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救出辰逸和可欣
他撇我一眼,鉗住我的手不許我動彈,力道不輕不重,生怕弄疼我。“我已經托人高價大量購買消炎藥,下午就會到。”
“哦。”我隻好老老實實的讓他給我擦藥,包紮。“以漠你手臂上的傷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溫以漠回答得很平靜,我想應該沒事了吧。
“找到辰逸了嗎?”我眼神黯淡下去。
溫以漠動作一滯,眉間帶著傷痛,“我會盡全力救出他。”寥寥幾個字,很平淡的語調。
“你……為什麽會來T市?”我緊張的等待著他的回答,心頭怦怦跳,想知道真相,想聽他說他還愛我,他是為我而來。
可他的話語卻徹底打消了我這個可笑的想法。
“別自作多情,我既然加入了救災隊伍,那麽救人是我該做的。”溫以漠勾了嘴角,像笑非笑,似乎多了一抹苦澀。
我一口氣懸在了嗓子眼,上下不得,堵在那裏,竟叫我覺得心裏空蕩蕩的。
失望到了極點。
柳晨曦少自作多情了,你們已經分手了,各自都有重新追求幸福的權利。
曾經那樣傷害過他,又怎能自私的要求他對你始終如一呢?
“下午你跟著運輸藥品的工作人員回A市吧,這裏不安全。”
“不,我要留下來。”我脫口而出。
對上我堅定的雙眸,溫以漠火冒三丈,劍眉緊蹙,語調也高了幾分,“為了他,你還真是連命都不要了!”
“他不能有事,因為……”他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朋友。
未說完的話被溫以漠打斷,他諷刺的說:“因為你愛他?”
肯定的語氣,更像是在自嘲。
我愣住了,瞠目結舌,久久說不出話來。
我的沉默讓溫以漠以為自己猜中了我的心思,諷刺的笑意更深了。臨走前隻留下一句“呆在帳篷裏別出去”,便走了。
過了一會兒,溫以漠不知從哪裏拿到一套女裝,“把衣服換了。”
低頭一看,身上還穿著醫院的衣服……的確不太好。
下午一輛輛貨車開入災區,卸下醫藥品,同時路翰飛和王媛也來了,他們也加入了救災中。
大家夥迅速將身受重傷的傷員抬到車裏,分別送往較近的兩所城市——A市和S市繼續治療。
“晨曦,你也跟著回去。”溫以漠命令的口氣,絲毫不允許我反抗,直接把我塞進車裏。
我用力拍打車窗,嘴裏重複著“以漠,我不走!”
任憑我如何叫喊都無濟於事,車門被鎖住了,並且溫以漠心意已決,不會輕易改變。
隻能從司機下手,“你快放我下車,我不能離開T市。”
我必須守在溫以漠身邊。
必須找到失蹤多天的許辰逸。
無論我說什麽,做什麽,對司機軟硬皆施。他不為所動,依舊麵無表情,無動於衷,好似機器人一般,機械式地打動車子。
溫以漠站在車後目送我離開,我拍打著後車窗,“溫以漠你這樣我會恨你的!”
淚水湧出。
這裏這麽危險你不讓我陪著你!
天漸漸暗下來,我撒慌說要上廁所,趁機躲避司機,拚命往回跑。
我絕不會離開T市,絕不會!
救災隊員們打著燈光微弱的手電筒繼續救人。
醫院裏傷員不斷增加,外麵屍體遍野,我一一仔細確認過依舊沒有許辰逸。
心裏又驚喜又失落。
路翰飛正在手術台前給一位羊水破了的孕婦接生。孩子出生的時候,眾人都鬆了一口氣,在這個充滿絕望氣息的T市,有一個小生命降臨。我懷中男嬰“呱呱”的哭聲,給災區帶來一絲生的希望。
我喜極而泣。
有那麽一刻,我覺得我們在同惡魔比賽,它殺人,我們救人,它繼續殺,我們繼續救人!
看,我們贏了,我們還能把新的生命接到這個世界上!
然而並沒有結束,路翰飛額頭布滿細汗,孕婦情況危急,傷口大出血,需要急輸血。
孕婦的血型是稀有的“AB型RH陰性血”,遺憾的是在場沒有相匹配的血型。路翰飛止住血,隻能迅速將孕婦轉移到A市。
天邊泛起魚肚白,幾隻鳥兒“吱吱”叫著從我頭頂飛過。
經過一整夜堅持不懈的尋找,終於聽到了廢墟下熟悉的微弱的求救聲。
“可欣?可欣是你嗎?”
江可欣斷斷續續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卻聽得真真切切,“是我……快……快救許辰逸……”
“以漠,他們在這,快救他們!”
許辰逸將江可欣緊緊護在懷中,用自己的身軀為她擋住砸下來木板,當我看到這一幕時,熱淚盈眶。
我親愛的許辰逸,你這樣真叫人心痛。
T市發生8.0級大地震,你第一時間就到了災區救人。
你總是很有正義感,傳遞著陽光、積極向上的正能量!
這也是我最欣賞你的地方。
許辰逸全身多處重傷,處於昏迷狀態,情況不容樂觀。王媛替他簡單的處理下傷口,送往A市搶救。
江可欣雖然隻有些皮外傷並無大礙,但在廢墟之下好幾天,僅僅靠水維持著,身體十分虛弱。
許辰逸被推進急救室,我們在外焦急的等候。
消瘦了不少的劉伯母,聲音嗚咽:“這傻孩子,救人是沒錯,但沒必要將生死置之度外啊。”
“伯母,辰逸那麽善良,他吉人自有天相。”我輕聲安慰劉伯母和許伯父。
江可欣坐在長椅上神色慌張失措,目不轉睛的看著緊閉著門的急救室,手心全是汗。
我輕輕握住她的手,將她攬入懷中。
許辰逸的爺爺奶奶、我媽媽和向叔叔都來了。
“混帳東西,辰逸出了這麽大的事居然還瞞著我們!”爺爺指著許伯父一頓責罵。
我扶住爺爺,拍拍他的背脊順順氣,“爺爺,伯父也是為您身體著想。”
爺爺七十多歲高齡,有高血壓,身體狀況不太好,奶奶也常年吃藥,所以我們才決定瞞著他們二老。
爺爺擺擺手,聲音微微顫抖:“晨曦你這孩子平時看起來挺懂事的,這次怎麽還幫著他們騙我呢?”
“你個糟老子,現在還提這些做什麽?隻要辰逸啊沒事就皆大歡喜了。我們得回家燒高香拜祖宗,求求許家列祖列宗在天之靈,保佑孩子平安無事。”奶奶手掌合閉,45°仰望天花板,態度虔誠。
並不是她迷信,隻是人在快要絕望的時候,隻能把這當做唯一的寄托,撐下去的信念。
“都怪我都怪我,辰逸是為了救我才身陷險境的。”江可欣頭埋在膝蓋上,十指狠狠揪著頭發,深深地自責。
經曆過江家敗落,父母雙亡,男友拋棄,江可欣心灰意冷,不辭而別後去了別的城市謀生。在一家電視台媒體公司擔任記者。
幾天前T市地震,紅十字會倡議向地震受災團場捐款。江可欣打著“為地震捐款,獻出一份愛心”的旗號,到T市采訪傷員地震前和地震時的情況,並拍攝記錄地震後的VCR。偶遇了正在救災的許辰逸,兩人結伴。
不料,突發餘震,許辰逸和江可欣被壓在廢墟下。
許辰逸環抱住江可欣,替她擋住了所有塌陷下來的廢墟,兩人在那小小的空間裏相依為命。
明明已經被砸的頭破血流,卻還強忍著,笑著給江可欣講笑話,要她不要害怕,很快就能出去了。
我聽得心揪痛。
江可欣靠在我肩上泣不成聲。
媽媽感動得淚流滿麵,聲音哽咽:“辰逸是個好孩子。”
半小時過去,紅燈終於熄滅。
“醫生,怎麽樣了?”眾人滿臉期待。
“已度過危險期,沒有生命危險,很快就會醒過來。可以轉入普通病房了。”
還好,許辰逸幸免於難,成功脫險。
“不過……”醫生欲言又止。
剛剛落下去的心,又提了起來,我緊張的問:“不過什麽?”
“病人頭部受到嚴重的創傷,頭內有淤血,隻怕會留下後遺症。”
即使不願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但事實如此不得不接受。大家悲痛不已,深知能保住性命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許辰逸很快就蘇醒過來了,我也放心了。
出乎意料的接到王媛的電話,隻有一句簡短的話:“溫以漠在醫院。”
“他怎麽了?”
“他怎麽了?嗬~”王媛冷笑一聲,“在T市溫以漠給你擦的消炎藥是我給他的,他手臂上的傷因為沒有得到適當的處理,傷口發炎潰爛了。唯一的一支藥,他卻給了你,而你卻不知道他也有傷,並且比你的還要嚴重!”
他說他的傷好了,我竟然信以為真!
沒想到……
一切都是為了我。
溫以漠,你明明愛著我,又為何和我分手?
“我不管你到底愛不愛他,但我求你來看看他,他現在真的很需要你。哪怕……隻是憐憫……”王媛沉默了,又說:“當然,如果你是個鐵石心腸的冷血動物,那麽就不必來了。”
從回到A市起,我所有關注都在許辰逸身上,忽略了同樣有傷的溫以漠。
“以漠,你真傻,我不值得你這麽無私的付出,我不配。”我心疼的看著他手臂上的傷,聲音小到像是某種動物發出來的“嗚嗚”聲。
“你的確不配,所以請你以後離我遠點。”
他一句“不配”將我拒之千裏之外。
是不是越相愛的兩個人就越是互相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