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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鐵騎聲聲催號角(完)

  西涼騎兵一經發動,聲如雷震,攻勢迅猛。


  而他們的火攻,雖然效果不好,卻也給陣中的曹軍帶來了一些影響。


  西涼騎兵的下馬的弓箭手點燃了火把,步步逼近,在抵達射程之後,就將箭矢上的布條、草束點燃,彎弓搭箭,將一支支火箭拋射進了陣中。


  而那些還驅馳如風的西涼騎兵,則利用馬速,冒著陣中發出的箭矢,掠陣而過,向車陣拋出了一塊塊投石,這些投石裹著半濕的野草,一經引燃,就會產生煙霧,用以擾亂陣中曹軍的部署。


  應付敵騎的火攻和煙擾之策,于禁和李典的應對也派上了用場,中了火箭的士卒、民伕雖然難免痛呼,但至少會自己撲滅身上點燃的火苗。火箭射中覆蓋了濕泥沙的糧草輜重,也很難引起大火,很快就被民伕、士卒撲滅,而那些發出煙霧的投石也會被陣中的民伕使用泥沙覆蓋起來,隔絕了那些濃濃的煙霧。


  這樣一來,化解了火攻和煙擾攻勢的曹軍依託車障,對付起西涼騎兵來,也變得更加的得心應手,慢慢恢復了以往在面對各種中原強敵時的強軍面貌。


  陣前不時有掠陣而過的西涼騎兵被射落下馬,有的騎兵更是連人帶馬被射中好幾箭,在陣前轟然倒地,掀起了一大股塵土。


  列陣推進的下馬騎兵、與曹軍對射的弓箭手,也時不時有人中箭倒地,整個戰場局面一時間倒是變成了一場步卒和步卒之間的攻防戰。


  終於列陣靠近了車障的西涼騎兵,很快也與車障后列陣以待的于禁所部廝殺起來,雙方箭矢往來、長矛對刺,喊殺震天,各種兵刃交擊、吶喊哀嚎、歇斯底里的聲音在狹窄的空間里齊齊迸發出來,每個人都在拚命地廝殺著,不斷有人倒下,然後又有下一個士卒被甲持兵,沖了上去。


  沿著西北角一線的廝殺最為激烈,于禁所部士卒面臨的衝擊壓力也是最大的,可是指揮作戰的于禁內心卻反而漸漸安定了下來。


  在平原上,自己無險可守,以步抗騎,被對方的騎兵追著打,無可奈何。


  可現在自己的步卒有了輜車屏障,這些不可一世的西涼騎兵竟然還敢下馬與自己作戰,那就是以短擊長,驕兵必敗了。


  于禁一部憑藉車障,是屬於佔據地利的一方,西涼騎兵雖然下馬步戰也不弱,可兗州的兵馬再也不是當年討董時曹軍臨時糾集起來的烏合之眾了。


  于禁自認為在中原大地百戰錘鍊出來的自家士卒,以步當步,絕不會輕易輸給這些兇悍的西涼騎兵。


  戰局慢慢僵持了起來,西涼騎兵攻不進陣,被曹軍死死擋住,而且在陣中指揮的于禁看來,曹軍依託車障,攻守自如,還保有餘力,後續一旦發力,有很大機會可以反擊一陣,擊敗氣力衰竭的西涼兵。


  就在於禁暗暗在心中為自己的後續反擊籌劃的時候,又有一波西涼騎兵再次掠陣而過,不過這一次他們拋出的不再是冒著煙霧的投石,而是一隻只系有長繩的鐵制鉤撓,鉤撓的鐵爪散落到了車障上,有的勾住了車輿側邊,有的勾住了車轅、車輪,有的勾住了上面的麻袋,勾不中的鉤撓則隨著遠去的輕騎又重新收了回去。


  「不好,敵騎想要用奔馬拉開車障!」


  于禁、李典布設的車障都是以普通輜車為體,並不是漢軍曾經裝備的武剛車之類的戰車,車輿外側上沒有大楯和射口,車輿下也沒有以鐵索相連,釘下鐵釺,這就是整個車陣的一個破綻。


  而翟郝作為久經沙場的西涼軍騎將,不僅在以騎破騎、以騎破步有豐富的臨陣經驗,在對付步卒布下長矛陣、車陣之類的陣型時,也有一番小小的心得。


  現下將卸去牲畜的糧車借奔馬之力拉走,就是一個可選的破陣方法。


  西涼騎兵來去如風,處於發動進攻的主動方。在下馬的西涼兵強攻車陣,給予于禁、李典兩部巨大的壓力后,後方虎視眈眈的西涼騎兵就抓准了車陣中的一處破綻,使用鉤撓開始發動了破陣的真正攻勢。


  曹軍士卒倒是想要主動衝出車障砍斷鐵爪后的繩索,可是對面的西涼騎兵早有防備,一聲令下,箭矢齊飛,將想要衝出來的一隊曹軍又射了回去。


  遠遠掠陣而過的西涼騎兵背著盾牌,戰馬驅馳如飛,陣中發出的箭矢,能夠射中的寥寥無幾。


  「駕駕駕——」


  馬背上的騎士將繩索的另一端系在了馬鞍上,多匹戰馬朝著同一方向齊齊發力,戰馬強健的筋腱一時凸顯,馬上的騎士不惜馬力地拚命鞭策,兩三輛輜車轟然一聲,竟被戰馬相繼拖離了原地。


  緊接著,是第四輛,第五輛輜車。


  其他虎視眈眈的西涼騎兵,此時看到車陣露出了一個破綻,瞬間像惡狼一般迅速策馬撲了上來,想要趁勢突入陣中。


  「跟我來,攔住他們!」


  于禁一部正與西涼兵苦戰,抽調不出兵力來堵塞突然被破開的車障,只能夠由還留有餘力的李典率領部曲抵擋,身處危機的情況下,年輕的李典倒是沒有畏縮不前,而是勇敢地帶著部曲迎著騎兵衝上來,想要將西涼騎兵擋在陣外。


  「砰!」


  第一名沖入陣中的西涼騎兵勢不可擋,瞬間就撞飛了兩名曹軍士卒,他手中長矛順勢一刺,輕易就捅穿了一名李氏部曲的身軀,可他的長矛還來不及拔出,立馬就被幾名又衝過來的李氏部曲刺下了馬,重傷落馬的他已經沒有力氣再拔出腰間的環首刀繼續廝殺,但他的眼眸依舊明亮。


  他看到了一名又一名的己方騎兵,躍馬沖入了陣中。


  「架起長矛,列陣刺馬!」


  李典跟隨自己的從父、從兄征戰,也曾與呂布麾下的騎兵較量過,他深知抵抗這種突陣的騎兵,步卒必須陣型嚴整,長矛對外,不能夠心存僥倖,猶豫不決,必須有死無生,以血肉之軀硬扛這些衝鋒陷陣的騎兵。


  只要擋住了騎兵的第一輪衝鋒,屍橫遍野的戰場就會給己方形成一道小小的屏障,而殘酷血腥的慘狀也會讓下一輪衝鋒的騎兵心生恐懼,馬上的騎士,胯下的戰馬都會氣勢衰減、畏縮不前,這樣就能夠一舉遏制騎兵的沖勢了。


  相反的,如果步卒被騎兵第一輪衝鋒就突入了陣中,那整個步卒戰陣無疑就陷入到了危機之中,接下來的第二輪、第三輪騎兵衝鋒會更加猛烈,直到將步卒戰陣徹底撕裂為止。


  眼下的情形,就是狹路相逢勇者勝,只不過在這狹窄的空間歩騎對抗,避無可避,對於雙方而言,還要比狹路相逢再兇險上幾分。


  李典奮力刺殺了一騎之後,大聲呼戰,激勵自家的部曲死戰不退,可是面對在車陣缺口處列陣而戰的李氏部曲,衝鋒陷陣的西涼騎兵也不甘示弱,在朝密集列陣的步卒投擲了短矛之後,紛紛策馬挾矛,躍馬突入了陣中。


  「隆隆——喀嚓——砰——」


  箭矢、短矛在瞬間密集交匯,雙方各有人馬轟然倒地。


  爾後渾身熾熱的戰馬勢不可擋地沖入了陣中,騎士的長矛居高臨下刺穿了步卒的身軀,步卒的長矛刺中了馬匹卻徑直折斷,馬上騎士又被另外方向刺來的長矛捅下了馬,重傷的戰馬卻不可遏制地又撞飛了兩名步卒,犁開了一條血路。


  李典的長矛終於無可避免地斷了兩截,他大吼一聲,想要側身拔出佩劍,可是這時又有一匹戰馬沖了過來,一陣猛衝直撞,竟將身先士卒的李典撞飛了出去。


  「家主!」


  撞飛李典的那名騎兵連人帶馬很快被戳出無數個血洞,可隨著李典被撞飛出去,整一支李氏部曲像是被瞬間抽走了精神氣一樣,許多李家子弟開始不顧陣型,奔向渾身浴血的李典,也有的開始不管不顧,大步後撤,這讓後續衝鋒突陣的西涼騎兵勢如破竹,一下子就將車陣撕開了兩半。


  「隨我殺啊!」


  駐馬在陣外指揮的翟郝看到騎兵衝鋒順利破陣,他也是目眥盡裂,怒髮衝冠,舉矛高呼起來。


  他麾下的這些西涼騎兵,至少都是跟隨他三年的軍中老卒了,若不是到了攸關戰局成敗的時刻,他又怎麼忍心讓他們下馬苦戰,躍馬沖陣,去突破車陣和長矛陣呢。


  大股西涼騎兵奮勇向前,沿著軍中同袍開闢的血路,策馬衝殺入陣。


  「敗了,校尉,我軍敗了!」


  于禁聽到了自己部下一片撕心裂肺的哀嚎之聲。


  李典身受重創、生死不明,那些群龍無首的李氏部曲隨即崩潰,只有一隊李家子弟護衛著他們的家主棄眾遁走,不知去向。于禁所部獨力難支,也很快潰敗,只是除了東北面的汴水,最後身受重圍的他們卻無處可逃,曹軍士卒只能夠雙腳一深一淺,拚命護著于禁向汴水逃去。


  「殺啊,給我殺光他們!」


  突入陣中,殺紅了眼睛的翟郝是沿著自己麾下騎兵的屍身衝進來的,此時他也不管哪些是曹軍士卒,哪些是徵發的普通民伕了,徑直下令盡數殺光,好給那些入侵河南地的兗州兵馬一個巨大的震懾。


  只是在翟郝下達了這道軍令之後,遠處卻傳來了游騎吹響的號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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