，一車沙就傾倒下來。


  這是堆場的第一批沙子，卸在堆場的最里側。後期進場的沙子會慢慢的自內向外，堆放起來。


  穆東在門口的位置，擺了一張桌子。凡是拉沙進場的車，發一張卡片。車輛卸車時，謝東林現場監督，確保完全卸乾淨。然後，謝東林在卡片上簽字蓋章。司機出門時，憑卡片結賬。當時不願結賬的，收集好卡片，傍晚下班前，一起結賬。現在有四個沙場供貨。價格也不盡相同，穆東在卡片上也做了一些標記。


  一上午的時間，司機都覺得新鮮，卸完車就擠在穆東的桌子跟前結賬。中午以後，新鮮勁過去了，並且每次結賬都是零錢，再加上每車都結賬，浪費很多時間。所以，下午的時候，沒人頻繁結賬了，都是收集好了卡片打算傍晚一起結賬。


  穆東下午也就清閑了一些，把發卡片的工作交給穆大國，自己四下轉了一下。


  先是安排二叔帶著幾個工人，在蓋好的瓦房前，再蓋兩間小一些的房子，計劃建好後作為伙房。


  又看了一下瓦房的情況。穆爸正帶著幾個人，給紅磚牆勾縫。穆東看了一下已經勾好縫的牆面，很漂亮，一點也不顯得土氣。反而有一種返璞歸真的感覺。穆東記得泉城有一家咖啡館，就是這樣的裝修風格，當時覺得挺新鮮的，原來最簡單的，就是最美麗的。


  又去看了看謝國林那裡的情況。小夥子幹勁很足，指揮著車輛倒車卸車，四下忙碌著。


  穆東轉了一會，覺得沒什麼大事。溜達著離開了堆場，去了不遠處穆同慶的沙場。


  穆同慶正指揮裝車，幾輛車都是給穆東堆場里送沙的。


  看到穆東過來，穆同慶趕緊跑了過來，臉上笑得花一樣燦爛。


  「小叔，你今天堆場開張，怎麼還有時間過來？」說著把穆東請到辦公室里。


  穆同慶的沙場，也建了幾間房子，只是比穆東建的瓦房比，矮小了很多。


  穆東道：「這不有事求你來了嘛。」


  穆同慶：「小叔，看你說的，有事您吩咐。」


  兩人一起坐下，穆東說明了來意。架電。


  穆同慶的沙場，規模雖然不大，卻從村裡拉了電線過來。上次來的時候，穆東就注意到了。這次上門，就是想從穆同慶這裡，把電線接過去。


  穆同慶聞言，笑道：「小事一樁。我和鎮上管這一片的電工熟，我給他聯繫一下，明天讓他給你弄好。我們兩家離得近，稍微架幾根水泥桿就行。」頓了頓又道：「小叔，電線你買了嗎？沒買的話，用我的，我上次架線的時候買多了，還剩一些，足夠你用了，質量你放心，我都是買的好線。」


  穆東道：「那你可是幫了大忙了。多少錢一米，用完給你錢。」


  穆同慶道：「錢就算了，我留著也沒用，送給您老人家了。」


  穆東道：「呸，我有那麼老嗎？」


  也是，穆同慶雖然輩分小，可年齡比穆東還大著好幾歲呢。


  穆同慶道：「你當然不老啊，所以我喊你『小』叔呢。」


  兩人說笑一陣，穆東又道：「同慶，那電費怎麼算，我是接在你電錶前面？還是接在後面？」


  穆同慶道：「小叔，你可別埋汰我了，當然是接在前面，你自己開一個戶，自己裝電錶，自己交電費。」


  電線怎麼接，那是有說法的。如果接在電錶前面，那就相當於接出來的線並在了在大線上，自己開戶繳費就行，價格也按照供電所的電價。


  要是接在後面，那電費就要交給穆同慶。至於電價，也要高出市場價。


  因為穆同慶家的電線，是自費從村裡架過來的，不屬於村裡的公共電網，所以，穆東有此一問。


  雖然已經預料到結果，但是穆東還是要問一句。問了，就是一份人情。


  兩人說了一陣子，穆東告訴穆同慶，電錶讓電工推薦，直接帶過來。人情做足，穆東告辭離去。


  堆場里依然熱鬧的忙碌著。車輛依次卸車，鏟車四下忙碌著，把卸下來的沙子堆高。


  日頭漸漸西斜。忙碌了一天的司機們，心滿意足從穆東手機領到了錢，逐漸散去。


  堆場第一天的生意，總算順利結束。穆東晚上統計了一下，今天一共進場115車沙子，累計用掉收購款六千多元。


  第二天，電工一早就來了堆場。穆東帶著幾個工人，很快豎起來幾根水泥電線杆，順利的把電線接到了堆場，並裝好了電錶。


  因為房子還需要一兩天才能完全弄好，所以室內的線路，目前還不能安裝。反正也不需要埋暗線，直接就是明線安裝。穆東給電工說等過一兩天再請他來幫忙布線。


  中午，穆東給穆大國留了些錢，讓他傍晚負責結算，獨自去了縣城。


  穆東這次去辦兩件事。一是去大姑那裡打聽一下擔保的事情，二是買東西。


  穆東先去了大姑那裡。穆虹已經確定了一個擔保人，就是上次說的護士長。另外一個還沒確定好。穆虹讓穆東再等幾天，已經問了幾個人，這幾天會有答覆。實在不行，下周再讓肖肖回來。穆東臨走的時候，穆虹塞給穆東一張銀行卡，卡里是10萬元錢。


  離開大姑家，穆東去了商場。這次穆東計劃買的東西，有點多。


  首先是幾張上下鋪的架子床，堆場里現在已經有好幾個人，後期可能還會增加。多準備幾張床，以後休息起來也方便。


  其次是兩套辦公桌椅，二十把普通椅子，幾張木質的普通小桌子，一個保險柜。


  然後，穆東去買了三台空調，一台櫃機，兩台壁掛。


  最後，穆東去了縣城最大的副食品市場，採購了大量的500毫升瓶裝礦泉水，並且約定以後讓供貨商採購完畢，穆東租了輛小貨車，裝上這些物品，返回家裡。空調並不在小貨車上，商場負責安裝。


  穆東買這些東西，是有自己的思考的。


  瓦房一共是四間。東側一間是獨立的一間，中間是兩間的大房間，西側一間也是獨立一間。按照當地的叫法，這三個房間分別叫，東屋，堂屋和西屋。


  穆東計劃，東屋作為公室兼財務室。現在剛開業，在堆場門口弄個破桌子就能發錢，但是長久下去，肯定不安全。所以東屋這一間，穆東打算安裝防盜門，放上保險柜，以後結算的時候，就在辦公室里發錢。並且，也不能讓司機都擠到辦公室里去，這樣同樣不安全。穆東在建房時已經交代了穆爸，在東屋和堂屋之間的牆壁上，留了一個小窗。以後司機在堂屋裡排隊結算。


  堂屋空間是東屋的兩倍，穆東作為休息室使用。擺上一些椅子，讓司機們休息的時候有個去處，結算的時候，也不用老站著乾等。那就坐著濕等吧。有椅子給你們坐，有礦泉水給你們喝。


  是的，礦泉水。穆東決定，明天開始，每輛車每拉一趟沙，送一瓶礦泉水。進場時就發，至於有些司機不喜歡喝涼水，那也沒問題，休息室也準備開水。


  西屋，作為員工宿舍。目前鏟車司機還住在帳篷里呢。雖然土地已經平整了，但是現在每天進來的沙，卸完車之後，都需要鏟車再堆放整理。後期隨著沙堆越堆越高，鏟車的作用會越來越重要。


  至於空調，穆東是這樣想的。堆場的工作是非常辛苦的，在工作之餘，有一個舒服的休息環境，十分必要。不論是自己的家人還是幹活的工人，穆東都希望他們在勞累之後，能吹吹空調，愜意的休息一下。


  並且，一旦後期沙子的價格飛漲，周圍的人都會知道自己短時間內掙了大錢，現在結一些善因，也避免以後太多人嫉妒。


  下午回到堆場，安排工人從小貨車卸下東西，穆東就給所有在場的人，每人發了一瓶礦泉水，正在結賬的司機也都有。並且宣布，才明天開始，每輛車每拉一趟發一瓶水。這些司機一下子興奮起來，這一天要是拉個十趟八趟的，還不得弄一大包瓶裝水回去。


  這玩意雖然不值錢，但是它稀罕吶。農村家庭，誰家沒事去喝瓶裝水。


  穆東有自己的想法。現在雖然現款收沙，可是速度還是太慢，需要製造一些話題，讓更多的司機願意送沙過來。這一瓶水，超市買一塊多，穆東大批量採購的價格，是24瓶10元，平均四毛多錢每瓶。四毛錢，平攤到一車六七立方米的沙上，價格成本微乎其微。


  晚上，穆東看了一下穆大國的統計，全天一共進了136車沙，比前一天略多。


  9月13日，堆場開業的第三天。


  一大早，進場的車輛明顯多了起來。現金結算，加上贈送瓶裝礦泉水，讓消息在司機們的小圈子裡迅速的傳播開來。


  上午，來了幾個其他沙場的老闆，來談合作的事情。穆東的態度很熱情，來著不拒，全部60元每車，現款。要求還是兩條，「冒尖，篩選」。


  幾個老闆表示下午就可以開始送沙，陸續離去。


  有幾個專門運沙的販子，也來諮詢合作的事情。穆東有些為難。二道販子的一般是以販賣為生的。現在沙場的價格，大都是60元。二道販子，一般是往稍遠的地方送沙，賺個差價。現在怎麼給他們定價，穆東有些犯難了。


  他謹慎的提出了60元的價格，沒想到對方竟然答應了。穆東有些疑惑，解釋道：「我這裡卸車是有人監督的，不能用什麼技巧。」。意思就是說：我這裡不能搞歪門邪道，沒有空子可以鑽。


  幾個人笑了起來，給穆東解釋了一下，穆東也就釋然了。


  原來，在束河穆村段的上游，有一些地方，河面比較寬闊，水位比較淺，所以在河道的兩側，還有一些天然的沙場。只是這些沙場，規模實在是太小了，大規模的開發，根本沒有利潤。所以一些當地的村民也就是小打小鬧的干。弄個最小型的鏟車，或者有的連鏟車都沒有，人力裝車，每車沙子的價格，也就二三十元錢。


  這幾個販子，計劃去那裡裝車，賣給穆東。雖然路途遠些，但是利潤也還可以，關鍵是，穆老闆這裡是現錢，不拖欠。賺多少錢，算得出也拿得到。


  中午，房子的收尾工作，全部完成，門窗也都安裝好。東屋也加裝了防盜門。房前的伙房，也建造完成。穆媽和二嬸，正在往伙房裡收拾東西。伙房裡起了大灶，也買了煤氣爐。穆媽和二嬸，結束了幾天風吹日晒的露天做飯的辛苦，有了自己全新的領地。


  下午電工來給房子布線。每間屋裡裝了一盞燈，預留了幾個插座，並不複雜，很快也就完成了。穆東特別在房子前和堆場門前裝了兩盞路燈。路燈是托電工採購帶來的。總要有一些理由，來拉近一下彼此的關係。


  商場下午也送來了空調，三個房間都裝上了。東屋和西屋裝的是掛機。堂屋裝的櫃機。


  空調安裝完以後，大家忙碌著布置房間。東屋擺了兩套辦公桌椅，最里側放了一張雙層床，床邊是保險柜，屋裡又放了幾把椅子和一張茶几。


  堂屋是幾把普通的桌子和十幾把椅子。還準備了幾把大號暖水瓶。


  西屋是幾張雙層架子床和兩張桌子兩把椅子。


  一切收拾妥當，空調打開，眾人在屋裡休息，涼爽的感覺讓一眾人心情愜意，都覺得穆東考慮的真是周到。


  傍晚時分，眾司機在涼爽的堂屋裡，坐著椅子，喝著熱水或者涼水，等著結賬的時候，覺得穆東這個老闆，還真是不一樣，不論哪裡都不一樣。


  穆東也很高興，看著這些司機直樂。穆東覺得，這些司機，真正做到了，坐著，濕等。


  今天還是穆東發錢，統計結束以後，一共173車。


  晚上，穆東召集家人，在堆場休息室吃了一頓晚飯。回家做飯也是做，堆場伙房裡什麼都有，一家人加上兩位鏟車司機，滿滿一大桌子。穆東對大家這幾天的工作提出了感謝。並且說明，明天要回泉城一趟，穆東給出的解釋是：堆場建起來了，開業了，要回去給老闆彙報工作。


  一開始就是這樣給大家說的，所以，謊言還要繼續下去。


  其實這樣說也好，大家很容易接受。如果穆東真的天天待在老家忙乎，反而會有人懷疑，泉城那裡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大老闆，心怎麼就這麼大，幾十萬拿出來，不管不問的。


  穆東交待大家，一定要善待來堆場的每一個司機，心裡要有服務意識。我們投入這麼大，就是為了賺錢，沒有沙子，我們就賺不到錢。司機來送沙子，就是幫我們賺錢。另外，穆東還說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注意安全。這也是下午的時候，穆東看到一個司機下車時，險些跌倒，猛然想到的。他特意囑咐謝東林。指揮卸車時，一定要注意安全。


  開業第四天，9月14日，周日。


  一早就陰沉沉的。穆東帶上穆爸，去了一趟鎮上的銀行，取了三萬元錢。現在手頭七七八八的現金，大約還有七萬多，加上這三萬，湊足十萬。回家后，穆東鄭重的把這十萬元交給穆爸。


  現在堆場每天的進沙量，大約需要一萬元左右，這些錢，堅持七八天沒問題。穆東告訴穆爸，錢還是要放在家裡隱秘的地方。讓穆爸每天帶著兩萬元現金去堆場，交給穆大國。每天剩下的錢，帶回來。至於堆場里的保險柜，只是裝個樣子。


  然後倆人一起去了堆場。穆東給穆大國交待了每天結算的事情，囑咐他做好記錄。


  今天上午進場的車特別多，消息擴散的差不多了。附近的沙場，基本上都開始給穆家堆場送貨。


  房子建完了。穆東給穆爸和穆二書安排了新的事情。給場地四周，栽種花椒和荊棘。荊棘繁衍速度快，配合花椒栽種，一年就能形成一道厚實的天然防護牆。並且花椒每年都能採摘，也是一筆收入。


  單純堆場的話，其實並不需要這一道防護。只是一些沙子，也沒人來偷。關鍵是，穆東還有其他的想法。他需要用一種方式，把這塊地，圈起來。


  中午的時候，穆東問了一下穆大國，已經發出去了一百多張卡片。看來今天突破200車，問題不大。


  吃過午飯，穆東離開家，返回泉城。穆東申請的出差時間已經到了，明天要去公司報道了。


  穆東9月4日離開濟南，到今天正好11天。除去路上的時間，他用差不多10天的時間，迅速推進，承包了土地，建設了堆場，順利開業，開業後用了三天的時間，迅速打開了局面，在家鄉附近的沙子市場上，站穩了腳跟，闖出了名氣。


  這是穿越者穆東的第一場奮鬥，實現了開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