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放手了
王媛漸漸從錯愕與震驚中回過神來,冷冷笑一聲,“為什麽?好,我告訴你為什麽。”
我哆嗦著說不出話來,萬萬沒有想到,我關係最好的閨蜜竟然會設計製造出那樣的假象來傷害我,逼得我逃離到美國。
在我印象之中,王媛一直是個活潑開朗心地善良的女孩,絕不是那樣滿懷心機的人。可是……可是現實是她變了,變得我不認識了。
我滿臉淚痕看著王媛,眼神迷離,她變得模糊,隻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透她。心裏有個聲音在輕輕的問:“眼前這一個人,還是王媛嗎?”
“你對誰都好,唯獨對溫以漠殘忍,一次又一次地把他傷害得體無完膚,每當他傷心難過、借酒消愁的時候你在哪?是我王媛不離不棄地陪伴著他!”王媛臉上也有亮晶晶的淚痕,她對著我叫,字字戳我心上,傷痕累累。
舊事重提,我的心依然會痛不可言,那是彌補不了的遺憾。還未來得及對溫以漠說,我早已放棄了那一縷觸不可及的陽光,不知不覺中愛上了對自己百般寵愛、傾盡所有的溫以漠,就連我自己都才後知後覺的發現。
燈火輝煌的街道,漸漸散去的人潮,我們終是放開了彼此的手,轉身朝著相反方向走遠都倔強的不曾回頭。我猜當時他和我一樣,一定哭了,心一定狠狠地痛著。
在美國我飽受相思之苦,每當午夜夢回,是那樣的孤獨、無助和懊悔。明明愛著他,卻驕傲的不說出口,不願承認。
王媛說得沒錯,我的確殘忍,肆無忌憚地擾亂了溫以漠的世界,殘忍的一次又一次不斷傷害他。
王媛拉住我的胳膊反過來質問我,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幾乎有種咄咄逼人的光芒,“憑什麽你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輕而易舉地得到溫以漠的心,而我卻一次次碰壁碰得頭破血流。好不容易你走了,我寸步不離日日夜夜守候在病床前照顧他,就當我以為我能夠如願以償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你回來了,你在最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你打破了我所有的夢!我恨你也嫉妒你,嫉妒得再也不想看到你!你為什麽要回來?在美國待得好好的你為什麽要突然回來破壞我的訂婚!”
“對不起。”我聲音哽咽。
王媛幾乎是歇斯底裏的大吼:“別跟我說對不起!”
我隻能跟她說:“對不起。”
“別總是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不是誰都傻到會被你的眼淚所騙。”王媛雙手狠狠抓住我的肩膀指甲掐進肉裏,弄得我生疼。
她的眼神淩厲如有鋒芒,語氣激烈而失控:“你柳晨曦什麽都有,有爸媽,有朋友,甚至還有溫以漠。身邊所有人都是那麽的愛你,溫以漠為你傾盡所有,江可欣為你奮不顧身。而我呢,我有什麽?我一無所有,從小到大對於我來說愛是最奢侈的東西!”
“這世上我唯一的親人就是我哥,可是在他眼裏我不過是他複仇的工具,我沒有自由、沒有選擇,我唯有認命,被逼無奈地乖乖聽他的話。”王媛仰頭大笑,卻又無比苦澀,眼角流下了淚水。
“大四那年我遇到了溫以漠,他是那樣的溫暖、體貼、完美。帶我去吃各種好吃,玩好玩的,給予我親人般的關懷,所有人都覺得我們是一對。可是他卻愛著你,原來所有的一切都與愛情無關,他隻是在拉所謂的‘讚同票’要我幫助他追求你,可笑的是從頭到尾全是我在自作多情。”
“我曾經試著成全過你們,盡力撮合,而你也親口答應過我的,可是到最後溫以漠天天喝酒抽煙頹廢至極,這一切都是拜你柳晨曦所賜!”
拜我所賜,好嚴重的詞語!但這樣形容也不為過。
“溫以晴說我卑鄙,說我不擇手段。我從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麽,愛上一個人沒有錯,追求愛情也沒錯。更何況當年是你逼我走出那一步的,所以如今你別怪我,全是你自己一手釀成的後果。柳晨曦,我和你比起來不過是小巫見大巫了。你真是冷血又無情,溫以漠對你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你抓著他不放,利用他來保護許辰逸的愛情。沒有用的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一走就是兩年。你現在回來又是什麽意思?”
麵對王媛的指控,我緊閉雙唇,一言不發。那些痛楚像是針,深深地紮到我的心裏,我像個木頭人一樣坐在那裏,有個地方在汩汩地流血。
久久的,王媛放開了我,帶著絲絲懇求的說:“放手吧,我求求你放過溫以漠好不好?不要再傷害他,不要再來打擾我們,沒有你我們會更好。雖然我不知道你哪點比我強,但有一點我遠遠勝過你,那就是我不會傷害他,我愛他不比你愛得少。”
我咬著嘴唇,臉色慘白,整個人搖搖欲墜,漫無目的地行走在大街上。王媛最後的幾句話縈繞在耳畔揮之不去,猶如一把利劍深深刺進我胸口,讓我痛得狠狠喘息。
原來所有的一切都因我而起,是我不願承認自己愛上了溫以漠,就連溫以漠提出分手我都未曾將那句話說出口。也是我害得溫以漠出車禍,險些丟失性命,我沒有資格責怪任何人,要怪隻能怪我自己,我對不起他們對不起溫以漠對不起王媛。
天空上繁星點點,月亮又明又亮,我獨自坐在河邊的石頭凳子上,看著西邊那顆與北極星相隔遙遠的星星,也許我和溫以漠之間再也無法回到從前了,因為我們相距太遠。
“我想我是真的愛你,再痛也會真心的祝福你,愛一個人需要勇氣,聽說過有一種勇氣就叫做放棄……”身旁不知名的流浪歌手彈著吉他在街邊賣藝,唱得十分投入、深情,引得不少路人圍觀。
我不禁自嘲,嗬,真應景。
溫以漠,對不起,這一次我決定離開你了。
隔天我去了公司,推開門溫以漠正在埋頭專心工作,看到我來了放下手中的鋼筆,看了看手表說道:“柳秘書,你今天遲到了兩個小時。”
我直徑走過去,“以後不會遲到了。”頓了頓,將包裏的辭職信遞給他,又說:“因為我是來辭職的。”
溫以漠身體明顯的一僵,完全沒有意料到我會突然辭職,他深深凝望著我。半響,才啟唇別有深意地提醒道:“別忘了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得擅自辭職。”
我低下頭看著桌上被溫以漠揉成一團的辭職信,一口氣把事先反複練習的話說完,生怕自己一看到他就動搖,“麻煩溫總等會兒請把銀行卡賬號發我手機上,欠你的錢我會立即轉給你。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就走了,我很忙。”
“我不要現金。”溫以漠的聲音低至零下幾十攝氏度。
我故作不知他話裏的意思,笑笑說:“那我去給你開張支票。”
我居然在笑,因為我不知道自己此時除了微笑,還能用什麽來掩飾內心的痛苦與掙紮。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我莞爾一笑,將糊塗裝到底。隨即轉移話題,向溫以漠伸出手,刻意加上了“曾經”二字,提醒著他同樣也提醒著自己。“溫總我即將擔任遠行房地產的副總經理了,感謝這段時間來您對我的栽培,很高興曾經能夠與您共事。”
這是我答應爸爸的條件,隻要他肯替我還清欠溫以漠的那筆錢,我就帶著安明回家住,並到公司上班。這樣我和溫以漠將分別是兩家競爭最激烈的公司裏的員工,我們距離會更遠了些。
溫以漠的眼睛顯得越發幽冷,聲音更冷,語氣也生疏客氣了不少,他的大掌一握將我的手全部裹住。“期待以後咱們能夠繼續合作。”
我嘴角上揚起,全程保持微笑,似不經意間抽回手,轉身大步離開。每一步仿佛都沉重地踩在自己心上,被壓得快喘不過氣來。在關上門的那一刹那,眼淚簌簌落下來,看到有人路過我張皇失措地趕緊躲進電梯裏,胡亂擦掉臉頰上的淚水。告訴自己:“不哭,不哭,絕不能哭。”
可眼淚偏偏和我作對,像是不會斷的線,總是擦都擦不完。
我低著頭以最快的速度走出公司攔下一輛出租車,強迫自己不要回頭,千萬不要回頭。但在上車前一秒終於還是忍不住朝第三十層正中間的辦公室看去,落地窗前好像站著一個人,他也正看著我。
兩個人就這樣遠遠的相望,無聲的告別。
“小姐,你到底坐不坐車了?磨磨唧唧地站半天一動不動的。”出租車司機極其不耐煩的催促我。
我連忙上車,車子立即開走了,絲毫不多做停留。
我趴在車後窗上遠遠的看著那抹模糊的身影,離得越來越遠,直到看不見他,看不見恒泰的大樓。
溫以漠,我祝你和王媛幸福。
即使我的心此刻是痛的,痛到幾乎麻木,對不起,我別無選擇,唯有放手成全。
忘了吧,請你忘記我,忘記曾經有過一個叫柳晨曦的壞女人出現在你世界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