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崑崙白玉
默離萬般小心，還是百密一疏。
三人行到了一方戲台前，戲班子正唱著一出新戲，阿垚覺得台上的角兒衣服華麗又好看，目不轉睛地瞧了瞧，拉了拉默離的衣袍，指了指戲檯子。
默離順著阿垚指的方向看去，對若水道：「垚兒想聽戲。」
若水對阿垚愈發同默離親近打心底的不舒坦，手一指道：「那我要戲台旁邊的糖葫蘆。」
默離拉著兩人就要向糖葫蘆販子那邁去。
若水立著不動了，道：「你去，我和阿垚聽戲。」
「別鬧。」
「人這麼多不會有事的。」
默離還是沒有鬆開若水和阿垚的手。
「哎呀，幾步而已，能有什麼事兒？非得這樣草木皆兵的。」看著默離絲毫沒有應允她的意思，若水不耐煩地瞥了默離一眼，道：「真不知道你這個日日不鎖門的大款，抽什麼風。」
默離知道若水還對剛才的事情耿耿於懷，此刻一定是覺得他無理取鬧。
無理取鬧極了。
握著若水的手鬆了開，若水趁機鬆了松自己的手腕，默離將阿垚交於若水的手中后，又自懷中拿出了一塊間有一墨點的剔透白玉，一併交給了若水。
若水是什麼稀奇古怪多多少少都見過了的，默離這樣冷不丁地給了她一塊有雜質的勾玉，她還挺奇怪的。
雖說凡間珍奇不似神界，可木黎眼界不俗，又怎麼會將一塊摻有雜質的玉帶在身上？
「這是崑崙玉，偶然間淘得的，聽說能保平安。」
瞧瞧這平淡的語氣，再瞧瞧這措辭，偶然，淘得，聽說。
若水聽到崑崙玉這三個字當即呼吸都停滯了，更別說木黎再補的那些地毯貨措辭。
崑崙玉產自崑崙仙脈，乃天地陰陽之靈氣匯聚所得的靈寶。
這樣難得的寶物，整個神界.……她好像還沒有看到過，又怎麼會被木黎一個凡人大款輕易得到？
這明明就不是有錢就能讓鬼推的磨盤。
若水將手中的玉拿近仔細透著月光瞧了瞧，白玉在月光下散發著柔和的光輝。
和小時候母后逼著她背的典籍里記載的一模一樣。
竟然還真的是崑崙玉。
不過迄今為止出世的崑崙玉甚少，典籍對其效用的記載也只是寥寥數筆。
更何況，若水還記不起來了。
「不用看了，收好，保真。」
默離轉頭奔糖葫蘆小攤去了，賣糖葫蘆的小販吆喝著走的遠了些，看來是在這一片沒什麼生意。
若水頂受不了這些俗套的戲的，人間戲文總是和司命小叔叔的命錄有相似之處，她從小就喜歡逛司命殿，逛了幾千年了，人生百態什麼的，沒吃過豬肉也是見過不少次豬跑了。
對她來說，再演什麼都是沒有新意。
可阿垚看的倒是很起勁兒。
若水帶阿垚擠到人群前，強撐著看著，心裡想著默離買個糖葫蘆怎麼那樣久。
台上人一個鯉魚打挺，數只蝴蝶不知從哪個角落裡齊齊飛了出來，一台戲就這樣落了幕。
台下人拍手叫好，若水只覺得異香撲鼻，好聞的很，卻又覺得，眼前變得模模糊糊的。
長街的那一側，燈影晦暗下，默離剛解決了一個蹲守已久的刺客，在刺客身上又發現了栽贓魔尊的腰牌。
默離在月光下細細瞧了瞧著塊仿製的腰牌，可以說達到了九成真。
魔尊身邊，恐怕有狗，干著吃裡扒外的勾當。
默離收起了腰牌，目光冷歷，看來近日得回魔族一趟了，恐怕，魔族的天，要變了。
就算無力回天，起碼他要保住自己的徒兒，塵弦。
回到戲檯子的時候，台上已經換了一齣戲，默離在人群中穿梭著，也沒有見到若水和阿垚的身影。
果然出事了。
好在他留了個心眼兒，將崑崙玉留給了若水。
崑崙玉陰陽伴生，陽玉已然認主，與若水共存亡。
默離攤開手掌，看著手中完好無損的崑崙陰玉，心裡舒了一口氣，隨後驅動靈力，感知若水所在之處。
可陰玉顯示，若水就在戲台旁邊。
默離又確認了一次，明明感知不到一絲若水的氣息。
就在此時，默離感知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魔氣，不是很強大，卻很純粹。
絕不是那些某個只知道嫁禍魔尊的草包主子手底下的小婁婁能有的純粹魔氣。
阿垚的魔氣！
默離不是很有耐性的一個人，也不是很喜歡小孩兒，但他同時也不是很喜歡一直一個人。
總之，是個不折不扣的矛盾體。
他留下了阿垚，一個是因為她人魔混血的身份，一個，也是因為她屬於魔族那半血脈的純粹。
這樣純粹原始的血脈很少見了，魔族現下通婚嚴重，很少有像塵家那樣固守血脈的了，默離估計這個小丫頭八成是變異返祖了，要麼就是幾代之前是個強大的魔族。
他告訴了阿垚關於她身世的猜想，阿垚倒是不驚訝，她說娘告訴過她，還交了她隱藏魔氣的方法。
後來娘有一日出門就沒再回來，她實在是太餓了，砸破了窗戶，走到了街上，這才被人販子看了上，說她的長相別緻的很，生的一雙勾人的眼睛，於是，阿垚就被賣給了青樓。
默離說人魔混血為六界所不容，於是給了她兩個選擇，成為魔，或者放棄魔血，成為一個人。
阿垚想都不想就選了第一個。
於是默離這個法力無邊且涉獵甚廣的魔，沒費多少力氣就洗去了阿垚體內的人血。
如今，阿垚體內的魔氣被激發出來了，默離猜測，阿垚是為了保護若水。
可是，若水在哪。
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香氣引起了默離的注意，之前還是沒有的。
這香氣.……
看來這個戲班子，混入了魔族，也可以說是，有凡人被魔附了身了。
默離很快閃動身形，進入了戲檯子的后場，後台七零八落的擺著一些伶人唱戲要帶在身上的鳳冠等物件，默離一眼認出了桌上的鳳冠，正是剛剛那齣戲，舞台中央那個角兒身上的，而且鳳冠上引神香的香味還很濃郁，這種凡人聞不出，對魔無影響，卻能很快將神放倒的迷藥是魔族一個酷愛研究葯的老頭研究出來的，且只會在神毫無防備下起作用，默離覺得這種葯弄出來也是無用，哪有神會在魔面前不保持一絲警惕？
看來自己還是活的不夠久，場面沒見多。
默離打了個響指，一個被魔氣團團包圍的凡人就這樣緩緩由角落裡移到了默離眼前。
他看著面前白凈的小生道：「你們這些狗，似乎很喜歡在陰暗角落窺伺別人。」
低低的嘶吼聲自白面小生口中傳出，一聽就不是一個旦會有的聲音。
他被魔附身了。
「默離，殺了凡人，你會被反噬的。」
六界條令，神魔不得在凡界使用術法，於凡人不利，不得傷害凡人。
默離覺得這條令挺不公平的，怎的凡界修鍊的妖就常常出奇葩，黃泉的鬼有事也會做做惡，神和魔卻這樣難。
不能這樣不能那樣的。
默離噙起一抹笑：「呦，還知道我是誰。」
「默離，幾萬年沒有人這樣叫我了，還挺新奇的。」
「不過有一件事你錯了，我完全可以遊刃有餘地做到殺了你且不傷害這個凡人。」
「所以，」默離的語氣變得冷酷，瞳孔顏色也由黑變紅，這是默離的瞳控術，可以控制對方的心神，「別跟我廢話，神界帝女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