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糖酥
她陷在柔軟溫暖的床里,烏髮在枕間散開,男人高大的身形籠罩在了她的上方,漆黑的眼眸濃烈灼熱地注視著她,一語未發。
在他灼灼的目光注視下,舒湄莫名生出了一股奇怪的緊張感,雙手無意識地攥起,她吞咽著口水,小聲地出聲。
「津北……」
「噓。」
一根手指緩緩停留在她的唇瓣上,止住了未盡的話語,半遮在臉側的烏髮被輕輕地勾到了耳後,露出一張白皙的臉龐。
那根手指從耳廓一點點地掃過,攀上清秀的眉、光滑的臉蛋,然後停留在頸間細膩的肌膚,他俯身抵首在她的額前,兩人雙眸凝視著彼此,舒湄聽見他低聲的呢喃。
「阿湄相信我嗎?」
她困惑地想了想,心裡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隨後在那雙令人心安的眸光注視下點點頭。「嗯嗯。」
殊不知她那惹人憐愛的乖巧撥動了傅津北岌岌可危的心弦,「啪嗒」一聲,連同僅有的剋制都在在腦海中一一斷掉。
思及新婚夜晚的遺憾,男人眼裡的幽光更甚,心底發出一聲喟嘆,重新採擷住那令自己為之著迷沉醉的櫻唇。
氣氛溫柔的恰到好處,就在傅津北深情地沉浸在女孩兒的甜美時,懷中的阿湄卻忽地蜷縮起身體,呼吸紛亂,神情痛苦地緊閉著雙眼。
「嗚……」
所有的想法瞬間消失殆盡,傅津北忙睜開眼,伸手撫上她的臉頰,緊張地問到。
「阿湄,怎麼了?」
「痛……」
痛?
他微皺起眉。「乖,告訴我,哪裡疼?」
舒湄雙臂摟在腰間,捂住小腹,涔涔冷汗直冒。「肚、子。」
肚子疼?
難道是今天在傅家吃什麼吃壞了肚子。
思及此,他忙抱起她,伸手抹掉女孩兒額頭的冷汗,溫聲開口。「乖,我們這就去醫院。」
剛起身,餘光里瞥見大紅色的床單上一團深色的痕迹,傅津北訝然,察覺到了什麼,放在她腿窩的手似乎觸到一抹粘濕,他忙將阿湄放在床邊,燈光下他的指尖映著斑斑血跡。
緊繃的心驀地一松,他將她放回床邊,隨後又犯起難。
阿湄好像是……
他應該做什麼?
每個月都會有那麼幾天肚子疼的難受還會流好多好多的的血,那股熟悉的痛感來襲時,舒湄就知道她的小日子來了。
冷汗涔涔,她咬著唇半睜開眼,望向一旁的津北,虛弱地開口。
「小翅膀……」
傅津北神情困惑。「阿湄,你說什麼?」
她帶著哭腔地說到。「阿湄要小翅膀。」
「小翅膀?」
她費力地點點頭。
小翅膀是什麼?
傅津北站在原地,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忽地想到了什麼,匆匆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手指顫抖地劃開鎖屏,在瀏覽器里搜索。
「小翅膀是什麼?」
「衛生棉。」
急意沖昏了頭,他都忘了這個,可這裡怎麼會有女人用的那種東西。
傅津北忙俯下.身將薄被輕輕蓋在了她的身上,摸了摸女孩兒的臉頰,竭盡鎮定地安慰著。
「阿湄乖,先在這裡等我好不好,我出去給你買要的東西。」
肚子里像有把鋼叉在四處翻攪,疼地她渾身冒冷汗,舒湄費力地點點頭,咬著唇開口。「那你要快、快點回來,阿湄怕……」
「不怕不怕,我把所有的燈都打開。」
「嗯嗯。」
低頭在她的額上落下安撫的一吻,連睡衣都忘了換,傅津北拾起車鑰匙匆匆下樓,驅車去買她要的東西。
腳下的油門飛踩,車子疾馳在黑夜裡,男人握在方向盤上的手緊張地出了汗,原本半個小時的路程生生被縮減到了十分鐘。車子還未停穩,男人就已經甩開車門快步衝進便利店。
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內,年輕的店員小姑娘正低頭玩著手機,聽到門口叮咚的提示音,抬起頭就看到一道修長的身影直奔櫃檯。
眼前輪廓分明的男人比她在電視上見過的明星還要帥氣,穿著深藍色的睡衣,神色匆忙也難掩眉宇間流露的矜貴氣息,渾身散發著成熟男人的魅力,女孩兒不禁晃了神,卻聽到男人開口問到。
「有女生用的……衛生棉嗎?」
他的聲音低沉磁性,像大提琴拉出的悅耳旋律,店員的心裡微微嘆息。
果真長得好看的男人都是有對象的。
眼前的男人長得不僅帥,還親自來為女朋友買衛生棉,要知道好多男生都不好意思的。
見女生盯著自己看的沒完沒了,傅津北皺起眉,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再次沉聲問了一遍。
「有嗎?」
「有有有!」她忙不迭地點頭,帶引著他走到一處貨架前。
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衛生棉,面對幾千萬合同眼都不眨一下的男人蹙著眉頭,幾秒過後微咳了一聲,說出了令店員震驚地睜大了眼的話。
「這些,每樣都要一份。」
「先生……其實……」其實用不到那麼多的,這些都要一份,那可能得用上好幾年吧……
他側過身,目光掃向她,黑眸里的深邃讓女店員不禁噤了聲。
「額,好的。」
目送著男人提著滿滿一袋子衛生棉離開,女店員待在櫃檯處,望向門外停的那輛價格不菲的邁巴赫,收回目光嘆了嘆氣垂下眼眸,正感嘆著剛應該偷拍一張照片,回去和閨蜜吹吹牛的時候,門口又響起提示聲。
「歡迎光——」
她錯愕地望著去而復返的男人,結結巴巴地問到。「先生,您還、還需要什麼嗎?」
「咳……來這個的時候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店員愣了愣神,隨後結結巴巴地給他講解。
淺雲灣里,舒湄蜷縮在床上,肚子像藏著一顆鉛球,它不住地向下滑落,整個肚子都跟著下墜。
也不知道痛了多久,迷迷糊糊間聽到門外走廊傳來一陣腳步聲,她聽到動靜抬起眼,隨後眼底劃過一絲欣喜。
「津北。」
傅津北關上房門,提著一隻大袋子走到床邊,將裡面的東西拿出了幾樣,仔細地查看了一番按照剛剛店員叮囑的,找到夜用的拿出一包拆開來。
她的褲子已經被弄髒了,傅津北抱起女孩兒來到浴室,隨後回到衣帽間翻找出乾淨的褲子,想親自幫她換掉。
眼看著他伸手要脫自己的褲子,舒湄臉頰燒的通紅,按住他的手直搖頭。
「阿湄自己可以。」
傅津北有些不放心。「那我在門外等你?」
她點點頭。
磨磨蹭蹭換好乾凈的衣物,身體清爽了不少,舒湄彎著腰捂住肚子從浴室一出來就被抱回了床上。
男人忙進忙出,捧來一杯熱騰騰的紅糖薑茶喂她一點點喝下,將杯子放到一邊,隨後上床摟著她靠在自己的懷裡。
溫熱的大手覆上小肚子輕輕地替她捂著,剛剛溫暖的紅糖水疏解了疼痛,這會兒被津北揉著肚子,舒湄挪了挪身子朝他懷裡又蹭進了些,乖巧地躺在他的胸膛前。
平時肚子痛時都沒有人這麼給她揉,舒湄心底對男人的依賴又多了幾分。
「好點了嗎?」溫柔的關心聲從頭頂傳來,她點點頭,收緊了摟在他腰間的手,喃喃細語。
「津北,你真好。」
男人勾起唇,放在她小腹上的力道又放緩了些。
想到剛剛阿湄疼的冷汗直冒的模樣,傅津北就揪心,他低垂著眼眸,望向懷裡女孩兒線條柔和的輪廓,憂心地開口詢問。
「阿湄每個月都會像這樣痛嗎?」
「嗯嗯。」她點點腦袋,想到了什麼半抬起頭。
「津北,你每個月也會像阿湄這樣流血嗎?」
傅津北一滯,低咳了一聲。「男人不會這樣。」
「啊……」她的眼裡既羨慕又憂傷。「那當女生真不好,阿湄也想當男人。」
「不許胡說。」
舒湄撇了撇嘴巴,低低「哦」了聲,重新倒進他的懷裡,無聊地把玩著他身前的紐扣。
過了好一會兒,傅津北動作微微頓住,低聲詢問。「阿湄,好點了嗎?」
「嗯,好多了。」
他鬆了口氣,繼續手上的動作,一雙漆黑的眸子靜靜地注視著女孩兒,心裡暗暗思忖著。
家裡有媽,還有……姐姐傅瀞茜,他卻從來沒見過她們像阿湄今天這樣因為這種事這麼地難受。
過兩天就帶阿湄去好好檢查,看看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一想到這樣的痛苦她每個月都會經歷過一次,傅津北不禁地微蹙起眉。
見到她痛苦,他的心更甚百倍地疼。
迷迷糊糊間,舒湄忽地想起今晚沒有完成的事。
「唔,津北,寶寶……」
不提倒好,一提傅津北便生出了一股無力的挫敗感,這樣的意外再多來幾次,他可能就沒辦法生了……
「你不是說了今晚要教阿湄怎麼生寶寶的嗎?」
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在空氣中響起,傅津北伸手覆.上她的眼睛,低聲開口。
「阿湄肚子痛,今天不生了,閉上眼睛乖乖睡覺。」
說好的生又突然不生了,舒湄有點不樂意,可肚子的確很不舒服,她想了好一會兒出聲詢問。
「那、那什麼時候可以呢?」
她真的好喜歡寶寶……
「乖,等好了我們就生,好嗎?」
「真的?不許騙阿湄哦?」女孩兒的眼裡瞬間浮現出一抹欣喜,傅津北一怔,唇角緩緩揚起,溫柔地輕吻在她的眼睛上。
「不騙。」
「一言為定。」
「嗯。」
得到他的承諾,舒湄這才滿心歡喜地閉上眼睛,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躺進他溫熱的臂彎里。
夜滿滿,橘色的壁燈落下朦朧柔和的光籠罩在床邊。
傅津北靜靜地凝視著小妻子恬靜的睡顏,削薄的唇始終噙著一抹溫柔的弧度。
長臂微伸按滅了壁燈,室內陷入了黑暗。
不久后兩道粗淺不一的呼吸聲均勻地在安靜的空氣中響起,交織成了一首動聽的小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