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末了亦無可奈何
激烈的打鬥引來了數名大內侍衛,然許慕辰與魑魅的招式過於迅速狠厲,沒有人敢貿貿然衝上去助陣。
盡管魑魅的武功高強,路數也很奇怪,但因為時刻要護著風以箏,有所顧忌,難免落了下風。許慕辰的進攻卻絲毫不留情麵,招招見血,若是個三腳貓功夫的人,真已不知道被殺死幾回了。有好幾次,若非魑魅硬生生地接下許慕辰的招式,風以箏的小命恐怕也難保。
然而,許慕辰卻是早已看穿了這一點,故意招招都往風以箏的方向去!
許慕辰簡直覺得那個魑魅已然把自己的生命放到最低,卻將懷裏的那個女人放在了整個世界最高的地方。有多少次,魑魅都用肉身活生生地擋下了許慕辰的攻擊。若不是魑魅要護著懷裏的風以箏,不讓她被許慕辰奪走,他也不可能會傷得這麽重。許慕辰不禁嗤笑,看來這個魑魅的確視風以箏如明珠一般,這讓他更想要把風以箏弄到手。他很想看看,這個江湖上傳得神乎其神的男人,這個居然拿太子的兵馬威脅自己的男人,麵具後麵究竟是怎麽樣的一副尊容。而想要摘下他的麵具,最好的方法就是打敗他,不論從哪個方麵,即使贏得不那麽光彩。
正打得難解難分,卻聽黑夜中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主人,快帶風姑娘走!這裏交給我!”下一刻,魑魅閃身一旁,立即有一個身材魁梧的紫衣蒙麵人頂了上來,克製住了許慕辰的進攻。說來這紫衣人的功夫也極高,武功路數與魑魅同屬一門。許慕辰原以為此人既叫魑魅主人,那武功一定在魑魅之下,可一場激烈的對戰下來,他甚至覺得這個紫衣人出招比魑魅更加果決。加之沒有顧忌,此人幾乎隻攻不守,出招極快!一場纏鬥下來,兩人勢均力敵,僵持了許久。
是夜,許慕辰匆匆趕回許府,卻發現風以箏已經安然無恙地回到了許府的閨房中,睡得很沉,看不出有任何異樣,看樣子肯定已經解了那毒。許慕辰不禁雙拳一緊,狡猾的魑魅是不是趁機用那個辦法幫她解了媚毒?
可魑魅為什麽要把風以箏送回許府來?許慕辰百思不得其解。望著錦被下睡得香甜的風以箏,許慕辰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眼眸一沉。
“王爺,皇後娘娘將此案交給您處理,是有什麽用意嗎?”偌大的庭院中,除了安靜的花花樹樹,就隻有許慕辰和許恪兩人麵對麵而立。貓在牆後的藍瑾言平靠在牆上,默不作聲。她並不想跟這個和周晏臻長著一張臉的家夥打照麵,畢竟此人不久之後,很可能會殺了自己的女兒。
“嗬,皇後娘娘這懿旨的有效期也不見得有幾天了,即便有什麽用意,也無需理會。”
“那屬下接下來是否做些什麽來跟進此案?”
“張榜懸賞捉拿鬼麵人魑魅!”
“王爺剛才不是說,凶手不是魑魅嗎?”許恪驚訝地問道。
許慕辰嘴角一斜道:“不管天下有幾個魑魅,本王都要一網打盡。”說罷,卻見許能武沉著個臉大踏步而來,也不行禮便向許慕辰說道:“王爺!劉裳被沈少卿那廝殺了!”
“怎麽?獨孤堡要殺的不是淩鈺嗎?”許慕辰麵露半分詫異,看著一臉悲痛的許能武,接著說道,“讓淩鈺來王府見我。”
“淩鈺,她,她追著沈少卿走了,不知所蹤!因為沈少卿抱走了劉裳的屍體。”許能武愁眉緊皺,那張曆經滄桑的臉上泛起了少有的悲情。想起往日種種,劉裳那丫頭性子要比淩鈺要乖巧的多,好歹自己是看著她長大的,許能武早已將劉裳看作了自己的半個女兒。
“那就讓於紗來見我。淩鈺若不想要這個九香堂堂主之位,嗬,盯著這位子的大有人在。”說罷,許慕辰眯起眼來,便朝一個宮殿外牆的轉角走去。
許能武一愣,追問道:“王爺想讓於紗接手九香堂?她恐怕不能勝任啊!”
“能武恐怕小看你多年辛苦培養出來的這位於護法了,你不妨去問問她是如何跟皇後身邊的人接上線的。”說話間,許慕辰已然行至轉角,猛地繞過閃過牆角,卻見轉角另一頭空無一人,心中頓感蹊蹺,剛才明明察覺到這裏站了一個人,而且應該是個漂亮的女人。怎麽這會子不見了?
許能武不明所以,正要再一次追問,見許慕辰有些異樣,便同許恪一同湊上前去。
“許恪,去給本王查查十五年前的香魁藍香兒,目前在京城何處落腳!”
“是——!”
此時匍匐在屋頂的藍瑾言輕輕地吐了一口氣,沒想到這個許慕辰如此狡猾,明明知道有人在附近偷聽,還若無其事地慢慢靠近,要不是自己反應快,恐怕就要正麵對上這個家夥了。
待許慕辰攜下屬走遠,藍瑾言索性沿著屋頂一路躥進了勤政殿。沐彥深這個時辰竟然沒有在此處理政務?藍瑾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便跳出窗子直奔棲鳳殿,果然在棲鳳殿的寢宮見到了獨自站在窗前的沐彥深。那個背影,她不陌生。
“風舒遠在哪兒?”藍瑾言踏進屋內,直奔主題。
沐彥深一怔,仿佛不敢相信般地,緩緩轉過身來。他以為,昨夜一別,又要數日不見,卻不想今日美人竟主動找上門來!
“香兒,你回來了?你回到朕身邊了!”
藍瑾言朝天翻了個白眼,心想著這皇位怎麽就讓這個缺心眼的給坐上了,嘴裏道出的卻還是:“廢話少說,告訴我風舒遠的去向,不然你的寶貝女兒,我就帶走了。”
沐彥深停頓了一會兒,才道:“香兒替朕找到小玥兒了?她在哪兒?可有受傷?”
“那個小胖妹自然在我手裏,你若不告訴我風舒遠的去向,那沐黎玥你便此生別想再見。我看那小公主癡癡傻傻的,扔進乞丐堆裏還嘻嘻哈哈的,看著可讓人不忍心了。看她的樣子,估摸著已經餓了好幾天了!”說到這裏,藍瑾言故意流露出了幾分得意的神情。
沐彥深竟然噗嗤一笑,道:“香兒,你從來就不是個擅長說謊的人。更何況,你那麽善良,怎麽可能會看著天真單純的小玥兒深陷困境,卻不施援手呢?”
“額——”藍瑾言眉眼一挑,答道,“好吧,算你聰明。直說吧,拿沐黎玥交換風舒遠,換是不換?”
沐彥深這時臉上卻顯得輕鬆起來,笑道:“拿一個活人換一個死人?香兒,你這又是何苦?”
“你的意思是不肯換咯?那用一個死人換一個死人呢?”說著,藍瑾言從袖中滑出一支藍香花束,舉到胸前,似要出招。
沐彥深聳聳肩,不以為然:“要殺就殺吧,我死了,你也就沒有威脅的對象了。能死在你手裏,我此生無憾。”
額上傾瀉狂汗,藍瑾言抓毛了,他是篤定自己下不了手。沒錯,就是下不了手。
“踏馬的,跑來問你簡直就是浪費生命!”藍瑾言收起那支藍香花,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小公主送回她寢宮了。”
“香兒,別走——!”沐彥深再一次看著藍瑾言消失在自己眼前,悵然若失的感覺一陣又一陣地湧上來。十五年了,她的心裏依然還是隻有風舒遠一個人,即使那個男人曾經那樣負過她。
坐在赤陽宮門的高牆上俯瞰京城的大街小巷,藍瑾言一個人形單影隻。夏風徐徐,揚起她紫色的裙角,遠遠看去宛若一朵漂浮的紫雲,若仙若夢。
“誒——”歎了口氣,藍瑾言心裏嘀咕著:不想找玲瓏幫忙,可是眼下卻是無可奈何。
……
一整天下來,風以箏都沒有主動跟許焱說話,許焱見了她也不搭理。
風以箏有些憋氣,明明是他突然拽著自己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怎麽現在看起來好像是自己對不起他一樣的,莫名其妙。一個人悶在房裏,風以箏想了很久,還是不能確定救她回來的,左臂有傷的人是不是許慕辰,索性就不去想了。不知道風子桀現在身在何處,過得好不好。風以箏原本還想帶著子桀去見自己的媽咪,可這會兒子桀出走了,媽咪又找不到人影。真是的,沒有一個省心的。
想罷,風以箏站起身來,從書架後麵摸出一張羊皮地圖,這是她白天拖秋棠上街買的。鋪平,研墨,提筆,蘸墨,風以箏在長案前俯身點點畫畫,那張地圖上出現了許多圈圈點點。隨後,風以箏換用細毛筆蘸了朱砂,在其中的幾個黑圈圈上畫了個紅叉。
“咯吱——”房門忽然被推開,風以箏一陣慌亂,趕忙將一張宣紙鋪在羊皮地圖上,假裝無事地朝門口望去,是許安潯?
“潯大哥,你怎麽來了?都不敲門。”風以箏繞至桌前,迎著許安潯擋住了他的視線。
許安潯意識到自己有些莽撞,便柔聲道:“打擾風姑娘了,在下經過時見姑娘房中亮著燈,想來還未入睡,便敲了敲門。然姑娘半晌未有應答,我怕姑娘出事,就擅自闖進來了,還望風姑娘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