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征途起點

  「我確實不是熾焰的人，以後也不可能是。無論男女，首先應該先做個人。只有「人格」和「秉性」能定義一個人的貴賤，除此之外，貧富不能，強弱不能，男女，也不能。」對於熾焰的做法，長纓實在是無法苟同。

  雨琦姑姑和明澈彼此互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這個姑娘，我喜歡。雖說是有些偏頗……年輕人嘛……可這些年天道教做的事情，著實有些過火。」明澈的眼睛里終於也有了絲笑意。

  雨琦姑姑點頭同意道：「長纓，你這番話，倒與那些個東西兩邊的老學究都不同。看來你也是個俠義之人，但你可知道，熾焰最大的不忠不義之舉，還不在此？」

  「哦？她還做了些什麼事？」

  「明澈，我剛好也一起跟你說了——熾焰她，打算登基稱帝了。」雨琦看著明澈道。

  「什麼？！她怎敢！」明澈驚得站起身來，在雨琦面前焦急地踱步，從容不在。

  「她怎可如此！這是當年我們六人一起拼殺搏出來的一番基業，小六……小六更是嘔心瀝血，傾盡了所有.……這個天下無論如何都還是屬於小六的，這是我們五人當年立過誓的，熾焰她怎能？！……你說，小六的死，是不是真的和她.……」

  「好了阿澈，當年的事就不要提了，現在事情已成定局，她確確實實要徹底背叛先皇了。她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我居然是今天才確切地得知這件事，看來我在宜州的人出問題了，眼下來不及再重新調整部署了，可是老天有眼，送來了此人——或許我們就冒這一次險，權且相信她，以她的能力，祭天大典上，我們應該有機會……」

  長纓聽了，鼻子一哼。不愧是奸商啊，聽她那意思，是要送自己當刺客啊。也不問問她長纓的意見，就當著自己的面討論開了？如此一來，成功了，她倆載歌載舞；失敗了，人家拍拍屁股否認關係，死的只有長纓自己。當下嘲弄道：「雨琦姑姑可真是一手好算盤！」

  雨琦也意識到自己的建議似乎對長纓來說是有些莫名其妙了，趕緊解釋道：「長纓姑娘，並非是我們送你去死——實際上也不會有事的，你體質特殊，只有你有機會能做成這件事！事成之後，雨琦必親手將我母親的棺槨打開，那枚項鏈也必將雙手奉上！此事實在事關國之大義，並非雨琦一己私利！長纓姑娘，我能看出你必是大仁大義之俠士，現逢家國大難，凡我中華女兒，如熾焰這般不忠不義的國賊，必當挺身而出人人得而誅之！還請姑娘以大局為重，匡扶正義，天下興亡，匹婦有責啊！」

  長纓本來心懷嘲諷，突然倒真被雨琦姑姑的幾句忽悠感動到了。雖然知道雨琦當然只是拿高帽子給她帶，可多少還是摻了幾分真心的期許的。是這幾頂高帽，讓長纓深切地體會到，一個國家的命運居然可以堂堂正正扛在自己這般女子肩上，那種責任和擔當——不是什麼美人計，不是什麼背後的女人，而是那種可以正面衝鋒陷陣，征戰沙場的豪情壯志讓長纓突然神往起來，這不正是自己一直以來尋求的公平競爭嗎？老天賞了你個大的，比職場大的多的戰場！這是亂世出英雄，建功立業的機會啊！

  長纓越想越激動——不如，老娘這次……乾脆賭個大的，這條命，抵下了又如何？！干他一票大的！

  不過長纓也不是個傻子，心可以野，可腦子不能太野。沉吟片刻，說道：

  「雨琦姑姑，你有沒有想過，熾焰走到現在這一步，已經不是刺殺熾焰本人能解決的了？況且我聽說當年的五上將中，屬熾焰的功力是最彪悍的，僅次於先帝而已。如果刺殺失敗，想必還會有更多條人命白白陪葬。」

  「那我們也不能眼見著她背叛先皇，撕毀盟約！」

  「姑姑別急，我的意思是，熾焰的那條命不是關鍵，她現在也不過是自己親手養出來的一頭怪物所裹挾的傀儡罷了。只不過她自己的絕對實力太過強大，這個傀儡顯得比較體面而已。」

  「傀儡？你是說？……」姑姑和明澈自然都不是笨人，只是消息來得突然，關心則亂，才一時有些鑽了牛角尖。

  長纓肯定道：「對，天道教。一切試圖以挑起非理性情緒作為控制手段的，最終必將遭受到這股非理性力量的反噬。」

  「說的不錯，天道教當前其實已經實際控制了軍隊，甚至熾焰這一手帶起來的軍隊已經快成了護教騎士團。雖然熾焰是名義上的教主，可對教中一應事務並沒有實權，很大程度上也只能聽那些老傢伙們的安排。」明澈將軍點頭。

  「所以，與其說刺殺泄憤，不如在祭祀當天搞個更大的事——一個可以從內部徹底分化他們的導火索.……」

  密室中，昏暗的燈光下三人秉燭夜談，論辯風生。明澈看著長纓時而慷慨激昂，時而狡黠詭詐，恍惚中，居然似乎看到了當年的朱巳。那個夜晚，也是她，從風雲乍起之際帶著她們幾人一起乘風破浪，闖下了後來那一番天地。明澈不由地多看了長纓兩眼，又多了幾分探究.……

  編修楊華玥筆下，將這晚的談話看做是一次標誌性事件。世祖帝在機緣巧合之下，憑藉自己的真知灼見和俠肝義膽，進入了日耀軍主帥，明澈將軍的視野。這，便是大明第一女帝真正意義上的征途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