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白然西餐廳
難得地沒有室友叫床，沒有鈴聲鬧耳，沒有早上需要焦急完成的事情。
這一覺，睡到了十點半。
莫運掀開被子，舒服地坐起來伸伸懶腰。
收拾完，突然想掐遊戲了，於是急不可耐地開始了征途。
十一點半後，他才慢悠悠地走出了校門，在附近的小籠包店裏順勢解決了午餐。
兩籠包子，一碗粥，這餐食量，可不少了。
走出店，沒幾步，便是一怔，自我抱怨著。
笨蛋，又吃撐了…
在烈日之下，緩緩地前行著，成為行人中，毫不起眼的一個。
不過，哪怕把他單獨拎出來，也依舊如此，毫不起眼。
“東行駕校谘詢報名處”
走過一片地攤時，突然愣住，而後回撤幾步，看向靠牆處用手掌一遍遍給自己擦汗的中年婦女，在她身前，擺放著一張他兒時用過的木桌子，上麵立著的牌子上，寫著這樣幾個字。
熾烈的光毫無遮擋地落在中年婦女的身上，想必頭發都已經被曬地發燙了，中年婦女咧著嘴眯著眼，目光掃視著街道上走動的人群，眼底滿是疲憊與漠然。
在注意到莫運的注視之後，眼睛稍稍亮了起來，但很快就暗淡了。
她看到沉默著的少年，轉過頭去，抬起了腳步。
莫運循著地圖上的指示繼續前行，直到到達公交站點前都沒停下。
公交站前，莫運毫無規律地走動著，故作一副淡然的模樣。
實則，內心裏蔓延著淡淡的緊張。
坐公交，還有點不好意思呢！
他要確保自己在每個細節上做到最好，然後無視所有人的目光。
平靜地上車，平靜地下車。
不給任何人記住他的機會。
刺激！
他抬頭看去，608路公交緩緩駛來，在公交站點前停下。
幾個男士，婆婆爭先上車，莫運不急，最後一個上車，淡然地讓其掃過自己的支付寶二維碼。
而後腳步移動，眼睛緩緩睜大。
靠…
沒座位了，還偏偏他就是唯一的那個，站著的男孩。
不慌，平靜下來，他就是空氣。
公交開始啟動。
公交的速度並不快，這也讓得他能夠很好地將窗外的風景一覽無餘。
他的手裏緊緊地攥著手機，手機屏幕貼著褲腿，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每臨近一站，經過一站，他都拿起手機來看一眼，上麵清晰地顯示著上車時的站點到達目的地站點的路線。
每經過一站，他對上地圖上的站名後，都會鬆口氣。
他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很緊張的樣子，可是他控製不了，從上車那刻起，一股淡弱的緊張感就縈繞心頭。
“街道口站……”
終於下車了，車上的氣味一點都不好聞，總覺得別扭。
他站在公交站點前，莫名有些興奮。
說起來，這還是他一個人出來，一個人出來玩。
身邊人來人往，有說有笑。
他在其中緩慢地走著，他心中突然起了一個慌繆的念頭，他不屬於這裏。
念頭一起，他就覺得自己和行人仿佛隔開了一個世界，他試圖融進去，也成為平凡的一員，可似乎他一直都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他慌亂他自卑他害怕別人注意他。
他覺得每個人的眼光看向他時都帶著絲不屑。
他勇敢地往前走著，他不敢與之對視。
他平靜地停在“小北創意城”樓下。
仰視著身前高大雄偉的建築，他在原地猶豫幾番後邁動了腳步，他踏上電梯，時不時點亮屏幕，看一眼上麵的時間，一小段電梯，他要看上三四遍，不知是在避免尷尬還是什麽。
一樓，二樓，三樓，四樓，五樓……
一層層店麵美輪美奐，光滑的地麵上好似不帶一絲，那麽明亮清淨。
衣裝店，洗發店，兒童樂園，餐飲店，電玩城…
小孩，中校生，上校生，大校生，社會人士，工作人員…
大腦急速接受著雙眼所反饋來的信息。
十樓。
莫運下了電梯，左顧右盼，目光所及皆是一塊塊大屏幕，上麵顯示著電影名字。牆壁上以黑為主色，其它顏色為輔，畫有一個個經典的電影角色。
一對對情侶與他擦身而過上下電梯。
莫運漸漸地感覺到了不對勁，臉上露出迷茫，這一層他並沒有看見西餐店。
似乎是以影音為主的，這一層。
電影院嘛。
“同學你好。”
正疑惑間，一道溫和的女聲響了起來，他轉頭，一位一米六高的微胖女生向他走來。
“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她笑著。
“沒有，”莫運搖搖頭，準備下一層看看。
她伸出手，攔住了莫運，“同學讀大一嗎？”
“上三級畢業生，”他臉色開始微紅，全身都有不自在，他不習慣和女生聊天，想走開，可是她的手將整個電梯口都攔住了。
“同學誌願報了哪幾個大學呢？”她見莫運臉色有異，又說：“不想回答也沒關係。”
“沒事，我報了新藍建設學院……”
“學文科的嗎…英語好嗎…”
“英語差到了極點。”莫運如實說著，臉更紅了。
她逐步退到了電梯旁，他也不自覺地走了過去。
“同學，知道米聯英語嗎？”她把藏在身後的左手抽了出來，其手上一撂厚厚的傳單，她抽出一張來，“同學有想法了解了解嗎？”
他愣住，自己的英語一直是個大短板，他也有心想補補，聽說大學還有四六九級。
但是，他沒錢。
暫時也沒有時間。
她微笑不語，靜靜地看著猶豫的少年，抬起的右手慢慢放下。
“不了，”莫運臉色逐漸平靜下來。
“同學是新藍本地人嗎？一個人來小北創意城玩？家在附近嗎？”她將傳單收了回去，扯開了話題。
莫運慢慢地放鬆下來，盡量讓自己，自己的聲音變得平靜下來。
“我不是新藍本地人，我隻是來找同學玩的，我現在在九河職業學院東校區那邊兼職，弄銷售的，網聊。”
“那可以呀，我也是兼職，在小北創意城這裏推薦米聯英語。”
莫運敷衍地點點頭，他想走了。
“同學，既然你對英語感興趣的話，可以幫我填這個單子嗎？留下姓名電話號碼，等什麽時候有時間的話可以過來玩，如果不願意報名在米聯學英語的話，我們也會免費給你出一套學習英語的方法。”
“好。”
莫運拿過筆，在單子上填著自己的簡單信息。
上麵還有個選擇問題。
“根據您願意在學習英語上花費的金錢，我們會為您製定最為合適的學習方法。
1.月兩千元
2.月一千元
3.月五百
4.一百至三百
5.不出錢，順其自然。”
莫運之間提筆在序號五的選擇上打了個對號。
寫完後莫運將筆與紙單給了她，她道聲謝謝，遞給他一張傳單，傳單上簡潔明顯地描述了米聯英語的成功和優秀。
他收起來問，“這是九樓嗎？”
“這是十樓，我們一起下去吧。”
…
白然西餐廳外，少年目光新奇地打量著身前西餐廳的外牆，其上犀利的奶油白很好看，在門口出，擺有一張木台，木台上密密麻麻細致的深棕色紋路顯得樸實而大氣。
透過裏麵座位旁安置的十多張透明破璃，大致可以看清裏麵的布局了。
多人餐桌與私密卡座放置地非常好，頂部的淡藍色圓形吊頂配合淡黃色燈光，仿佛剛剛好。
吧台正對門口，閃亮的水晶吊燈，懸掛於上方。
裏麵四五個青年正在忙碌著。
七八個服務員零零散散布滿全場。
他猶豫了一下，平靜地走了進去，問向一位吧台的小哥，“你好，孫佳在這裏上班嗎？”
吧台小哥戴著微笑口罩，正低頭擦拭著什麽東西，聞言抬起頭，仔細地在腦海中想了想這個名字，然後搖頭，“不知道。”
說完又低下了頭去。
莫運愣了一下，尷尬地立在當場，啥玩意？
目光左右探視一番，很快地就退了出去。
他左右感覺不對，還想再進去一趟，可這隻能算是想想了，腳步根本邁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