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起衝突
下午，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穆東坐在火車上，看著車窗外開始滑落雨絲，他趕緊給堆場打了電話，問一下防雨的事情。直到現在，穆東才明白，堆場建設在一片緩坡上，是多麼幸運。現在還處在雨季，緩坡可以輕鬆排水，在下雨結束后，可以儘快投入運行。如果是平地的話，每次下雨以後，滿地的泥濘，都會讓堆場在幾天之內陷入停頓。
穆東這次回泉城，選擇了火車。下午有一班車，時間上正好。
這個時候，暑假已經過去了，可能是周末的緣故，火車上依然很多人。
坐在穆東對面的，是兩個大學生一樣的姑娘，兩人像是一起的。其中一個圓臉，披肩發。另一個瓜子臉，扎著馬尾。
看到穆東放下電話，圓臉的姑娘問道：「大哥聽起來也是魯南人哦？」
剛才穆東是給堆場的電話，所以穆東用的方言。平時在泉城，穆東都是說普通話。
穆東道：「是啊，我是魯南人，在泉城上班。兩位美女，上學還是上班?」
圓臉姑娘說道：「我們在魯東大學讀書。」
穆東道：「大學不是早開學了嗎？現在都9月中旬了吧？」
圓臉姑娘道：「我們大四了，開學晚。」
旅途中有人聊天是一件幸運的事情。瓜子臉的姑娘很少說話，偶爾插幾句。
穆東得知，圓臉的姑娘叫方曉傑，瓜子臉的姑娘叫劉芳菲。都是魯東大學管理學院的大四學生，倆人一個寢室。
三個半小時后，火車進了站。下車前，方曉傑要了穆東的電話。說是以後有事的話，會麻煩老鄉。猶豫一下，穆東取出兩張自己在北方電子的名片，一人給了一張，然後三人下車，分別離去。
穆東給肖肖打了電話，肖肖說在學校里，穆東坐上了公交車，去學校接肖肖，打算晚上一起吃飯。
肖肖這幾天很心煩。
上周六的時候，高雅非得拉著自己去參加一個咖啡館聚會，說是自己一幫朋友組織的，也就是散散心。肖肖不喜歡參加這樣的聚會，高雅說自己去太孤單了，耐不住高雅軟磨硬泡，最後肖肖也就答應了。
去了之後，肖肖發現，自己似乎被高雅算計了。只有四個人，另外兩個都是男士。這怎麼都不像是聚會，而像是——相親。
事實確實如此。肖肖被高雅算計了。
高雅最近剛交了一個新男友，名叫秦鋼。秦剛家裡是做裝修生意的，生意做的很大，家裡很有些家產。
秦剛有一個表弟，名叫蘇孟達。蘇孟達家裡是做建材生意的，算是秦剛家的上游供貨商。蘇家的生意，比秦家大得多。可以這麼說，秦家，就是靠蘇家的支持，才慢慢發展起來的。
前一段時間，蘇孟達陪秦剛一起去接高雅，在學校門口見到了和高雅一起出來的李肖肖，蘇孟達一下子驚為天人，瞬間覺得找到了真愛。
其實這樣的真愛，蘇孟達經常找到。蘇家少爺，在一個小圈子裡，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於是蘇孟達向高雅打聽肖肖的情況，得知肖肖有一個農村來的干小業務員男友，蘇孟達覺得沒有壓力。
高雅見過穆東幾次，一點也不看好穆東和肖肖的未來。高雅覺得，憑肖肖的美貌，完全可以靠婚姻改變自己的未來，沒有必要和穆東一起艱苦打拚。現在高雅有機會討好蘇孟達，並且間接討好了自己的新男友秦剛，何樂不為。
所以，高雅策劃了這場，女主角不知情的「相親」。
看到高雅真的帶了了肖肖，蘇孟達樂的眉開眼笑的。他頻繁叫來侍者，一會點這個，一會要那個。同時不停的向肖肖介紹，這種咖啡多麼好喝，多麼稀有；那種點心多麼精緻，多麼可口。潛台詞就一個字——貴！
肖肖是個好脾氣的。耐著性子坐了一會，告辭離去。
看到肖肖離去，蘇孟達急的站起來要追，，卻被秦剛一下拉住。
「孟達，這個女孩不一樣，要小火慢燉，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蘇孟達悻悻坐下，嘴裡不知道嘟噥著什麼。
從這以後，蘇孟達就成了第五小學門前的一檔風景。蘇少爺把自己收拾的油頭粉面的，倚著一輛銀色寶馬x5，抱著一大束玫瑰，每天下午放學時，準時守候在門口。一看見肖肖，就在一片各式各樣的目光中，把花束遞過去。雖然肖肖每次都不收，快速離開。但是蘇孟達依然每天堅持，準時出現。
今天是周日，不上班。肖肖自己在宿舍，高雅一大早就出去了。從9點鐘，肖肖的電話就一直響個不停，蘇孟達約她出去吃飯。肖肖自然是婉拒，並解釋自己真的有男朋友。但是蘇孟達一遍一遍的打電話，還說中午就來接她。
嚇的肖肖趕緊離開宿舍，去了學校。
肖肖不知道的是，前腳她到了學校，後腳高雅就知道了，並通知了蘇孟達。所以，蘇孟達從中午開始，在周末冷清的校門口，依然上演了「紈絝、豪車和玫瑰」。
穆東趕到第五小學門口的時候，遠遠的看見了這一幕。
穆東知道這肯定是在門口等某位美女老師的。但是他真沒想到，對方是奔著肖肖來的。
直到看到那個油頭粉面的哥們，抱著玫瑰，迎向出現在門口的肖肖，穆東終於知道，這一段時空，終歸和上一段不太一樣。
上一段時空里，沒有這一幕啊，或者，是自己不知道？肖肖獨自解決了？
蘇孟達看到肖肖繞過自己，走向了門口另一側的穆東，臉上勃然色變。
這小子就是肖肖的男友？這是什麼人，看穿著，還真像高雅說的，小職員一個。李肖肖就為了這麼一個人，不理自己？這特么輸的太掉價了！
想到這裡，蘇孟達喊道「李肖肖，你就為了這個傢伙不理我？你還真是有眼光！」然後轉頭向著穆東到：「哥們，你就是穆東？開個價，肖肖讓給我吧。」
穆東穿越而來，早就是中年男人的思維，自然不會和一個小年輕在這裡折騰。他盯著蘇孟達看了一會，拉起肖肖的手，轉身離去。
蘇孟達本來是想找茬的，穆東不接招，只是盯著他看，讓他覺得有點困惑，也有點意外，反而安靜下來。
穆東拉著肖肖的手，走了一會。肖肖扯住了穆東，站到他對面，輕聲說道：「穆東，你聽我解釋。」
穆東輕輕環抱住肖肖，在她耳邊說道：「媳婦，不用解釋的，你走向我的那一刻，我已經有答案了。」
是啊，另一段時空里，曾經相濡以沫的兩個人，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穆東又道：「走吧，去吃飯，想吃什麼？
兩人最後決定，去吃燒烤。泉城夏夜的燒烤，真的不要太火爆。
吃飯時，肖肖還是解釋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聽完后，穆東道：「高雅那裡，你是不能住了，這樣，明天搬出來吧，去我那裡住，雖然遠一點，但是暫時先躲個清凈。我過幾天還要回魯南，你安心住下去就行，反正也是閑著。」
沒想到肖肖的心情更急迫，說道：「也別明天了，咱吃完飯你就陪我去搬。」
穆東想想也是。倆人吃完飯，去宿舍收拾了肖肖的衣物和一些個人用品，快速離去。有些大件的物品，比如床，一套桌椅，和一些炊具，肖肖還有些不舍，但是被穆東勸著，放棄了。
回到穆東的住處。倆人陸續洗涮，擁著看了會電視。穆東輕輕對肖肖說：「媳婦，再堅持幾個月，等我買了房子，咱就結婚。」
肖肖心裡很溫暖，輕輕點了點頭。
在肖肖心裡，房子自然是要買的。穆東說沙子能賺錢，要能賺齊房子的首付就好了，剩下的貸款，兩人慢慢還，日子總會好起來。
肖肖哪裡知道，穆東的計劃里，房子可是兩段時空的執念，他想給肖肖一個驚喜。
一會的功夫，肖肖就瞌睡起來。這幾天被蘇孟達糾纏的心神疲憊，現在終於放鬆下來，所以很快就睡著了。
穆東輕輕給肖肖蓋上一條毯子，然後打開電腦，準備自己的出差彙報。現在名義上還在崗，表面的文章，還要做好。好在雖然沒怎麼詳細考查，但是另一段時空里，有一些信息儲備，對付一篇出差報告，實在是輕鬆不過。
一個小時候，穆東寫完了自己的出差報告，爬到上鋪，沉沉睡去。這幾天，也真是累壞了。
第二天，穆東先去公司綜合部和財務部銷了假，接著，一篇《魯南市場調查及未來手機市場展望》通過電子郵件發送給了韓勇，並抄送了公司財務部和綜合部。
剛發完郵件，程強就過來了。見面就說穆東不地道，出差這麼久，回來連個禮物都沒有。
穆東道：「罪過罪過，兄弟，啥也不說了，今晚我請，想吃什麼？」
程強道；「這個可是你說的哈，晚上帶好錢包，沸騰魚鄉，放心，不會給你省錢。還有，今晚我帶個美女，你也叫上嫂子。」
穆東自然應允。接著給肖肖打了電話，說了晚上吃飯的事情。
接著穆東去了韓勇辦公室，結果韓勇不在。問了綜合部才知道，韓勇回bj總公司開會了。穆東心想，估計裁員的事情，有眉目了。
現在市場部沒什麼事。穆東在辦公室待了一天，倒是一直在網上查閱各種堆場管理的資料。通過這些資料，穆東也意識到，堆場有一些小問題需要改進。準備回老家后就落實。
下班后，穆東接上肖肖，去了沸騰魚鄉。今天下午在校門口。倒是沒見到蘇孟達在那裡耍酷。
程強還沒到，電話里說去接她女朋友了。
因為只有四個人，穆東沒有要單間，而是選擇了大廳里的卡座。卡座是半遮擋的，裝飾的也很不錯。
大約一刻鐘時間，程強帶著她的女友，到了。
穆東和肖肖站起來，準備打招呼。等程強帶著一個圓臉微胖的女孩走過來，穆東和肖肖兩人慢慢瞪大了眼，倆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驚奇。
這個女孩，倆人都見過。
她就是泉城第一人民醫院的護士，給穆東接開水喝的那個。後來肖肖在醫院也見過幾次，所以有印象。
程強看見穆東和肖肖的表情，疑惑的說：「你們認識？」
穆東道：「見過，見過。還要感謝你女朋友對我的照顧呢。」
程強介紹了雙方。女孩叫蔡嬌嬌，是魯東醫科大學護理專業畢業的，剛參加工作不久，是程強父母的朋友介紹的。
也是，程強的父母都是醫生，給程強找女朋友，業內人士優先考慮。
蔡嬌嬌倒是有點想不起來穆東。每天醫院那麼多患者，流水一樣，真的記不清楚。更何況，穆東當時臉腫的那叫一個慘不忍睹，和現在完全不一樣。
穆東提醒了一下，蔡嬌嬌想起來，說道：「對對，我想起來了，你是屁股上被插了兩刀那個。」
穆東有些尷尬。得，這姑娘也是豪爽的性子，和程強倒是頗為般配。
程強哈哈大笑起來。
大家點了菜，邊吃邊聊。彼此都算早就認識了，也少了一份陌生人之間的隔閡。
穆東心裡一直很感激曾經在醒來時給他兩瓶水的護士。現在護士變成了程強的女朋友，真是讓人很開心，也替程強高興。能遇到這麼好心的女孩，是程強的福氣。
穆東又說起了那兩瓶水的事情，主要是說給程強聽。
穆東說那是自己喝過的最甜、最解渴的水，當然也是最燙的水。程強聽了，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蔡嬌嬌，心裡也有些意外。
程強對蔡嬌嬌，說不上不滿意，也說不上來電。家人介紹的，感覺挺一般。現在聽穆東這麼一說，倒是覺得蔡嬌嬌順眼了許多。
穆東和程強本來就相處的比較好，現在又加上蔡嬌嬌，穆東心裡也就有了一份感恩的心思。
想了一下，穆東對程強說了準備辭職和沙場的事情，並且告訴他，韓勇也投了一點錢，未來一年內，收益應該還可以。
程強有些吃驚，一是沒想到穆東準備辭職，二是沒想到韓勇竟然在沙場里投了錢。韓老大那精明勁，公司上下誰不知道。
還好穆東沒說韓勇投了50萬，真要說了，弄不好嚇著程強。
穆東接著道：「強子，你手裡要是有閑錢，也可以投一些進來，你放心，哥哥保證給你賺錢。」然後向蔡嬌嬌道：「小蔡有閑錢也可以考慮一下。」
小蔡還真有閑錢。她家裡母親也是做醫生的，父親經商，家裡也小有產業。家裡就這一個寶貝閨女，寵的不要不要的。大學四年，蔡爸爸高標準的支付生活費。蔡嬌嬌性子雖然豪爽，但是不張揚，花錢也不大手大腳的。上完大學，反倒存了幾萬塊錢。加上這幾年的壓歲錢什麼的，剛大學畢業的蔡嬌嬌，已經有十萬的積蓄。
程強對穆東很信任，關鍵是對韓勇的眼光更信任。但表示自己沒錢，說回家給老媽要。蔡嬌嬌白了他一眼，沒表態。
穆東心意到了，也就不再說什麼，一桌人繼續吃飯。一會之後，蔡嬌嬌起身去衛生間，肖肖陪她一起去了，剩下程強和穆東在一起說話。
「呦，這不是那個窮小子嗎？在大廳吃飯呢？」
穆東抬眼，看見明顯喝多了的蘇孟達。
蘇孟達和幾個狐朋狗友在樓上單間吃飯。下樓上衛生間，正好看見了穆東。借著酒勁，蘇孟達過來耍寶。
程強不願意了，問穆東：「東哥，這傻逼是誰啊？」
蘇孟達聞言，伸手去推程強，嘴裡罵道：「你特么的死胖子，你說誰呢。」
穆東一看蘇孟達動手了，站起身來，攢足了力氣，對準蘇孟達的臉，啪，就是一個大耳光子。
穆東昨天就想抽這個傢伙，只是一直忍著沒發作，現在終於出手了。
蘇孟達嬌生慣養的，一下子被抽了一個趔趄，坐到地上。他猛地爬起來，揮拳向穆東臉上打去，穆東側身閃過。蘇孟達罵罵咧咧的，抓起旁邊的餐椅，就要往穆東身上砸，椅子被程強一把抓住。然後程強抬起一腳，狠狠地把他踢到在地。
蘇孟達都快瘋了，再次爬起來，向程強衝去。
剛沖了一半，突然來了一個緊急剎車，盯著前面。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蔡嬌嬌和肖肖回來了。
穆東以為蘇孟達是看到肖肖才站住的，結果他看到蔡嬌嬌迎著蘇孟達走上前去，才知道自己想錯了。
「蘇三，在這裡撒什麼潑？」蔡嬌嬌開口了。
蘇三是蘇孟達的外號，只是沒幾個人敢叫。不幸的是，這個外號是蔡嬌嬌給起的，自然蔡大小姐敢叫。
蔡嬌嬌和蘇孟達從小是一個小區的玩伴，蘇孟達比蔡嬌嬌小一歲，從小就被蔡嬌嬌欺負。那時候，蘇家的生意還沒現在這麼大，蘇孟達小時候身子弱，像個女孩子，所以蔡嬌嬌給蘇孟達起了一個蘇三的外號。
現在蘇家發達了，但是蘇孟達同樣不敢惹蔡嬌嬌。蔡爸的生意雖然規模不大，但是蔡家有一個蘇家惹不起的猛人，蔡嬌嬌的二叔，年僅四十二歲的泉城市副市長，蔡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