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白崑崙
離恨天上，陰雲密布，天雷滾滾，紫電成片。
可以說，朝戈選擇在離恨天動手，是一個明智而又大膽的選擇。
明智在，神獸玄鳥對紅鸞的排斥，是一個除掉紅鸞名正言順，水到渠成，立信神界的條件。
大膽在，如此著急的在離恨天動手，素日神界英靈牌位皆存於此，劈壞了可就是對先人大大的不敬了。
天雷越來越密集，紅鸞躲閃的也越來越吃力，朝戈也是不笨，將紅鸞逼到了一方空地上，四周安排上手持寒鐵鐐銬的天兵，就等著紅鸞靈力不支，一朝失利，將她牢牢束縛。
又一道天雷險而又險擦身而過，紅鸞已經能聞到自己頭髮燒焦的氣息了。
猶豫什麼？將身體完全交與我，我們一起衝出去！
另一個自己的聲音帶著焦灼自神識響起。
不可，打傷天兵，那就真的是萬劫不復了。
你瞅瞅你現在比萬劫不復強到哪兒去嗎？
另一個紅鸞指著外界的畫面被這個自己氣的直跳腳。
總之不能傷他們。
紅鸞！你是不是傻？那個小白臉不會放過你的！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在你的身體里？那是因為你壓根身體里就有一半的魔族血脈！
話音剛落，紅鸞被神識里另一個自己的話弄的一怔，不及回味話中意味，一道天雷就已經直中紅鸞的天雷蓋。
電流穿身而過，攪的紅鸞五臟六腑不得安寧，四周的天兵也看準了時機，紛紛拋下鐐銬……
一道又一道的天雷自頭頂而下，紅鸞強忍五臟六腑的抽搐灼痛，滿頭冷汗，瞪大雙眼，拼盡氣力厲聲大喝。
「為什麼！」
朝戈負手立於雲端，冷冷道：「有沒有叛族，驗魔石，便是最好的證據。」
「而且神魔大戰，受益者，只有你。」
先天帝殞身前，秘密告訴了朝戈一段關於紅鸞的往事。
紅鸞本是他哥哥和一位魔族女子結合所得，此舉本是六界不容，后他的哥哥習得禁術封印了紅鸞體內的魔氣，也將紅鸞間接分裂成了兩部分，單純的「神」和單純的「魔」。
哥哥一家遭到神魔兩界的聯合追殺，那大概是神魔兩界千萬年來最利益一致的一次了，最後他在廢墟里找到了瑟瑟發抖的紅鸞，他本想殺掉那個尚且百歲的她，可也許是，他同他的哥哥長得有幾分相似，小紅鸞揉了揉眼睛，衝上來抱著我的大腿就叫我阿爹。
我也是個父親吶。當時恍惚就覺得，這小傢伙抱我大腿的樣子，真是像朝兒。這孩子還這麼小，不應該就這樣被殺了。錯的是神魔兩族間的關係，是孩子的父母，孩子沒有錯啊。
那劍啊，就遲遲沒下去。
我見這小傢伙身體內沒有魔氣，便將這小傢伙寄養在了神族一個小族裡，給她換了個名字，叫紅鸞。幾百年後，等這個事情淡了，再尋了個過繼的由頭，把小紅鸞接回了二十六天。
「我從未背叛過神族！」內臟只感覺要被攪碎，紅鸞咬緊了后槽牙，一字一字，艱難呵出。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哥！」若水趕到了離恨天，一見朝戈的面便跪了下來，拽著朝戈的衣擺，乞求道：「是我，通敵的是我，放了紅鸞吧，她不該替我頂罪的……」
朝戈被她這個妹妹劈頭蓋臉的一通胡鬧弄的一口老氣憋在胸中舒展不出，揚眉瞪眼道：「說什麼胡話？！誰讓洛汐上神進來的？」
「天帝是在找我嗎？」
默離袍袖飄飛，搖著一把白扇凌空而出，隨手一扇，罩了層靈力在紅鸞身上。
刷的一聲，白扇被默離拍合在掌中，他站定道：「自我介紹一下，在下默離，天帝捆著的這位，是在下的外甥女，天帝身旁那位呢……」
「住口！」朝戈不同默離廢話，直接亮了劍，捏了個法訣，向默離劈去。
默離面帶微笑且遊刃有餘的接了數招后，還不忘放出一波誅心之刀：「小天帝你怎麼就不信呢？你看你妹妹頸間是否掛著一塊崑崙白玉，黑玉白玉雙雙伴生，我這麼輕而易舉的進入這離恨天，還是多虧了洛汐上神呢！」
默離貌似是故意用了擴音術，練周身轟雷且意識模糊的紅鸞都在模糊間聽的真切，凡間為人時塵弦曾同她說過他的師父就是明顯的那種真人不露相之人，這次，紅鸞算是真真切切地領會到了。
殺人誅心，樣樣不落。
若水見朝戈眼中殺意漸盛，更加瘋狂的拉扯朝戈的衣袍：「哥，紅鸞沒錯，放紅鸞走吧，他能做到將魔氣斂的毫無痕迹，你打不過他的……」
「是我對不起神族，是我.……」
「玄鳥！」若水的阻攔讓朝戈的動作受了牽制，無奈間只能喚來玄鳥對抗默離。
鳥鳴震天，神獸玄鳥揮動雙翼向默離襲來。
玄鳥閃著青藍色幽光的雙翼倒映在若水的眼底，不及朝戈反應，若水就已經一個飛身衝到了玄鳥與默離之間。
玄鳥幽光近在咫尺，已不及收回，若水平靜的閉上雙眼，兩滴淚緩緩自眼眶溢出，劃過雙頰。
她等待著玄鳥幽光穿透她身體的那一刻，等待著神族漫長生命中，幾乎要遺忘的那個叫死亡的事物，給年少不懂事的自己，給那一段不了而終的感情，給整個天界一個交代。
父帝，母后，孩兒不成器，沒有給您長一分臉面，還浪費了您這畢生的靈力。
若神有來世，若水，願永生永世，孝您，敬您……
默離目光一冷，凝了道靈力牆，擋住了若水，同時打落了紅鸞手腳上的鐐銬，一氣呵成的開了個傳送陣法，抱著昏迷的紅鸞離開了離恨天。
自那日後，天界洛汐上神同魔界長老的一段凡間露水情在神界傳的沸沸揚揚，似乎所有人都忘卻了前幾日離恨天被追殺的琴瑤上神，也沒有人提起再追殺紅鸞，整個神族幾乎都在為他們公主的往事操心。
這事情傳著傳著還衍生出了多個版本，有的說他們下界私奔，更有甚者直接說他們已經在凡界生兒育女了.……
輿論這種東西，以訛傳訛，三人成虎，不過幾日已經演進到了眾神官聯名上書要天帝給個交代的地步。
朝戈一邊將若水閉門於洛汐宮，一邊打壓流言，奈何姜還是老的辣，玩手段這種事情，朝戈終究是鬥不過默離，多日也是不見有什麼明顯效果，總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