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車夫出手博信賴
這三排一簇的擺型甚是有意思,毒花毒草以特定的規律排列其間,風以箏嘴角一揚,抽出袖子裏的手帕,用左手隔著手帕摘下若幹片不同花的花瓣和草葉等,混在一起裝入原本係在腰間的香囊。
耳邊忽然傳來窸窣的腳步聲,風以箏趕快將香囊收好,係回腰間,起身來看,隻見風子桀用迅捷的步子不一會兒就移動到了自己身邊。
“箏兒姐姐,好像有人過來了,而且不止一個。”
“哼,來的真快。身上的蝶香針還有多少?”風以箏斜笑一聲,向風子桀伸出手去。
“哦,多著呢。”說著,風子桀從身上摸出二三十根銀針,“姐姐,你記不記得怎麽用?紮了記得拔出來,可以反複用好幾次的。”
“不用你教,管好自己。”風以箏早就把蝶香針的原理用法解法都爛熟於心了,這是她目前為止最容易掌握的保護自己的辦法了,她摸了一把銀針插在腰帶內。
風以箏牽著風子桀的手開始沿原路往回跑,果然半路上閃出一群黑衣蒙麵人,為首的就是那淩鈺。淩鈺雖然蒙著臉,可那雙上吊的鳳眼還是讓風以箏一眼就認了出來。
“風籽鳶,哪裏跑!”
“跑?你看我像是要跑的樣子嗎?切,看你年紀不大,是不是記性不好,耳朵不靈,這眼力比不上南門算命的王瞎子啊?”風以箏白了她一眼,又接著說,“你不就是上次要殺我的女人嗎?都告訴你多少次了,本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風家二小姐風以箏!”
“哼,不管你叫什麽,我今天都要讓你葬身於此!我就不信了,魑魅能天天寸步不離地守著你!”說罷,淩鈺舉劍刺來。
“吃過你一次虧,我還會吃兩次?當我傻啊你!”就在淩鈺衝到風以箏麵前時,風以箏又突然坐到地上,手中捏起三根銀針,“噌噌噌——”地刺進淩鈺的小腿,大腿和腰間。淩鈺忽然感到腰部以下痛癢難忍,心中冷哼:這該死的丫頭,把什麽東西刺進自己的穴位裏了!
“臭丫頭,找死!”淩鈺劍鋒一轉,正想往下刺去,卻被風子桀伸腿絆了一跤。
“想殺我姐姐,下下輩子都不可能!”風子桀拉起地上的風以箏就跑出幾步,又被其他黑衣人攔下。
淩鈺單膝跪倒在地上,用長劍撐著地麵,一頭冷汗,還不忘發號施令。
“殺!”
一群黑衣人將風以箏和風子桀包圍起來,個個目露凶光。
風子桀突然擋在風以箏麵前說:“要殺就殺我,放了我姐姐!”
“桀兒,退下!”
“我不!反正我活著也沒人疼,隻有姐姐對我好。要是姐姐死了,這世上就沒有對桀兒好的人了!”風子桀展開雙臂擋在風以箏麵前,一臉堅毅和決絕,毫無懼意。
“我們不會死的,相信姐姐。”風以箏溫柔地用手撫上風子桀的頭頂。
“還不動手!”淩鈺在他們身後怒吼。
幾個黑衣人率先舉劍刺來,風子桀腳下一跺地,輕跳起閃過幾把白刃,輕巧地將銀針插入幾人的脖頸。風以箏也加快腳步躲避刀刃,隻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手腳依然不怎麽得力,眼看就要被刀劍傷到。
“主人,是否要救?”高樹之上,兩個身影落在樹枝丫杈間。
“自會有人來救。”魑魅放眼遠眺,是時候該有人插手了。
就在風子桀被兩名黑衣人牽製,風以箏被幾個黑衣人刀劍相向的時候,一個人影閃進空中,幾個連環踢將眾黑衣人放倒在地,順勢將風子桀和風以箏拉到身後。
“陳師傅?”風子桀和風以箏異口同聲地喊出來。
“小姐少爺,沒事吧?別怕,有我陳斌在此,絕不會讓她們傷二位一根汗毛!”陳斌手腳工夫著實利索,一副殺氣凜然的模樣跟剛才趕車的時候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風以箏心中多少有些疑慮,但這會兒也顧不了這麽多了。
“喂,那個領頭的,你聽著,你身上已經中了七絕草的毒,你若再不讓人給你逼毒,三天之內,你必死無疑!還不帶上你的人快點滾!”風以箏站在陳斌身後,向淩鈺大喊。
“七絕草?”淩鈺此刻下半身已麻癢無比,再無精力鬥狠,於是眯起眼睛盯著風以箏說,“哼,識相的,快把解藥交出來,否則,我讓你們立刻人頭落地!”
“嗬,你手底下的人恐怕打不過站在我前麵的這個人吧?至於你,你要是想下半輩子殘廢,你就繼續耗在這吧!本姑娘有的是時間陪你耗~看你三天以後死不死!”風以箏已經開始信口胡扯了,不過用這小把戲騙騙那笨女人,應該還是可以的了。
“你——!”淩鈺想站起身,雙腿卻用不上勁兒。
“堂主,堂主,解毒要緊!快隨我回去,若真中了七絕草的毒,耽擱不起啊!”劉裳蹲在淩鈺跟前,懇切地說。
“哼,算你們命大。風籽鳶,我早晚會將你碎屍萬段!”
“好,我等著。不過下一次來,別蒙麵了,你那張驢臉,還不至於醜到慘絕人寰,不能見人的地步!”
“你找死!”淩鈺氣得又要揮劍,被劉裳拉住。
“記著,今天給你下毒的,是本小姐風以箏!我治得了你一次,也治得了你兩次!別上趕著過來送命~閻王爺那兒也是很忙的!”說罷,風以箏拉著風子桀和陳斌轉身往馬車的方向快步走去。
“堂主,息怒。那小丫頭片子也就有點小聰明,會耍耍口舌威風,沒什麽能耐,早晚會落入堂主手中。咱們還是先趕緊回去解毒要緊。”
樹枝丫杈間,兩抹黑影的對話繼續。
“主人,被你猜中了。他們果然安插了人進去,但屬下不明白,此人為何要救風以箏?”
“嗬,你當真覺得她是風以箏,無疑?”
“這,主人,看這位風姑娘的言行,與傳說中的的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風籽鳶,相差甚遠,恐怕……”
“那她會用毒,腦子也夠聰明,這怎麽解釋?”
“看那風以箏既是風籽鳶的同胞姐妹,會些自家姐妹的手段也不奇怪。”
“哦~?”魑魅那黑眸一轉,沉思一陣便說,“她身邊的小丫頭死了沒有?”
“似乎沒有,不過看樣子也活不長了。”
“繼續盯著他們。”
“是!”
魑魅展開雙臂,輕踏樹枝,消失在密林中。
“箏兒姐姐,你有沒有怎麽樣啊?”風子桀關切扶著風以箏走在花泥小徑中。
“沒事,你呢?”風以箏朝子桀微微一笑,看著他說。“看不出來,你還會些拳腳功夫,身手挺靈活的。”
“嘿嘿,我在京城家中學了一招半式,可碰上剛那夥人,都沒有用了。不過,箏兒姐姐,你為什麽騙她們說是中了七絕草的毒?這蝶香針,也就是能讓人一時痛癢,三天裏不喝酒也就自然好了。”
“額——”風以箏頓了一頓,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姐姐啊,剛才有點害怕,突然忘記‘蝶香針’這三個字了,就隨口諏了個毒名糊弄糊弄她們。”
“啊?真的啊?”
“額,對啊!倒是陳師傅你,沒想到你功夫這麽好,怎麽來我家當車夫了?有點屈才啊~”風以箏轉移話題,把話鋒轉向走在前頭的陳斌。
陳斌氣息似是有些虛弱,緩緩地說:“小人,小人以前是城裏趕鏢的,會點拳腳功夫。後來鏢局倒了,小人無處可去,功夫也派不上用場。隻能靠著走南闖北趕馬認路的本事,上城裏大戶人家去謀個營生。幸得風老爺信任,小人便常為風家送香料香粉到各地城鎮去。”
“噢,原來如此。那陳師傅,你的家人呢?”
“家人?家都沒了,哪兒還有家人,我——”話未說完,陳斌竟一頭栽到地上,不省人事。
風以箏姐弟兩人吃了一驚,紛紛蹲下身去查探,隻見那陳斌前胸左肩到左臂有一條很長的刀傷,血流不止。風以箏眼中一閃,立即和風子桀合力將陳斌拖進馬車。
“啊——?小姐!這是誰呀?怎麽這麽多血!”
剛鑽進馬車的風子桀被這一聲尖利的嗓音嚇了一跳,轉頭看見一臉蒼白的秋棠靠著坐在箱子旁。
“秋,秋棠!你,你不是快死了嗎?!”
“誰快死了,小少爺你嘴上積點陰德行不行!”
“你們別吵吵了,桀兒,把藥箱拿過來,救人要緊。”風以箏打斷了兩人的對話,開始給陳斌止血。
陳斌看上去不到四十,身形並不粗獷,相貌也老實忠厚,很難讓人把他和鏢師聯係在一起。但看他剛才動手的樣子,那武功的確不弱,可他是什麽時候讓黑衣人砍了一刀的?竟然走了這麽久才因為氣血不足,昏死過去。怎麽說,都是好漢一條。即便還有些疑慮,可他救了風以箏姐弟又被重傷,這是事實,風以箏無論如何都不會棄他不顧。
“子桀,你和秋棠照顧好陳師傅,我來趕車。你們,坐穩了!”
“姐,你會趕車嗎?要不我來吧!”
“小屁孩,你坐著吧,咱們一會兒輪換。”風以箏雖然沒有趕過車,可曾經也跟媽咪一起去馬場騎過馬。趕車這種小事,應該難不倒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