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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不跟母狗過不去

  第二天,陽光格外地明媚,夏天的感覺實實在在地填滿了整個天地。風以箏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過來。一睜眼,她環視四周,失望地暗自嘟囔了一句:“竟然不是夢。”


  風以箏掀開被子,起床走到雕花精細的紅木衣櫃前,拉開櫃門,一套套絲質綢質的衣裙映入眼簾,多以白色粉色淺碧色這類色調為主。風以箏在眾多的衣服裏翻來翻去,忽然看到一套深紫色的衣裙,於是拿出來上下端詳了一番,這衣服的樣式似與其他有所不同,看著也不那麽拖遝。於是風以箏摸索著換上了這套深紫色的衣裙,想著:恩,挺合身的,適合運動,現在這副身子骨太弱了,一會兒出去繞府邸跑個十幾二十圈的。


  門外的秋棠似是聽見動靜,端著些薄粥小餅走進屋來:“小姐,你可終於醒了,來吃點東西吧!”秋棠把盤子擺在桌上,這才看到一襲紫衣的風以箏,驚訝地問道:“咦?小姐今日穿得這樣深沉?”


  “深沉?”風以箏回頭看了眼瞅著自己的秋棠,說:“隨手拿的。有吃的?我還真餓了。”


  “都給小姐備著了。”說著,秋棠從梳妝台旁的架子上端來漱口杯和臉盆,又將毛巾遞給風以箏。


  “秋棠,這是你做的嗎?手藝不錯。”風以箏拿毛巾隨便抹了把臉,就抓起一隻小圓餅往嘴裏塞,邊吃邊鼓著腮幫子說。


  秋棠有一瞬間的錯覺,覺得前麵這個人,自己絕對不認識。


  “我爹呢?”


  “老爺他早上過來看過小姐,小姐那時候還未醒,老爺便自己去巡店了。”


  “巡店?哦,我還以為你們這裏早上要給長輩請安呢,看來不用了。”風以箏忽然想起昨天秋棠說過,這繁華的洛城裏,有大大小小二十七家鋪子歸風家所有,還有些與商行合營的鋪子。


  “小姐,現在已經快到中午了,老爺一會兒就回來。不過小姐你可是從來不去給老爺請安的呢!都是老爺得空的時候過來看望小姐的。”這些年來,因為自己母親的離去,風籽鳶一直不願意原諒風舒遠,去給風舒遠請安的次數寥寥無幾。


  “哦,這樣啊~挺好,省的麻煩。”說著,風以箏已經喝完了那一整碗粥,小圓餅也吞下去四五個,看得秋棠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對勁。正當風以箏伸手去抓那盤裏最後一個小圓餅時,秋棠趕緊拉住她說:“小姐小姐,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可不能再吃了,要撐壞了!”


  “就那麽點東西,還不夠我塞牙縫呢。我也是看時候不早了,一會要吃午飯,就不讓你再幫我弄別的東西吃了。”說完,風以箏抓起最後一隻小圓餅咬了一口。


  吃完東西,風以箏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就要出門,又被秋棠攔了下來,秋棠要給她梳妝。風以箏無奈地看著她說:“額,化妝就不必了,你幫我把頭發綁綁,太長了,一會兒妨礙我跑步。”


  秋棠拗不過風以箏,隻好小心地避過她頭上的傷口,給她梳了個十分簡單的發髻,然後從首飾盒裏挑出一隻簡約的玉簪插進風以箏的頭發裏。銅鏡裏,少女清麗動人,卻毫不自覺。秋棠笑著看著銅鏡裏的風以箏,正想讚美,忽而從銅鏡裏發現後牆邊的畫架上竟然空空如也,秋棠猛然轉身走到畫架旁東看西看。


  “小姐小姐!你去年生辰時找畫師作的肖像畫不見了!昨日裏似乎還有的呢!”


  “哦,不就是一幅畫嘛,說不定是爹爹拿走了。”反正不是自己的畫像,以後有機會再找人畫唄~風以箏卻不知道,這幅消失的畫,在未來的某一天卻救了自己一命。


  天氣真是好的讓人羨慕,風以箏喚來幾個家丁,把花園裏的花盆重新排了位置,給自己空出了一條跑步的曲形小徑。風以箏在原地舒展了下手腳,做了會準備運動便開始跑起來,那陣勢看傻了一眾家丁。大約跑了不到半炷香的時間,風以箏就吃不消了,氣喘籲籲地停在路上,心想:這丫頭的身子也太弱了吧,一定要多吃肉多運動!


  不久,風舒遠從外麵回來。


  “鳶兒啊,怎麽滿頭大汗的,你這頭上的傷還沒好,可小心著點!”風舒遠看著花園裏大喘氣的風以箏,不禁關切地說。


  “我沒事,爹爹,您該好好改口了。我是風以箏。如果爹爹記不住的話,那以箏也就不必留在府裏了,讓以箏自己在外麵自生自滅吧。”風以箏雖是臉上噙著笑,可那話卻說得硬氣不已。


  風舒遠心中一沉,這個女兒真的和過去不同了,籽鳶過去很少對自己笑,話語雖然疏遠卻也並不會寒氣逼人。可麵前的女兒卻帶著溫軟的笑說著冰涼的話,雖是一樣的眉眼,可那說話的語氣,神態完全判若兩人,看來幾天前的遭遇真的讓女兒吃了很大的苦,想著想著,風舒遠的心就狠狠地一疼。


  想罷,風舒遠歎了口氣,這才注意到風以箏今日的穿著,這,這套衣服,不是當年籽鳶母親最愛穿的衣服嗎?原來鳶兒竟一直收藏著。


  “啟稟老爺,有客來訪。”一個家丁從不遠處跑來稟告。


  “知道了,請去大廳,奉茶。”風舒遠回頭又和風以箏說了幾句,便匆匆趕去大廳。


  風以箏也懶得理會,喝了口水,稍作歇息,又開始跑步。跑跑停停,大約持續了一炷香時間,風以箏實在是跑不動了,一屁股攤在石頭台階上,紅撲撲的小臉上掛滿了汗珠,翹起小嘴不住地大口喘氣。


  “風姑娘,好興致。”


  風以箏坐在地上,聽見這句話頓時一陣警覺,循聲望去,卻驚訝地一愣:“你——!”


  許慕辰著一身米色錦緞長衫,執一牡丹畫繪的折扇,悠然地站在一排紫鳶花盆後,微笑地俯視著全無形象,半躺在石階上的風以箏。那嘴角的弧度,那傲氣的臉龐,那筆挺的身姿,風以箏多希望,這個人是那個欠扁的周晏臻。那麽至少,在這裏,自己不是一個人。可是隻晃神了那麽一瞬間,風以箏便回過神來,無奈地對自己抽了抽嘴角,似笑非笑地站起身來。


  “怎麽,風姑娘這麽快就不認識在下了?在下,許慕辰。”隻見許慕辰繞過那排花盆,走到風以箏麵前,俯身靠近風以箏的臉龐,“風姑娘身上,一如昨日那麽馨香。”


  “你怎麽會來?”風以箏並沒有因為許慕辰長得和周晏臻一模一樣,而對他放鬆警惕,她腦子裏還記得昨夜那麵具男子說的“小心明日見到的人”,任何人都有可能是敵人。


  “呀,風姑娘頭上這紗布是怎麽回事?讓誰傷著了?昨日匆匆一麵,在下竟沒注意到姑娘有傷在頭上。可要在下為姑娘討個公道?”許慕辰盯著風以箏頭上纏著的紗布,完全忽略了風以箏對自己的發問。


  “沒什麽大礙,被一隻母狗絆倒了而已。我總不能跟一隻狗過不去。”風以箏竟然脫口而出這樣一句話,她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麽自己會說是被一隻“母狗”絆倒的。


  “哦?母狗?”許慕辰側身一笑,收了折扇說,“姑娘說的有理。許恪!”隻見許慕辰向身後喚來了許恪,從他手裏接過兩包褐色紙包的東西,上麵貼著寫有“名揚”二字的紅條。


  風以箏見他將東西遞給自己,疑惑地看向他。


  “這是名揚茶樓的桃花蜜綠豆酥,知道姑娘喜歡吃,便叫人去打包了來。還請姑娘笑納。”


  風以箏正要反問,他怎麽知道自己在風家的時候,風舒遠忽然出現在身後,搶在前麵出聲說道:“多謝慕,呃,多謝許公子惦記小女,老夫替小女收著。”


  看著風舒遠那緊張拘束的神情,風以箏更是疑惑:他們認識,可爹爹有必要對一個小輩這樣恭敬嗎?這個人到底是什麽身份,自己剛被送到風家不到一天,他便找上門來,難道他和昨天那個麵具男有什麽關係?那麵具男告訴我要小心的人,還會不會是他呢?


  “風老爺客氣了。您不是說風大小姐不在了嗎?那這位又是?”


  “誒,小女籽鳶確是幾日前遭賊人害了。”說著,風舒遠露出極為悲痛的神色,緩了緩又說:“這,這是次女以箏,和長女籽鳶是同胞姊妹。”


  “噢?從來隻聽說洛城風家有一位奇香小姐,生的美若天仙,調香更是舉世無雙,沒想到風老爺竟得了兩位如此這般的女兒,真是羨煞旁人!想必風二小姐,也是位調香能人。”


  “許公子謬讚了,小女以箏,從小體弱多病,很少出府走動,調香之技也是生澀得很。”風舒遠趕緊諏出幾句話來敷衍許慕辰,一來他知道這慕王爺此行必是為了洛紫香,他不希望許慕辰把主意打到以箏身上,畢竟他可不想再讓心愛的女兒受到任何傷害;二來,自己的女兒幾日未見,已完全變了個模樣,記憶似乎也絲毫沒有留存,關於調香,他是真不知道這女兒還記得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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