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故事（二）
「真的？」
姬夜面露喜色，不可置信的問道。
邵月也不再淡定，雙手微微顫抖，握著姬夜的手不能自已。
「不過是寒毒，雖然有些棘手，但還是能夠醫治。」蛇人遺老淡淡一笑，看到兩人激動的樣子，又是搖了搖頭，說道，「能治，不是說我能治，而是有一個人能治，他在北方的草原，你們以後會見到他，眼下，還是需要繼續壓制這寒毒。」
「不知您老說的那人是誰？」
姬夜注視著蛇人遺老，聲音有些顫抖的輕聲問道。
「那人與我一般，同是守護妖族的遺老，他的身份，你以後會知道，只是，他長年流浪，居無定所，你想要尋他，倒不如等待他尋你。」蛇人遺老撫須說道。
「這樣么。」
姬夜皺了皺眉頭，目光頓時有些暗淡。
邵月聽聞，卻是用力握緊了姬夜的手，柔聲說道：「我們還有時間等待。」
「不用灰心，他也是你需要相見的一個老人，時機一到，自是會出現在你身前，你要知道，你背負著多少人的命運，自你決心踏入這片森林起，就決定了這一代肩負這個命運的人是你，而不是你妹妹。」蛇人遺老卻是不驕不躁，沉聲說道。
「是的，我已經想好了，即使是刀山火海，我也不再會退縮，老師死去之前還囑託我要去亡林一看，所以，只能是我。」
姬夜一字一頓，盯著蛇人遺老，緩緩說道。
「說的不錯，但是你的修為還是不夠，在月靈空間開啟之前你至少要踏入三階後期，還有三個多月。」蛇人遺老輕聲開口。
「月靈空間是什麼地方？」
姬夜聽聞，卻是一愣，轉身看向邵月。
「我也不知道，我雖然也是隱世神族，但你知道我父親早逝，母親所知不多。」
邵月見姬夜望著自己，溫婉回應。
「不知道么？我卻是忘了，你爺爺選擇了你妹妹作為他的傳承者。有些事並沒有告訴你，姬玄這傢伙看來也還沒來得及告訴你。」蛇人遺老微微一愣，旋即明白過來，卻是忍不住笑意。
「確實如此。」
姬夜目露無奈，老實回答道。
「既然這樣，那麼我就來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吧。故事有些遙遠，那是一個遠古初年的故事。」蛇人遺老目露嚮往，輕聲開口。
姬夜二人對視一眼，掩飾不住眼中的震驚。
如今，關於歷史的記載，最詳細的只有最近千餘年，堪堪不過至黑暗歷中後期。
黑暗歷是文明衰退的年代，迄今為止黑暗歷中後期之前的歷史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是一片迷霧，根本無法接觸到任何有關的資料。
即使是六大帝國，甚至是教會，對於黑暗歷也是知之甚少，大部分記載黑暗歷前中期歷史的史書都在黑暗歷末的戰火之中被付之一炬。
正因為如此，黑暗歷以及之前的數千年被大陸史學家稱之為上古，從復甦曆元年開始至今的歷史是新紀元。
上古是一個人才輩出的年代，那是人族極其鼎盛的年代。
諸族之間戰亂不止，戰火連綿不斷。
那時的人族，沒有東境西境治外區之分，有的只是多個強盛的人族帝國，以及一個這些帝國組成的聯盟。
那是聖盟。
聖盟是諸神死後的遺產，也是人族為了傳承而自發組建的聯盟，人族各帝國的恩怨，各個家族以及勢力的恩怨，在聖盟傳承以及使命之前，都要放下。
但是，聖盟最終還是分裂了，諸國之間的利益紛爭難以協調，教會勢大，聖殿面臨隱世神族避世，封魔禁地動亂屢生，加之諸族之間戰火停息，這個偉大的統一聯盟還是破裂了，由此，開啟的是千年戰國。
戰國的硝煙瀰漫了千餘年，將整個人族變得四分五裂。
再之後，是黑暗歷，諸生沉淪苦海，永劫暗無天日。
是為黑暗歷。
黑暗歷末年，接連不斷的戰爭使得人族文明傳承斷代，人族遺失了諸多年代久遠的典籍，職業者的修鍊更加艱難，聖域階位的職業者成為了鳳毛麟角，人族陷入連綿不斷的戰與火之中。
直到復甦曆元年之前不久，新生的帝國矗立在人族東境，戰火方才暫時熄滅，人族迎來了短暫的和平。
這是上古，人族歷史的一大篇章。
而遠古，則還在之前，那是迄今為止最為輝煌的時代。
有遠古諸神，龍族，古精靈族，蠻族，海族，獸人，矮人，地精，諸族爭霸，諸神證道。
那是有記載以來最為輝煌的年代，流傳至今的史書已經沒有那個時代的全貌，只能窺的那個時代的一鱗半爪。
而那個時代最為出名的就是遠古諸神。
「其實，很多神話，都是真實歷史的體現，那些古代的壁畫其實比一些史書更能反映那個時代。」蛇人遺老淡淡說道，「遠古初年，世界樹被蠻帝斬斷，諸神推翻了原始神靈的王朝，這是世代流傳至今的神話，卻也是真實的歷史。」
「沒錯，人間諸族為了擺脫原始神靈的奴役，聯合結盟，發起了戰爭，這是最古老的神戰，是新紀元的開始。」姬夜聽聞，輕輕點了點頭，緩緩說出自己心中所想。
「可是，今日存世不多的史書記載了遠古諸神推翻了原始神靈的統治，卻沒有記載一些不為人知的事。」蛇人遺老輕聲說道。
「是什麼？」姬夜問。
姬夜二人來自隱世神族，雖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是隱世神族作為曾經人族的領袖，族內記載不為人知歷史的書籍也是不少。
巫神殿內有許多記載著黑暗歷之前故事的書籍，巫神殿的諸神黃昏壁畫有十八幅，那其實就是先人記載歷史的方法。
因為紙張易腐，壁畫卻是能夠流傳千年，甚至萬年。
「關於初代巫神與法神的聖寵，在他們接連離世之後的去向。」蛇人遺老輕聲說道。
「它們沒有死？」
姬夜二人聽聞，心中一怔，相視一眼，看到了對方眼中流露的震驚。
「沒有，它們被封印了。」
蛇人遺老見到兩人流露出的震驚之色，很是滿意的笑了笑。
他其實很了解姬夜，姬家的人，從姬易到姬天，再到姬夜，其實都是一些無趣之人。
換句話說，姬家的人面對一切事物都顯得格外平靜，鎮定。
因為他們是隱世神族，因為他們是隱世神族之中最古老的家族。
他們是姬氏神族，巫神氏族。
他們是整個人族歷史之中難以繞過的家族，即使是如今隱世神族盡皆避世，世俗混亂不休，幾乎大部分職業者都已經忘記當初姬氏神族在人類歷史上所留下的濃重筆墨，但是他們依然在無形之中影響著人族的走向。
「沒錯，你們姬族的先祖，初代巫神離世之前，有過一場戰爭。」
蛇人遺老繼續緩緩說道。
這句話，如果被常人知道，會使他們震驚、獃滯，甚至瘋狂。但是對於諸國的高層來說，其實並不是什麼秘密。
自然，這對於姬夜來說，更不是什麼秘密，對於與姬夜親密無間而又同樣是隱世神族的邵月來說，也不是什麼秘密。
所以，兩人聽到前半句話后，卻是沒有太大變化。
姬夜也只是微微點頭，表示認可。
但是後半句話，卻是令姬夜為之一震。
初代巫神離世，自然不是死去，而是破碎虛空，離開這方天地。
這在歷史之中，唯此一人，所以，初代巫神的許多事迹，在大陸之上廣為人知。
畢竟那是新時代的開啟，即使是歲月如流，也難能抹去一些事情，以至於廣為流傳。但那畢竟是舊時代的覆滅，所以另一些事情，由於一些原因，卻是不為人所知。
而法神離世，卻是真正的死去。
死於巫神之手。
這也不為人所知，但在姬族的史書之中，卻是在最前面，被記載下來，使得所有姬族的後人記住。
在姬族的史書之中，關於初代巫神最後的記載是這樣寫的：
「聖神滅法神，歸神庭。
聖神望人世臨滄海而嘆，曰：
有生皆苦。
后三年，聖神破碎虛空，超脫凡世。」
在世代流傳的聖殿之中，始終沒有法神殿，這對於許多並不了解真實歷史的人來說其實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但是，聖殿之中有七系神殿，似乎還說的過去。
但其實對於諸國高層以及教會一些人來說，這是一個必須繞過不提的事情。
因為在諸神黃昏之後，巫神與法神不和，人族爆發內戰。
后法神死，巫神破碎虛空而去。
這是真正的歷史。
這也是隱世神族眾所周知的事情。
因為隱世神族，便是當年獲得勝利一方的諸神後裔。
爾後，諸族爭霸，最後諸族戰火平息，諸神後裔避世，遂稱之為隱世神族。
這些事情，姬夜二人都知道，然而，他們並不知道，最後巫神以及法神的聖寵到底去哪了。
「如今這世界上，應該還有一些年代久遠的法師塔。」蛇人遺老笑了笑，輕聲說，隨即他接著說，「那些法師塔是仿製初代巫神黑塔，而巫神黑塔之中，封印著法神的聖寵。」
「什麼？」
姬夜二人皆是一驚。
遠古諸神皆是一代人傑，否則不可能聯合諸族，推翻原始神靈的統治。
在遠古諸神之前，整整三萬年，諸族匍匐在原始神靈的神威之下，便是龍族，有時也不得不對原始神靈低頭，但是這個看似強橫無比的王朝，卻是被以遠古諸神、蠻帝、神聖龍皇、靈皇為代表的諸族推翻，以至於天界崩毀，墜落於地。
這樣的人傑，他們的聖寵自然也不是尋常魔獸、妖獸，一定是有通天之能的神獸。
「所以說，這裡封印的是法神的聖寵？」
姬夜淡淡的聲音在空中傳出，卻依舊掩飾不住話語中的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