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將死之相
該是我表現的時候了,我不屑的哼了一聲,冷聲道:「區區一隻普通的鬼嬰還能在我的眼皮底下興風作浪?分分鐘滅了你。」
其實當時我很心虛,那天在楊霜的墳墓前,碰到小黑小白的情景浮現了出來。我擔心萬一傷不了它,會讓白啟炎看不上眼。
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我還是習慣性的抬起手上的地府的印記,準備拍過去。轉念一想,要是當著白啟炎的面兒亮出地府印記,豈不是就露餡了?
無奈之下,我只好使出天罡離火咒。這是目前為止,我用得最順手的破鬼術。
「靈咒結掌心,火神速歸位,天降五味火,焚盡天下鬼,急急如律令。敕……」咒語念完,手印也恰到好處的完成。
「砰!」的一聲,白啟炎的辦公桌燃起一團火苗,香爐被鬼嬰踢翻在地。自從煉出了氣,天罡離火咒的威力大了不止一倍,鬼嬰明顯感到了威脅,四處逃竄。
雖然最後並沒有傷到它,卻已經讓白啟炎感到滿意。他輕輕鼓起掌,對我點頭道:「不錯,不錯……沒想到年紀輕輕不僅開了天眼,還會如此厲害的破鬼術。以後好好乾,我不會虧待你。」
說罷,他給白靈打了電話,讓她暫時把我安排到她身邊當司機。
白啟炎這樣安排,說明我已經過了這道關,順利的留在了他的公司,則且還留在了白靈身邊,不禁有些沾沾自喜。
不過我的目的是要接近白啟炎,打聽施萍的下落,便佯裝生氣的道:「白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當初木小姐告訴我,您需要一個懂玄術方面的顧問,我才過來的。如是您覺得我不合適,請您直說。」
白啟炎笑起來,說年輕人不要上火,我若入不了他的法眼,也不會讓我留在白靈身邊。他之所以讓我暫時跟著白靈,一來是讓我先熟悉公司的環境,二來也是想讓我保護白靈。
「白小姐她怎麼了?」我皺起眉,心裡隱隱覺得這事可能跟七傷局有關。
連我都能發現的凶局,白啟炎不可能不會察覺。而他一直不動聲色,很可能是對此事也束手無策。我甚至懷疑,白啟炎最近招募道士和陰陽師的真實目的,或許就是為了破解七傷局。
聽到我問起原因,他沉默了許久,然後沉聲說道:「你跟著她就會明白的。小谷呀,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希望你能幫幫她……」
我應了一聲,卻不知為何,心底突然湧起了不祥之感。
離開白啟炎辦公室的時候,我想起黃帥曾經說過,只要我能弄到白啟炎的指甲和毛髮,他就能有辦法讓白啟炎受到該有的報應。剛才其實就是一個好機會,我可以趁著對付鬼嬰而取到他的毛髮。
而現在,估計只能等取得白啟炎的信任,跟在他身邊才能尋找機會了。
不管怎麼說,我能留下來,這就是希望。眼下我要做的,一是勸說白靈搬離,二是打聽施萍的下落。
從施萍失蹤到現在已經快一個月,也不知道她的情況怎樣,是否還活著?特別是她有孕在身,我擔心白啟炎和雲芷言會動什麼歪心思。
「你們聊得怎麼樣?」剛下到五樓,白靈就迎上來,拉著我問道。
我笑笑,說還能咋樣,當然是答應我做他女婿了。白靈揮拳打過來,說我越來越沒溜,跟她以前認識的那個谷奇簡直判若兩人。
我一怔,不禁感嘆,是呀,自從碰到白靈后,我的性格都好像變了,不再如以前那般多愁善感,也不再對任何事都放不下。
「好啦,別發獃了,咱們吃飯去吧。」白靈柔聲說道。
我點點頭,莫名的有些惆悵,不知太容易擁有的會不會也容易失去?與王芬分手后,我一再告誡自己以後不能用情太深,但是遇上白靈,面對她的溫柔,還是不自禁的心生愛戀。
白靈讓我等一會兒,她回辦公室去拿手提包。現代女性出門,必備兩大神器:手機和包包。或許,還會化點淡妝,盡量展現出自己的形象與氣質。
我趴在樓梯口的窗檯,俯望下面的街道,車水馬龍行人如織,每次看到這些總會心生感慨。其實人從一出生就是朝著自己的墳墓而去,最大的目標是死亡。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讓實現目標的這個過程,儘可能的精彩和無憾。
生與死,不過是角色與空間的同時轉換罷了。
一時之間,我彷彿入了夢境,感覺自己穿越時空,去到了另一個世界。這個世界很單調,只有黑與白兩種顏色,沒有高樓大廈,也沒有汽車行人。
整個世界,就只有自己一個人,在裡面不停的往前走。
過了不知多久,我被一陣針芒般的窺視給驚醒。沒錯,就在我的背後,有雙眼睛在死盯著我,目光灼灼,不懷好意。
猛的轉身,一團白影快速躍上樓梯,恨恨的餘光讓我不寒而慄。雖然那一瞬間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我還是能夠確定白影就是那隻鬼嬰。
可能是剛才在白啟炎那無故的受我「欺負」,這會兒鬼嬰還憤憤不平的,想找我麻煩吧!
當時沒有多想,見白靈進去這麼久還沒出來,便去了她的辦公室。
剛走到門口,聽到裡面傳來異樣的響聲,窸窸窣窣如萬蟻啃骨。我飛奔進去,只見窗戶一道人影躍過,將我撞了個踉蹌后奪門而出。
我擔心白靈的安全,沒有追去,轉頭卻見她倒在椅子上翻著白眼,嘴巴張得大大的,一縷若有若無的白氣緩緩從嘴裡冒出來。
我大驚失色,馬上用手堵住她的嘴,又咬破她左手中指,擠出血抹在她的印堂之上。
那縷白氣是人的本命精元,在七傷局的影響下,它正在慢慢流逝。一旦流盡,人的生命也就走到了盡頭。
人的左手與心脈相連,中指的血氣最足,抹到印堂可以封住命宮之門,暫時阻止本命精元繼續流逝。
白靈哼了兩聲,軟綿綿的倒在我懷裡,身上的芬香令我短暫痴迷。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跟異性如此親密接觸,不免有些動情。
但我谷奇不是那種趁人之危佔便宜的人,將白靈扶到沙發后,便鬆開了手,掃視著四周。
此時我胸前的血玉再次閃現紅光,整個胸口都暖烘烘的。地府印記也若隱若現,幽光閃動,一縷黑氣從某個角落往我身上流動。
我凝視黑氣流動的方向,終於在天花板一角發現了異樣,只見一根紅線緊貼天花板從一頭延伸至另一頭。紅線與牆角的交匯處,系著一隻拇指大的銅鈴,黑氣正是從銅鈴流出來的。
我正欲上前查看個究竟,白靈醒了過來,拍著頭說好累。我上前問她怎麼樣了,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進來的時候有沒有發現有人在裡面?
她一臉茫然,好像忘記了剛才經歷的一切,然後她反問我是不是看到了什麼,大白天的別嚇唬她。
我見她臉色不太好,沒把剛才的事告訴她,只是問她能不能換個辦公室?她問我為什麼,這裡這麼寬敞,又安靜,沒事的時候看看書挺好的。
我一時語塞,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來說服她,便說吃飯去吧,肚子餓了。
白靈伸著懶腰,說今天不想出去吃飯了,要不去就她的住處煮麵條吃。我以為她跟白啟炎住一起,便滿口答應,心道說不定能趁這個機會找些白啟炎掉落的毛髮或指甲什麼的。
誰知到了地方,才知道白靈是單住的,就在公司後面的一座小院子里。白靈說這兒是公司的員工宿舍,等會吃完飯,就帶我去選間寬敞乾淨點的房子,以後住在這裡就不用跑那麼遠回租房了。
我們剛進小院的時候,碰到幾個公司的職員,他們聚在一起聊著什麼,臉色凝重。見我們進來,立馬就散開了,好像是有意避開白靈。
白靈不以為然,帶著我上樓,她的住處是二樓最邊上的一間套房。在二樓樓梯口,我們撞見了韓誠,他正跟另一個穿西裝的男人在爭執什麼。
我突然怔住了,穿西裝的男人,不就是那天跟韓誠一起去拘魂的陽身陰差嗎?真是巧得很,這哥倆做陰差是搭擋,在陽間也是同事。
看到我和白靈后,韓誠和西裝男停止爭吵。他們沖白靈打了聲招呼,「蹭蹭」的下樓去了,遠遠的,我又聽到他們爭吵的聲音。
後來我問白靈那個西裝男是誰,白靈說是業務部經理馬居易,韓誠和他平常只要見面就會吵架。
我想他們不是在吵架,而是用暗語在商量某些事,這是陽身陰差隱藏自己身份的一種方法。
聯想到我和白靈剛進院子時,那些人的表情和態度,總覺他們有事瞞著白靈。
果然,中午白靈剛煮好清湯麵,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敲門進來,說昨晚公司又出事了。
從她這個「又」字,我就知道白啟炎的公司最近肯定不太平。
白靈讓中年女人先坐下來,倒了杯水,然後問她出什麼事了。中年女人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沒關係,你說吧。」白靈換了一副冷傲的表情。
中年女人一口氣將水喝完,又起身把門關上后,這才慢慢說起來。我偷偷打量了她一眼,發現她臉上被一層黑煞之氣籠罩著,鼻樑山根與印堂之間斷裂,眼睛有向下凹陷的痕迹。
我不禁一震,這……這是將死之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