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人若犯我必還之
正忙著應酬熟客的豔娘，也被這突如其來變化嚇得大驚失色。但她畢竟是經過風浪的，短暫的慌亂過後，很快鎮靜下來，邊罵著那些哭啼喊叫的姑娘們，邊喚人取水來滅火。
龜奴們聽自家老板娘的差遣，忙取了水桶，到大廳角落常備水的大缸裏打水來滅火。有膽大的姑娘們，也幫著抄起茶壺往帷幔上潑。因那帷幔本就沒多大的燃勁兒，或是燒完了，或是被水撲滅了，很快大廳裏駭人的火勢就弱了下去，隻剩下那小小的布帛倉庫還在不甘示弱地呼呼舔著火舌。
人多力量大，那小倉庫的火勢很快得到控製。見火勢沒有蔓延開，豔娘心中方定。她用帕子拭了拭臉上的汗，厚重的香粉與粘膩的汗水混在一起，讓她異常的煩躁。她命姑娘們趕緊照顧好受驚的客人，又命人開窗散散煙氣。
才說道一半，她卻似突然想到了什麽，猛地抬頭朝三樓掃了一眼，提起裙擺，慌得奔上三樓。
待她氣喘噓噓地跑到離塵房外時，門外兩個大漢早已經倒在地上睡得鼾聲如雷。推開門再看，哪裏還有離塵的影子！
“沒用的東西！”豔娘憤然踹了躺在地上的大漢一腳，可後者卻沒有絲毫反應，仍睡得甚是香甜。
“小賤人，敢跟老娘玩陰的！”豔娘憤怒地絞著手中的絲帕，對跟在身後的人吼道：“快去把那兩個小賤人給我抓回來！”
且說離塵用藥迷倒了兩尊門神，溜出房間，趁亂跑到了一樓的大廳。本來她還擔心會被同在三樓的魅音發現，誰知魅音好像壓根就沒在香蕖院，讓她著實歡喜了一番。在濃煙裏，她摸索到約定的地方，阿武果然在那裏等她！
離塵打心眼裏想抱住阿武猛親一番，這孩子實在是出了大力！奈何形勢緊迫，顧不得多說什麽，她拉起阿武的手，朝正門方向逃去。
跨出香蕖院的那一刹那，離塵的心似乎都要飛了出來。她頭一次感受到，能呼吸自由純淨的空氣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但她知道，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狡猾如豔娘一般，很快就會發現她不在了。
憑著記憶，她拉著阿武朝恭親王府的方向狂奔。此時，她無比期望姬元清能心血來潮，來逛逛妓院什麽的，香蕖院的姑娘們都是極品啊，小清兒！
不知道姬元清是否能聽到她心中的呼喚，追兵卻是實實在在的從後邊追了上來。聽著身後越來越近的呐喊聲，離塵頗有一絲無奈的絕望。她心一橫，一邊狂奔一邊對阿武說道：“阿武！沿著這條路一直跑，不要回頭！到恭親王府找世子姬元清，說他師父被香蕖院的人抓了！”
說完，離塵鬆開阿武的手，慢慢停下了腳步，劇烈地喘著粗氣。阿武詫異地望向離塵，這是……離塵卻沒有給阿武更多說話的機會，朝阿武吼了一聲“快走”，便從路邊的牆角處尋了根粗竹竿，緊緊握在手裏。
阿武望了一眼離塵纖細的背影，咬了咬嘴唇，扭頭沿著路跑去。離塵聽著阿武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扯了一抹苦笑：能讓阿武逃出去，也不算虧了是不是？
正這樣想著，卻聽阿武逃跑的方向又傳來腳步聲，在空蕩的街上顯得格外清晰。離塵回頭，果然見阿武朝自己奔來。
離塵臉上的苦笑更深，這孩子怎麽又跑回來了？兩個人都被抓回去，可就真虧了……
阿武氣喘籲籲地跑到離塵身邊，撫著胸口呼哧呼哧喘了幾口長氣，才抬頭對離塵道：“塵…塵姐姐，阿武，要跟你在一起。”
離塵詫異地看著阿武因疾跑而漲紅的小臉，隨即笑靨如花。抬手為阿武擦了擦額頭的汗，離塵笑道：“你這孩子，還真是不聽話。一會一定要跑在姐姐前頭，知道沒？”
阿武咧嘴笑得甚是燦爛：“嗯！”
香蕖院追來的人已經近在咫尺，離塵將手中的竹竿遞給阿武，自己則從懷中取出了帶著體溫的防身之毒，這幫該死的，讓你們嚐嚐姑娘的厲害！
香蕖院的狗腿子們怎麽也沒想到，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丫頭身上，竟然藏了那麽多稀奇古怪的毒。當衝在前邊的幾個人，在地上打著滾兒的撓癢癢的時候，後邊的人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離塵向來對研究毒藥十分上心，對於整蠱搞怪的毒藥，更是上了十二萬分的心。要人命的毒，她從來不帶在身上，可折磨人得毒，她卻一樣也不落下，比如現在手上這種名叫“笑春風”的白色粉末末。
這看似毫不起眼的白色粉末，是離塵的得意秘毒之一。隻消沾到一點在皮膚上，就足以讓人奇癢難忍，恨不得抓下兩層皮來。最陰險的是，這癢還不能抓，越抓越癢，直把人癢到風雲變色，癢到黯然銷魂。
後邊的人有了前車之鑒，再上前去，都小心翼翼得縮在衣服裏，生怕沾著那古怪的粉末。可還沒等湊上前，眼前這蒙麵羅刹女又是一揚手，隨風飄散的晶亮粉末在月光下煞是好看。
本以為皮膚碰不到，就會平安無事。誰知道這次的毒竟隨著呼吸直達肺裏，隻覺五髒六腑登時翻江倒海，嗆得鼻涕眼淚齊流，天靈蓋兒下都要噴出火來。
離塵一邊護著阿武往前跑，一邊不時地從懷裏摸出大包小包的珍藏毒粉來朝身後扔。身上藏得毒雖然不少，可終究也是有限。對付幾個人尚可，麵對來勢洶洶沒清沒完的打手們，離塵真是被逼到黔驢技窮的份兒上了。
眼見著前邊的人一波接一波，被各式不知名的毒放倒在地上，後邊幸存的兩三個狗腿不淡定了。一群大老爺們，還能奈何不了一個臭丫頭？說出去，真對不起咱這張天生麗質的惡霸臉！遂橫下心，跨過倒下的同伴，凶神惡煞地朝離塵撲去。
見離塵再掏不出什麽藥來，幾個狗腿子更來了精神，恨不能立時把離塵給綁了。眼見來人就要抓到離塵的衣袖，阿武心中著急，抄起手中的粗竹竿，沒命的朝身後的人胡亂揮舞。
可憑她人小力弱，怎奈何得了那些虎背熊腰的大漢，沒占幾下便宜，就被人奪了竹竿，順帶著連她也被揮倒在地上。
離塵大驚，慌著去扶阿武。這一來二去，兩人已經被追上來的人團團圍住，插翅也是難飛了。
吃了離塵不少苦頭，這些潑皮無賴自然不會放過這絕好的複仇機會。為首的那人見離塵已經是甕中之鱉，倒不再著急，撚著嘴邊黑痣上生的一撮長毛，奸笑著一步一步朝二人逼近。
“臭婊子，害得老子腿都跑斷了。怎麽，臉上還帶著遮羞布？老子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麽貨色！”那打手說著，便欺身上前，一把扯下了離塵的麵紗。
離塵這一露臉，幾個狗腿子登時看傻了眼。為首那肥頭大耳的打手，一眼就認出離塵，一對色迷迷的耗子眼更眯成了一條線。
隻是因為憤怒地抬頭瞪了一眼，離塵差點把特意多吃的晚飯全都吐出來。那滿身流油的肥肉，那散著臭味的黃板牙，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鼠目，那生著長毛的花生大小的黑痣……那不是上次調戲她的醜男，又是誰？
這醜男，著實被離塵幹嘔的動作給激怒了。
“媽的，還敢嫌棄老子？上次有小白臉救你，今天看誰還能救你。非得讓你好好伺候伺候老子！”又朝身後招呼道：“兄弟們，今兒晚上咱們豔福不淺啊！老子先來嚐嚐鮮！”說完咧著嘴淫笑著，伸手便去扯離塵的衣裳。
“畜生，滾開！”離塵再也裝不出無所畏懼的樣子，歇斯底裏地尖叫著。她緊緊地將阿武摟在懷裏，身體顫抖著蜷縮成一團。雖然拚命地反抗，右肩的衣服還是被粗暴地撕破，裸露出大片光潔的肌膚，在月光下慘白如雪。
幾個淫笑的打手們，貪婪地欣賞著眼前徒勞掙紮的絕色美人。離塵的尖叫和反抗對他們來說沒有一絲影響，反而激起他們更強烈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