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父親
有些事，只有自己經歷，才會明白真相。
有些傷，只有親身體會，才知道什麼是痛。
……
凄涼的宇宙，沒有溫暖，只有黑暗。
在這個龐大的宇宙中，生命是多麼的渺小，多麼的脆弱。
哪怕是一顆普通星球，都能見證無數人的悲歡離合。
這樣看來，死亡反而不是那麼可怕了…
悲壯的戰場已經一片死寂，彷彿已經和這片黑暗融為一體。
戰機飛船靜靜地飄蕩在空中，想要沉浸在漫無邊際的宇宙。一具具冰涼的屍體，始終保持著死前的痛苦嘶喊，像是在吟唱不屈的戰歌。
廖褚宛如一尊雕像，他一身冰甲，身下冰龍仰著頭，保持著咆哮的模樣。
他是聯邦最忠誠、最勇猛的戰士！
他是守衛家園最熱血的將軍！
然而，一切靜的可怕。
遠處，大批艦隊正在趕來，燈光將戰場照亮，那讓人毛骨悚然的場景映入人們的眼眶。
上千聯邦將士！六艘精英戰機！
全軍覆沒！
那些漂浮著的戰士們，睜大了眼睛，彷彿在注視著他們。
「回收屍體…」戰艦指揮室中，趙龍語氣低沉。
然而在一組小隊碰到其中一具屍體時，後者一剎那間變成了灰燼，消散在宇宙中，再也沒有了存在的痕迹。
趙龍眸子緊縮，急忙命令道：「停止回收！全軍駐紮，保護這裡！」
聯邦中每一個戰死的將士都是值得尊敬的，他們用生命讓聯邦榮耀更加璀璨！
戰士們有序地將這片戰場保衛起來，神色莊嚴肅穆，他們心情沉痛，在這裡倒下的都是他們的兄弟！是為了保衛共同的家而犧牲的兄弟！
趙龍的拳頭緊握，哪怕溢出鮮血都沒有察覺。
許久之後，又有一支艦隊快速駛來。
那是臨時組建的遺體回收隊伍，聯邦的戰士可以死的壯烈，但絕不能被拋棄在冰冷的宇宙！
一個個工作人員在部隊戰士們的幫助下，開始用一種水晶模樣的冷凍倉，盡量維持他們的形體，將這些遺體一具一具地回收起來。
「爸爸！」廖晴在踏入指揮室的那一刻，小小的身子再也承受不知這巨大的悲傷。
她看著被冰封在冷凍倉里的廖褚，放聲痛苦，哪怕嗓子都沙啞了也沒有停下，眼淚早已浸濕了衣襟，直到眼淚流干也停不下凄涼的悲鳴。
雨柔在看到廖褚的那一刻，險些昏倒過去，查爾斯急忙用源能幫助她平復。
趙龍看著查爾斯怒斥道：「誰讓你們來的！」
查爾斯滿面悲痛，這個能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副將，此刻哽咽著，「對不起長官！但我們要迎回廖褚將軍！」
趙龍看著泣不成聲的雨柔和廖晴，心裡很不是滋味。他嘆了口氣，說道：「多派一些人照顧她們母女…」
「爸爸…爸爸…」廖晴嘶啞著喊著。
「你說過會一直陪著小晴和媽媽的…」
「爸爸…你忘了今天是小晴的生日了嗎…」
「爸爸！小晴還沒有，還沒有說一聲愛你啊…」
「爸爸！」
廖晴瘦小的身子顫抖著，那個從小開始，屹立在她的身前，保護她、愛著她的高山，此刻已經倒下了。
這個十二歲的女孩無法承受的悲痛，儼然已經發生了。
雨柔和廖晴緊緊的抱在一起，那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那個如高山般厚重的男人。
他有著冰的鋒芒，也有著水的溫柔。
現在，一切都成為了過去。
「將軍，發現廖將軍的遺物，我們…」
趙龍接過一塊黑色的紐扣模樣的影像儲存器，默默地放在了雨柔手裡。
廖晴眼神迷茫著，她那雙宛若水晶的眸子，此刻只剩下了昏暗…
「爸爸…爸爸…」
廖晴手忙腳亂的拿過儲存器，小心翼翼的將其打開。
一張光幕投放出來，上面映著的，正是廖褚。
「小晴。」廖褚朝著鏡頭揮了揮手，慈愛的笑容讓人心暖。
「吶！爸爸要在前線保家衛國，你在家一定要乖，聽媽媽的話知道嗎？」
「是不是以為爸爸忘記了什麼呢？哈哈！小晴的生日我怎麼會忘。」
「祝你生日快樂…我最愛的女兒…」
「爸爸又老了呢，將來等我老的掉牙了，你可得好好伺候我，否則我這把老骨頭就賴上你了。」
「……」
此刻的廖褚，不是一個將軍，而是一個父親。
廖晴再也撐不住了，她悲泣著，最終昏迷了過去。
……
當我們把目光看向四周，有多少人在經歷著相同的痛苦，他們絕望地走著，卻不知道方向在哪裡。
愛，究竟在哪裡？
無數的人仰著頭，昏暗的眸子望著星空，這個冰冷的世界，真的有愛的存在嗎…
親人、朋友、愛人…一切的美好都在破碎著…
戰火永遠沒有停歇，痛苦始終在蔓延。
廖晴只是個普通的十二歲女孩，還有更多的孩子在經歷著悲傷。
命運截然不同，故事卻是驚人的相似。
……
三天後，聯邦七曜星系。廖晴靜靜地看著廖褚的遺體被冰封起來，安葬在將軍墓地中。
她已經沒有眼淚可以流了，現在剩下的，只有憎恨和悲傷…
那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倒下了，哪怕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孩，也要堅強的站起來，她還有一個母親！
葬禮上，每個人悲痛著向廖褚表示哀悼。
直到人們慢慢離去，廖晴依舊站在那裡。
漸漸的，天空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冰涼的雨水落在廖晴身上，卻不能讓她有一絲感受。
心的冰，遠比這冷的多…
「還記得，您說我出生的時候，家裡下了三天大雨，所以您給我取名為晴…」
「還記得，您不想讓我學習體術，不想讓我接觸戰爭，不想讓我看到世界的黑暗…」
「現在，您走了，我看不到活著的希望了…但我還有媽媽…」
「我知道，您一定在哪裡看著我呢…我會變強的…」
「我會強大起來…我會保護媽媽…我會為您報仇…我會讓這世界的一切黑暗，全部消失！」
天空烏雲密布，一道驚雷閃過蒼穹，宛若天神震怒。
廖晴抬起頭來，怒視蒼天，柔弱的身軀爆發著毀天滅地的威勢，「天若攔我，便破了這天！地若阻我，便碎了這地！」
這個小女孩，將痛苦埋在心底，將頭顱抬起，含著淚水，倔強地踏上了一條未知的征途。
……
總是向你索取，卻不曾說謝謝你
直到長大以後，才懂得你不容易
每次離開總是裝作輕鬆的樣子
微笑著說回去吧，轉身淚濕眼底
多想和從前一樣，牽你溫暖手掌
可是你不在我身旁，托清風捎去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