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兄妹同心
凌星感覺到周圍的小朋友越來越多,他們緊握著小拳頭,同時很多雙眼睛猶如比首投槍向他身上刺來。他急忙推開苗苗,對她說:「我想請求你一件事。」苗苗望著他鄭重其事的神情,也莊嚴地說:「說吧!無論什麼事情我都會答應你的!我發誓!」凌星擺擺手說:「沒有那麼嚴重。我只是想,你能不能不用我教你的功夫殺地球人?」苗苗舉起右手,神色莊重地說:「我答應你,決不用你教我的功夫殺地球人。」看著她那莊嚴肅穆的美麗面龐,凌星忍不住說:「你應該說,在你沒有生命危險的時候,決不殺人。一旦你面臨生死關頭,無論你用什麼手段逃生都是應該的。」苗苗微微點了點頭,低聲說:「謝謝你!」她也發現了周圍越聚越多的小朋友,又低聲說:「明天我再來找你吧,保重,再見。」說著,又輕輕地握了一下凌星的手,急匆匆地穿過人群走了。
凌星眼看別人給苗苗讓開一個小通道,自己剛想走過去,通道便合上了。凌星的臉上出現了驚慌的神情,向左右前後看了看,周圍的小朋友,有的瞪著眼睛怒視著他;有的仰著頭撇著嘴輕蔑地看著他;有的眼睛里毫無光彩眼神一片茫然;有的雙手抱胸根本對此事無動於衷;有的臉上洋溢壞笑幸災樂禍;還有不少的孩子們眼睛中透露出擔心的神情,他們都是對凌星抱有同情心的。一個個子很高、身體卻特別纖細的男孩雙手抱胸,嘲諷著說:「能夠靠上苗利宗這顆大樹,抱上苗利宗人的大腿,以後大樹底下好乘涼,過上幸福生活指日可待,說不清還能到月球上參加苗利宗人的晚宴。」男孩旁邊一位小他兩三歲的美麗小女孩扯了一下男孩的胳膊,不滿地說:「哥哥,別胡說。他就是那個打狼英雄,救過我的性命。」凌星沒有功夫去理睬那個男孩,心裡盤算著該怎樣度過眼前的難關。硬衝出去,顯然不可能;如果使用武力,那就要傷及這些無辜的孩子。
包圍圈越來越小,後面的孩子不知道圈裡發生了什麼事情,拚命往裡擠;前面的孩子除了看熱鬧的都在向凌星緩緩逼近。凌星抬頭向四周看了看,西邊有一株高大的白楊樹。他目測著離他最近的樹枝的距離,估摸著能不能飛過去。正在這時,人群亂鬨哄地向兩邊分開,英子、秋冬和黛安娜擠了進來。她們走到凌星的跟前,黛安娜首先拉住了凌星的右手,接著英子也抱住他的左手臂,秋冬雖然沒有拉他的手,但卻堅定地說:「朱哥,不管你作出什麼樣的決定,我們三人永遠是你的妹妹!」秋冬的話充滿了一股英氣,語音鏗鏘,直能斬釘截鐵。凌星長這麼大,在他的記憶里也沒有出現過如此感人的畫面。他的眼眶不禁濕潤了,他哽咽著說:「謝謝妹妹們!」這個不大不小的事件使得他們的心開始連接在一起,自此以後,他們四人不管具有多大的分岐和面臨多大的困難,都沒有長時間地分開過。
秋冬在同學們之中素有假男孩的綽號,有時候她比男孩子更加天不怕地不怕。許多頑皮的男孩子在她柔弱的小拳頭面前,狼奔鼠竄,屁滾尿流。因此她在同學們中間具有很高的威信。現在秋冬在前面開路,英子和黛安娜左右簇擁著凌星向人群走去。秋冬的目光像一道利劍似的刺向正前方的一個男孩,那男孩只和她對視了五秒鐘,便敗下陣來。他向左側擠了擠,後邊一個看上去比較柔弱的女孩就暴露在秋冬的眼前,她甚至連和秋冬對視一眼的勇氣也沒有,就低著頭擠到了右邊。就像推倒了多米諾骨牌一樣,所不同的是這些孩子們是向旁邊擠的。很快,一條窄窄的通道便被秋冬的目光打通了。秋冬一馬當先,接著是凌星、黛安娜,英子殿後,四人輕鬆地走出了人群。凌星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等走到安全地方,他偷偷地回頭看了看,孩子們的臉上都是十分驚愕的神情。其實,即使凌星不走出人群,這些孩子們也不會對凌星怎麼樣。人群里有許多孩子都經歷了三天前的那場狼災,而在山頂上的那些孩子都親眼目睹了凌星奮勇與狼搏鬥的英勇行為。因此,先不說他們對凌星心存感激,僅僅是凌星的神勇就足以震懾住這些孩子們了。
等走到四人平時練武的地方,凌星首先道歉並解釋道:「給各位妹妹添麻煩了。雖然孟子要求我們捨生取義,但他說的是生命和道義。如果信和義放在一起該怎樣取捨呢?我想先賢們恐怕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我心裡隱隱有個想法,苗利宗人為什麼看不起我們地球人,其中可能有一條重要原因,那就是我們在戰爭中從來不講信用,《孫子兵法》所謂『兵不厭詐』是也。所以,我想從我們開始,再也不要讓苗利宗人看輕我們。」他這些話是用華語講的,黛安娜聽不懂,瞪著兩隻綠寶石似的眼睛撲閃閃地望著凌星。秋冬雖然在聽凌星說話,但有聽沒有懂。什麼「捨生取義」呀,什麼「先賢」呀,什麼「兵不厭詐」呀,她統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只有英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雖然沒有什麼證據,但我覺得,你說的應該有理。事實上在同時面對道義和信用時,確實沒有人討論是先講道義呀,還是先講信用。」凌星接著說的話,用的是英語,因為他看到了黛安娜的疑惑:「況且,苗苗已經答應我,決不用我教給她的功夫殺死一個地球人。」這次三人都聽懂了。事情解決以後,三人的心情都輕鬆起來。黛安娜的好奇心又上來了,她問:「你沒有問問苗苗,當你拒絕她的時候,她那麼虔誠的對天禱告,都說了些什麼。她一定用的是苗利宗語。」由此可見,苗苗那個對天禱告的虔誠動作,使她們三人印象特別深刻。凌星搖搖頭說:「當時,那有空閑問這個問題。我猜測,她不過是請求她們的上帝原諒我不守信用的罪過,順便請求不要讓我下地獄吧。」凌星開起了玩笑,大家一起笑了起來。
隨後,凌星又開始指導大家練功。針對三個女孩的特點,凌星設計了很多方法,以鍛煉她們的身體素質。例如,秋冬力氣大,但穩定性較差,容易急躁;英子比較纖細,力量柔弱,但動作靈活;黛安娜身體柔軟,韌性很好等等。他讓秋冬站在梅花樁上蹲馬步,並在上面按照他傳授的步法走梅花樁;讓英子在放了砂子的羅筐邊沿跑步,或者在平衡桿上練習平衡術;讓黛安娜練習柔術,並為她選了一套蛇拳。凌星知道這樣練習肯定會花相當長的時間,但如果不從一開始就打好基礎,將來不可能會有大的成就。秋冬練功的決心非常大,從早到晚,她無時無刻都在練功。跑步,蹲馬步,打拳,她都嚴格按照凌星的要求做。
下午,凌星身上的傷,除了肩上比較嚴重的地方外,差不多已經痊癒了,醫生問他是不是願意出院。凌星沉吟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現在已經清楚自己並不是住在這個兒童集中營,而是坐著外星人的時間旅行器來到這個地方的。在這裡,他沒有住的地方,甚至沒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校服。(兒童集中營的稱呼是這些地球孩子們自己叫的,它對外的名字是寄宿學校。孩子們來到這裡后,就會領到兩身校服。)正在這時,英子及時出現了,她對凌星說,住的地方不用找了,因為明天就是八月三十一日,按照規定,他們要升到中學部去。凌星當即決定在醫院再住一晚上,等第二天再出院。
公元二五一二年八月三十一日,位於塔克拉馬乾大草原上的一所兒童集中營小學部里,十三歲的孩子們排起長長的隊列向另一個大院子走去,那裡就是中學部。凌星、英子和秋冬都在隊列里,黛安娜則拉著凌星的手不停地撒嬌發嗲兒,她極不情願與他們分開。英子安慰她說:「黛安娜,你什麼時候想我們了,就到中學部來找我們玩。別到時候貪玩忘了我們。」凌星詫異地說:「難道我們不能來小學部玩耍?」秋冬解釋道:「是的,小孩子能到中學部,但中學的孩子就不能再回來了。聽說中學部里很恐怖的,我們必須加入某個幫會,要不然會被人欺負的。雖然小孩子能到中學部,但很少有人到中學部去,除非是自己的兄弟姐妹。」凌星點點頭,對黛安娜囑咐道:「你要好好練功,隔兩天到中學部去,學習新的招式。另外,還要努力學習,那可是將來養活自己的本錢。華人有句諺語,叫做『藝不壓身』,多學點知識對自己只有好處。」黛安娜一聽學習就頭疼,聽著凌星絮絮叨叨的,像一個老太婆似的,她一點兒也沒有厭煩,反而感覺非常親切,因為只有自己的親人才會對自己嘮嘮叨叨。苗利宗人在她五歲時,抓走了她的母親。五年來,她一直生活在孤獨之中,直到凌星不顧一切的把她在狼群中救出來,她才算有了真正意義上的朋友。雖然時間只有短短的三天,但她明白,只有凌星、英子和秋冬是真正對她好,他們就是她的親人。
把守大門的保安,是五個膀大腰圓的機器人,他們有相當高的智力,除了看守中學生不能到小學部外,他們還擔負著處理學校內突發事件的責任。英子一邊走,一邊向凌星介紹著。在公共場所,諸如教室、食堂、閱覽室、廣場上等,苗利宗人是禁止打架鬥毆,尋畔鬧事的。除了這些場合,只要不把人打死,苗利宗人是不會管的。所以中學部非常混亂,有許多幫會,每個人都得加入某個幫會,用以保護自己。
將要跨進中學部的大門時,凌星用手揉了揉黛安娜的小腦袋,說:「黛安娜,回去吧。記得過來找我們啊。」黛安娜緊緊地抱著凌星的手臂,不斷地點著小腦袋。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他們和黛安娜告別,跨進了中學部的大門。
穿過大門就是中學部的廣場。在大門前方,以大門為圓心,以五十米為半徑的半圓圓周上擺著很多張課桌,桌子前邊掛著五顏六色的彩旗,上面用英語、華語和一種凌星不認識的文字寫成的某某幫會組織。其中用華語寫的就有「小刀會」「紅槍會」「黑龍會」「玉女幫」等;用英語寫的是什麼「黑手黨」「撒旦教」等。凌星不解地問:「他們這是在幹什麼?是在搞復古運動嗎?」英子微笑著說:「他們在招兵買馬呀。我和秋冬鐵定要加入玉女幫。你看,那邊一群女孩子的地方,就是玉女幫的地盤。幫主劉鳳蘭據說很會打架,許多男孩子也不是她的對手。她專門招女孩子,那些愛鬧事的男孩子很少去惹玉女幫的女孩子。所以一般來說,女孩子都會選擇加入玉女幫。你也選一個幫會吧!」凌星心裡想:這些會打架的孩子,可能只會一些花拳繡腿,有一些蠻力罷了。他直截了當地說:「我對加入幫會沒有一點興趣。」秋冬軟語勸他:「這裡愛打架的男孩子很多,他們總是找借口欺負人。隨便找個幫會加入就行了。」凌星固執地搖搖頭說:「我現在已經忘了很多東西,我要把它們都儘快學回來,那有時間參加什麼幫會?」秋冬還要再勸,英子拉了拉她,悄悄地說:「朱哥不會怕那些男孩子的,那些人難道比一群惡狼還厲害嗎?」秋冬這才把勸說的話咽回到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