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骨化之地
「要不是認為我傻，怎麼會用這種拙劣的伎倆來蒙我，咱能不能來點創意。你現在玩的，全是我穿開襠褲時玩剩下的。」平頭笑呵呵的說著，又從背包中取出一個金屬盒，整體是鋁合金材質。打開一看，裡面有一個類似鐵鏟的東西，還有一些長柄，簡單的插拔就將一個多半人高的合金鏟組合而成。接著就輕輕將合金鏟向地下挖，由於土質疏鬆，很快就向下挖掘了幾十厘米深，除了見到樹根以外，並沒有見到其他的東西。
平頭喪氣，孟蒙本著背靠大樹好乘涼的態度緊跟在平頭的身邊，萬一出現什麼難控制的危險事情，他們應該不吝惜出手。雖然平頭沒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不過孟蒙卻眼力非凡，似乎感覺這土中有閃光的物質。
「那白色的粉末是什麼？」孟蒙問道。
平頭聞聽，俯身觀察，紅褐色的土壤中摻雜著些許的白色粉末，或許時間很久，那白色已經不明顯，泛出一股土黃色。他戴上手套，捏了一小撮放到了鼻子下。緊接著他把手拿開，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填塞了鼻腔，令他十分難受。
「我呸，大意了。這土中不知道浸淫了多少鮮血，或許是鮮血浸泡的結果，就像河中的淤泥一般性質。天知道這裡是個什麼見鬼的地方，曾經竟然會有這麼多的鮮血，真可以說是血海滔天的地方。」平頭一臉嫌惡，大聲說道。
馮衛平幾人見狀也湊了上來，仔細觀察地面上的泥土，眼中露出震驚的神色。「難道這些白色的粉狀物質竟然是屍骨所化，年深日久，白骨化粉？」馮衛平顫聲說道。
左眉不聲不響走到這株鋼鐵巨樹的覆蓋的邊緣地帶，蹲下身子觀察這處土的顏色，與平頭他們幾個所處位置的土是一樣的，同樣是紅褐色中夾雜著白色的粉末。環顧四周，這株巨樹佔地幾乎近萬平，若推測無誤，那這塊地方埋葬了不止數萬生靈，不然不會有如此之多的骨粉和鮮血。
「傳說中的萬人坑也不過如此，難道這裡曾經是一塊埋骨地，葬下了無數屍首？」平頭皺眉猜測。
左眉眼中精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麼，他緩緩說道：「或許這裡是曾經的祭祀地，遠古時期，人們思維單純，對自然事物及自然現象感覺神秘而恐懼，日月星辰周天復始，神禽走獸祥瑞萬象，因為對這些不了解而感到神秘，因此認為這些現象背後都有其對應的神靈，只有用食物、美色等能滿足神靈慾望的東西去供奉才能保得平安。雖然現在來看不知道當初祭祀用品是什麼生物，不過看這些鮮血的用量，幾乎可以斷定是一些大型的動物，甚至或者是用人做祭祀。」
眾人皆驚，寂靜無聲，唯有幾個老外聽不太懂，低聲與馮衛平的夥計交談。
「真瘋狂。」孟蒙感嘆。
「他所料不錯。」一個聲音從頭上響起，帶著呼哧呼哧的喘息聲。正是頭兒從巨樹上爬了下來，此時距離地面只有四五米高，這裡再也沒有分叉，他鬆了口氣，危險降低了不少，不過也因為樹榦太粗，憑個人的雙手根本抱不過來，且樹榦比較光滑，不好著力。
看到他的窘境，左眉從背包中取出兩個類似電烙鐵的東西，不過卻相對輕得多，拋給了頭兒。
「這東西你還帶著呢，我以為只能靠雙手摳著樹縫慢慢向下挪了。」頭兒頗為驚喜，隨手就接到了，啪啪兩聲將這兩個東西按在了樹上。這個東西名字就叫手柄，它實際上是一種強力磁鐵，在類似豎立的金屬板或者含金屬的山壁上攀爬非常管用，不過因為掘墓中碰到這種環境的機會非常少，所以一般掘墓人很少把它列在必備清單上。
有了這種利器，頭兒一手抓著一個手柄，就像蜘蛛人一般，吸上一個，拔下一個，相互交替使用，在鋼鐵樹榦上攀爬如履平地。他跳到地面上，掃了一眼巨樹，沉聲說道：「剛才所料不錯，這裡多半是個祭祀地。你們看這鋼鐵巨樹有什麼古怪？」
孟蒙說道：「這玩意不知道是哪個無聊的有錢人做的東西，不止非常大，還極其鋒利，而且做的惟妙惟肖，連樹身上的裂紋都做得這麼逼真，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不錯，」頭兒點頭，「你們注意到這些裂紋了，其實哪裡是什麼裂紋，而是特意開的槽，目的就是讓祭祀物品的鮮血在這溝槽中流淌。」
「我記得《山海經·中山經》記祭祀『自甘棗之山至於鼓鐙之山』諸山神的禮儀是『毛太牢之具，縣以吉玉』，即將祭品用玉懸挂起來。難道這裡是一次變種，雖然不是用玉懸挂，可也是掛到樹上，高高懸起。」孟蒙想起所學，若有所思的說道。
「即使不是那樣，離真相可也差不多少了。」頭兒認可了孟蒙的話，接著道：「剛才我從這鬼樹上下來，看到每個枝椏上都有溝槽，連通到主幹處，而且你們看，每個枝椏的端部都微微翹起，那正好適於勾住置於其上的祭祀品。」
可這種祭祀肯定有被祭祀的神靈，那究竟是什麼生物能夠配得上享受這種待遇。需知，像鋼鐵這種東西，在古代那可以說堪比黃金，更何況至今仍然如此鋒利的鋼鐵，經過這麼多年沉埋地下而不鏽蝕，在當時可以說是寶貝。這種寶貝被鑄成如此巨大的樹木，花費不止億萬，那相應的享受祭祀的神靈在他們這一行應該是極有地位的。若是普通的神靈，或許只需要一座小廟或者一個祭台就夠了。
眾人皆仰望這棵巨樹，一瞬間，好似穿越時間，見到了先民在這裡祭祀的場景，數不清的枝椏上掛著無數的祭祀品，這些祭祀品活著被掛到鋒利的枝椏上，隨著他們的抖動哀嚎，鮮血從其身上汩汩而出，順著巨樹枝椏上的溝槽順流而下，無數的鮮血逐漸匯聚，慢慢的竟然將這處土地都染紅，隨著時間的流逝，掛在枝椏上的屍骨逐漸粉化，在山風的吹拂下揚起漫天白沙，在空中盤旋哀嚎，浮沉不定，卻終究難以抵抗自然的力量，落在地上，化為塵埃。
場景太過殘酷，孟蒙機靈靈打了個寒顫，自己在想些什麼啊?在這裡不用閉上眼睛就好像能感受到空中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自己，那種感覺極其強烈，根本逃脫不出，極容易使人迷失在其中，心膽具顫，不能自己。冷眼看旁人，皆似懵懵懂懂，痴痴傻傻，沉溺其中。孟蒙用手推了推平頭，他任由自己被推動，根本無動於衷，連向這邊瞧都沒瞧，試探其他人也是如此，就連那幾個老外都不例外，都對自己的動作毫無反應，像是只剩下一具具軀殼，而魂魄卻不翼而飛。
「這裡是祭祀地，本來就神神秘秘，難道這些人都中招了，可為什麼自己是清醒的？」霎那之間，孟蒙頭腦中閃現出這些想法，雖然對這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狀態很是憧憬，不過那要看是在一種什麼樣的境地，像是現在這種情況，自己獨醒反而讓人膽顫和恐懼。
這些人已然如此，那麼即使營救出去也擺脫不了植物人的狀態，那對於他們來說，能不能從這裡出去已經不重要了，關鍵是自己，既然仍然清醒，看來此處的黑手並未伸向自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若然能安然出去，把這些人的下落告訴他們的人，那也就夠了。孟蒙強行安定下自己恐懼的內心，四處張望，想要找到來時的路原路返回。
他剛剛轉身，卻猛然震驚，大腦一片空白，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出現的生物。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在他身後出現了一個龐然大物，他一轉身，正好和這個龐然大物對上眼。黃橙色的眼珠大的嚇人，幾乎趕上十來歲小孩的身高了，巨大的臉盤像是一面牆一般擋住了孟蒙的視野，單單從這些根本看不出來這是個什麼生物。
「大的有些不像話。我就說嘛，哪裡可能那麼容易就返回。唉，命途多舛啊!」事已至此，孟蒙反倒鎮靜下來，在這等龐然巨物面前，根本生不出什麼小心思，它若是想對自己不利，那隻需要吹口氣就能將自己吹個跟頭，一抬爪就能讓自己成為肉醬。
對面的生物臉龐很圓，兩隻眼睛佔據了臉面的近三分之一，眼睛眨動，看上去並沒有多少惡意。
「完了。」孟蒙一聲哀嚎，「這難道就是被祭祀的神靈，過了這麼多年竟然仍然存活於世，究竟是什麼怪物。天哪，我怎麼這麼不幸，落入這種殺人不眨眼巨凶的口中，肯定屍骨無存。再見，我的親人，難以再見一面了。」
「小友勿慌。」一道平和的聲音傳了出來，聲音很顯蒼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