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飛賊
「阿弟,此番北上還望小心謹慎,匈奴人反覆無常,北面鮮卑槐石槐死後雖然分列,卻不可小窺。若有需要,遣人於雒陽或是南皮,若有所求,不敢違爾。」袁紹難得說了硬話,公然支持自己的堂弟袁恆,言語間的傲氣不自然流露,讓許攸側目。
曹操也有些感慨,若是往常那個袁紹,斷斷說不出這番話,違逆袁隗他是為了交往士人,如今違背家族意願,則是為了兄弟情義。
世家兄弟多為利益爭鬥,這般兄弟情義倒不常見。
洛陽北門曹操無比熟稔,來不及感慨近些年的變化,他是來送行的,抹去心中的酸楚,他朗聲道:「漁陽有袁遠征,鮮卑流血漂櫓,并州有袁遠征,北疆當太平!」
袁恆難得的不好意思了,輕笑一聲掩飾尷尬,「孟德兄所言詫異,某家漁陽得勝,皆因將士用命,方能屢次擊敗東部鮮卑,此番更是擊破素利部,得牛羊十萬,無一不是將士功勞。」
許攸撫摸「亮銀」毛髮,輕聲道:「還要依靠你,切不可讓主人染血而勝。」
亮銀唏律律的叫了一聲,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萌死人。
袁恆不禁莞爾,他還未見許攸有這般靈性的一面,拱手道:「此番北上,我意徵召三千匈奴騎兵,不日北出塞外,以公孫越、楊鳳為副將,各領兵一千,三百漢家兒郎,七百匈奴人,掃蕩雁門關以北,鮮卑人格殺勿論。」
袁紹大驚,組織道:「此時萬萬不可,若是惹得鮮卑人大舉入侵。這筆糊塗賬怕是又要記在賢弟身上,不免失了陛下印象.……」
話說到一半,他覺得自己有些狹隘,便止了話語。
曹操一頭沉在北疆上,思忖良久后道:「本初兄所言甚是,此時北上不宜,若是遠征有意,不妨西進西河,朔方,掃蕩異族,無論羌人,鮮卑,匈奴,不臣服者皆斬。若是臣服,十人出一兵,反覆積累,讓朝堂諸公知曉北疆形式,方能北上。」
許攸嘴角微翹,心思毒辣:「遠征不如大力消耗匈奴人,獎賞牛羊,而非婦孺,連年屢戰,貴族掣肘,匈奴王庭亦不能止。」
面對三人目光,許攸不但不懼,反倒是哈哈大笑,「南匈奴依附百年,亦不是我等漢人,留知何用?朔方,五原異族日益見多,若是不消耗一番,難免尾大不掉,百年羌戰,我大漢得利幾分?」
袁紹不否定也不認可,他未曾去過并州北部,不知當地形勢如何,如今聽聞,不免猶豫。
「如此,不如修整數月,再圖朔方。」
曹操倒是頗為讚賞許攸意見,目光毒辣而獨到:「若是子遠計策達成,匈奴鮮卑成我大漢子民也不在話下。此計需要的良帥正在眼前,若不乘勢出擊,朔方,五原,西河終不是我漢家兒郎所有。」
袁紹長久以來醉心政治,於朝堂尋求自我。
曹操的夙願卻是漢征西將軍曹侯。
兩人談不上高下。
太陽從東邊跳動,穿透雲層,一點點爬高,一匹駿馬從遠處飛馳而來,馬上人口呼:「袁中郎將,請留步。」
袁紹詫異,曹操玩味,許攸笑意盎然,唯獨主人公袁恆一頭霧水。
「見過黃門侍郎大人。」許攸故意讀出全稱,他和程亮沒有交情,此刻拱手不過是給上一個面子,誰讓這是陛下寵幸的紅人,程公明。
袁紹曹操相互打了招呼,前者方才介紹道:「阿弟,這位便是黃門侍郎程亮程公明,朝堂頗有美名。」
程亮接茬道:「美名自是沒有,本初兄不必衛護公明,倒是袁遠征袁護匈奴中郎將,朝堂上頗有美名,言護衛北疆者,段太尉后,又有袁遠征可堪大用。說來下官還得拜上一拜,為北疆戰死的將士,無辜的百姓,亮是北地人。」
袁恆目光多了分柔和,大抵北疆人對外族都沒有好感,中原士族有河北屏衛,未有切膚之痛,倒對外族寬容。
生長在北疆的人,對鮮卑匈奴烏桓羌人一視同仁,那都不是好東西。
羌戰之前的對抗匈奴,此時的鮮卑,烏桓崛起,遼東小族朝廷從未放在眼中,不曾理會。
一代又一代人打出的局面,誰都不忍心毀在自己手上,哪怕後人不爭氣,終究是後人的事。
袁恆扶起程亮,「程侍郎美意在下心領,還請侍郎早些回去,朝堂大事免不了侍郎操心。」
程亮笑笑,「大人可稱在下表字,此番前來不能久留,還望遠征兄見諒。另,在下有一事相求。」
袁恆心中看低了分程亮,不動聲色道:「不知公明此番前來有何要事?」
「遠征兄在并州當消耗異族,保存我大漢兒郎,若無必要,還請遠征兄減一些孤兒寡母,多費些異族。」
在場諸人各有反應,唯獨許攸多看了眼程亮。
初次見面,袁恆自然不會露底,拍拍程亮的肩膀,算是無言的回答。
程亮也不久留,如說的一般,來的匆忙,去的也匆忙,不像黃門侍郎,行為舉止頗有些遊俠氣息。
「此人倒是有些想法。」許攸迫不及待發表自己的意見。
曹操倒沒說什麼,只是望著程亮去的方向廚神。
唯獨袁紹高興了起來,一個黃門侍郎不算位高權重,卻是那批人中間的開端。
他向袁恆示好,也是像袁家示好,這是一個機會,或許能夠掌控住那些太守也說不定。
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一些話,袁恆不得不騎著駿馬,和幾個侍從朝著北面進發,對公孫越和楊鳳,以及一千精騎的調集命令已經下達,今晨從雒陽飛向漁陽郡。
時間匆匆,回到雒陽,抵達笙煙樓已經是午時,曹操尋覓不到那偏偏倩影,借著麻餅吃了一餐,下午離去。
回到宮中,程亮第一份拿起的便是泰山太守王嶂的上書,文字並不嚴整,大意是:「泰山賊威脅日重,申請鑄幣權,擴軍。」
無需多言,自是不準。
他可是太清楚這些傢伙的個性,一個個想著改朝換代,爭霸天下,此事不能開先河。
第二份言雒陽盜賊今日猖獗,盜了城北某皇親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