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換燈
許影從「城魅」出來，就前往李韻開的韻味咖啡館。
兩人已經半年未見，本來應該有許多話要講，但細緻的李韻明顯感覺到她不在狀態。
這時，李韻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接了電話，沒一會兒就掛了，笑道：「阿覺說等會來接我們回去，你先到我家把行禮放放，我們再看看去哪兒玩？」
許影來天鑫市也只想玩幾天，李韻就提議讓她住在家裡，她也沒拒絕。
「說到這個，阿韻我正想跟你問個事。」
李韻將手機放入包里，疑惑地看向她：「怎麼了？」
「現在天鑫市，哪裡比較容易租房子？」最終，她還是不想放過這樣的機會，就算機會渺茫。
李韻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剛剛我不是去一家雜誌公司應聘，我想就暫時先在那裡做看看吧。所以，想找個地方住下。」
李韻的神色若有所思，卻也沒有迴避，直接問道：「是出什麼事了嗎？」
這麼多年來，許影不離開水雲市的原因，她都清楚。她雖然也替對方著急，但卻也是無可奈何。
可是現在又是什麼原因讓她改變了主意？
許影將「城魅」的情況大概地說了一遍，也將那個年終獎說了。
李韻嘆了口氣，果然還是因為於楓。
她又從包里拿出手機給方覺打了個電話，一邊等待對方接通，一邊道：「方氏集團就是房地產公司，還去哪裡找房子。」
說著電話也接通了。
片刻，李韻就掛了電話：「阿覺說半個小時回復。」
「那謝謝了，租金多少我會照價給的。」
李韻失笑，但也知道她的個性：「知道了，到時候一分不少的收。行了吧。」
而方覺真的在半個小時左右就給了答覆。
三人一同前往去看房子，可能李韻有交代，找的地方離「城魅」雜誌公司也很近，也就七八分鐘的腳程。
小區的綠化跟環境都很好，公寓大約四五十坪，南北通透，格局跟裝修都很簡潔大方。而且傢具也是應有盡有，只要拎包入住就行了。
方覺說這個小區當時他們設計的時候，也都是針對上流人事的喜好。所以住在這裡的人，在天鑫市都是些比較有地位的人，相對那些三教九流的小區，這個小區的安保方面還是比較好的。
許影真的是謝了又謝，一個女孩子在外租房，最重要的當然是安全問題了。
公寓方覺已經提前讓人打掃了，可以直接住下。
而同時，李韻讓人買的被子跟一些日常用品，也同時送了過來。
許影對他們的貼心真的不知該說什麼，心裡是滿滿的感激。
當晚，許影就給蘇雲打了電話。
***
許影第二天一早，就來到了「城魅」時尚雜誌公司。
蘇雲出差了，接待她的是副編。
「城魅」的副編叫戴靈，是個標準的美女，無論是容貌還是身材，都是無可挑剔的。
雖然對方的臉上一直掛笑，但許影卻發覺，對方並不喜歡她。
許影一直認為人與人之間，會互相喜歡是看眼緣，如果真的合不來，也不用太強求。只要河水不犯井水，也是能和平共處的。
戴靈的唇邊揚起輕揚而柔和的笑:「雲姐交代了，多拿些事給你歷練。但是就目前來看，距離下期的雜誌發刊只剩下幾天，每個人手頭上的工作都安排得滿滿的，現在也確實不好將別人的工作轉交給你。不過，你要是覺得無聊的話，也可以幫幫其他同事的忙。」
許影笑著應了，她總算是聽明白對方的意思了，這是打算暫時將她掠著。
不過她也早就做好了準備，新職員會被排擠，那是很正常的事。特別是在這種大城市，這種競爭力強的大公司。
可是許影沒想過的是，她似乎很不招喜，十分的不招喜。
雖然她覺得人與人都是靠眼緣，但跟同事間的關係也不能太差。在她主動提出要幫忙時，一個個防她如防賊的神情，連她都有些懷疑，她是不是長得面目可憎。
一步登不了天，一口吃不了大胖子。什麼事都得慢慢來，她也只好安慰自己，等以後慢慢接觸了就會好的。
所以，所性別人給事，她就做。沒事，她就坐。翻翻近幾期的雜誌，也當是熟悉熟悉城魅的風格。
***
只是許影沒想到，她到天鑫市的第四個晚上，就迎來了一個客人。
看著站在門口的人，她愣了好幾秒。
「怎麼？不請我進去坐坐。」直到他帶笑的嗓音落入耳中，她才連忙側了身，讓他進了屋子。
她從鞋櫃里拿出拖鞋給他，不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這裡？」
霍彰換了拖鞋，聽了她的話，本就不太愉快的心情變得更不好，聲音微沉：「是不是我不找來，你就不打算告訴你來了天鑫。」
許影沒察覺他語氣中的不快，走進屋子：「我本來也是打算這兩天就給你打電話的。」
聽了這話，霍彰才覺得心裡好受了些。
「不過，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許影倒了杯水，放在霍彰的面前，后又想到了什麼：「一定是澈兒跟你講的吧。」
霍彰未語。
她第一天來天鑫市，他就知道了。
然後他每天都在等她的電話。結果，一等，就等了四天。別說電話了，連一條簡訊都沒有。
她住進了井源。
她進了城魅雜誌公司。
得到的每個消息，都讓他壓抑的心緒難解。
他在她心裡，連方覺都比不上嗎！
天知道，這幾天他是怎麼過的。
「怎麼突然來了天鑫？」他一直都知道她不離開水雲市的原因，可是又是什麼讓她改變了主意？
「以前的老闆介紹的，去看了下，覺得不錯就留了下來。」她眼底一閃而逝的異樣，並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但他並未多糾結，他了解她，如果她不願意說，任他怎麼問，她都不會講的。
她起身從冰箱里拿出一袋桔子，將橘子放在桌上:「怎麼樣？房子還可以吧。」說著拿起一顆橘子剝皮。
他的視線落在她剝橘子的手上，明亮的燈光下，一雙手很漂亮，修長、白皙而有色澤。而他知道，那雙手不僅漂亮，而且也很柔軟。
他的眼眸微動，手指在杯身輕輕划動：「嗯，是不錯。」
許影笑了：「當然了，阿韻下了令，方覺哪敢隨便敷衍。」
「方覺他老婆，聽說懷孕了。」
許影將桔子替了過去：「嗯，已經三個多月了。」
霍彰伸手接過：「在城魅做得還習慣嗎？」
許影又拿過一粒桔子，剛要說什麼，玄關處的燈突然「哧哧」了兩聲，滅了。暗了幾秒，又亮了。
「燈壞了？」
許影點了點頭，有些無奈：「可能吧，搬來的第二天就這樣了。等我把燈買回來后，就沒再發生過。我就沒換了，想不到今天又來了。」
霍彰站了起來，解開袖扣將袖子折了幾折，又問道：「燈呢？」
許影略想就知道他想幹什麼，也沒跟他客套。從抽屜中拿出前幾天買的燈泡，霍彰已經搬了椅子過去。
許影找出了手電筒，霍彰已經站在椅子上了。
她關了燈，舉起手電筒照向天花板。
霍彰拿下壞的燈泡，許影伸手接了，又將新的燈泡拿給他。
他邊裝燈泡，邊說：「以後要是還有什麼東西壞了，給我打電話，我來給你換。」
許影聽了，笑道：「讓霍總，來給我打雜，這樣會不會大材小用了。」
「你要是過意不去，就付點報酬吧。」說話間，燈也裝好了。
許影得了指示就開了燈，房間里瞬間明亮了。
「誒。您不是欺負我這種小職員嘛。我的工資哪夠您塞牙縫啊。」許影開了燈，佯裝哭喪著臉。
霍彰下了椅子，見狀抬手就往她的腦門輕輕一拍，好笑道：「誰要你的工資了。」說完，轉身走進洗手間。
許影摸了摸腦門，撇撇嘴。想起新買的洗手液還沒放上去，就從旁邊一整袋的袋子里拿出洗手液走向洗手間。
「給。」
霍彰接過剛剛開封的洗手液，擠了一些在手上。
許影站在門邊，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他微弓著身，眸垂清洗著手上的洗手液泡沫。溫暖的日光燈，在他身上渡上了一層光暈。
體形欣長健美，面容玉樹臨風，氣質優雅非凡。
怎麼連洗個手，都這麼奪人眼球。
她不由嘆了口氣，隨口就來了一句：「霍彰，你說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也該交個女朋友。」
霍彰洗手的動作一頓，還未說什麼時，又聽到帶著促狹的笑意：「還是說你們這些富家子的口味都比較重。」
霍彰甩了兩下手，抽出紙巾擦了擦手，隨手扔進垃圾桶里，兩步就站在了門前。
高大的黑影毫無徵兆地從頭頂直壓，許影被迫仰起頭，對上對方墨黑的雙眸，帶笑的音調有些低啞：「你放心，我不喜歡男人。」
許影怔愣了一下。
「女朋友的話，現在還不是時候。」說著從許影的身邊走過。
許影見他說得隨意，認為他只是在找借口，便說道：「第一次聽說交女朋友還要挑時的。你看看宏明，他兒子現在都會跑了。還有福偉。我聽微微說，他年底就要結婚了。」
霍彰拿起桌上未吃完的橘子，含笑問道：「那你說怎麼辦？」
許影在他對面坐下：「交往合適了，就趕緊結婚了。不過，首先得要有對象。要不然你說說你的要求，我幫你留意留意。」
霍彰笑而不語，一雙烏眸黑魆魆，裡面的情緒讓人看不清。
兩人又聊了一會，霍彰見她有些累了，便站了起來：「時間不早了。」
許影跟著站了起來，脫口而出「不再坐會？」
霍彰微揚薄唇，狀似隨意道：「再待下去，就要留下過夜了。還是說……。」他上前一步，黑眸專註而溫柔，許影微愣。而他已經伸手挑起她臉頰邊的幾縷烏絲，輕柔地別到了她的耳後：「還是說，許小姐在向我暗示什麼。」
燈光下，那低低的嗓音彷彿帶著蠱惑人心的色彩，好像只是一秒就能深陷其中。
許影回過神，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臉色卻已經緋紅了。不管她跟對方有多熟悉，但是他的個性卻從來不是這樣——輕浮。她知道是開玩笑，可是在那一瞬間，他的語調，他的眼神，甚至是他突然的舉動。都讓她產生一種他是認真的錯覺。
霍彰收回手，垂眸時，已經掩飾了眼底的溫柔。含笑道：「明天下班，我來接你。」
許影呆愣了幾秒，並沒有跟上對方的節奏。
霍彰已經走向了門口，許影只好快步走了過去，問道：「明天有什麼事嗎？」
霍彰換了鞋，將拖鞋放入鞋櫃，指了指天花板上的燈：「明天的晚餐，就當成那個的報酬。」
許影嘆了口氣：「知道了。那你挑地方吧。」隨後想到關鍵的問題，又連忙補充了一句：「我可是還沒發工資。」
霍彰笑著應了，開門走了出去。在門口時卻停了一下來，回過身攔也要出來的人：「不用送了，你也該準備一下，趕快去休息吧。」
許影也不跟他客氣，點頭應了：「那你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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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往下的按鈕亮著，顯示的數字也一下一下地往上跳。
他的眼瞳倒映著閃亮的紅色數字，那一下下的跳動，也在他的眼中重複著，讓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
「叮」！電梯門開了，他跨步走了進去，按下負一樓的按鈕。
電梯門再次合上。
他靠著電梯，微仰頭，柔和的光線落在他的臉上，有些溫暖。
他細細喃語著：「女朋友嗎？」一瞬間，腦中浮現了她緋紅的面容。
他舉起右手，剛剛那短暫的肌膚相觸，那份餘溫與柔軟似乎仍然殘留著。他握緊手，唇角微勾。
這次，他絕對不會再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