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對戲
唐三回過神來，手指在桌子上畫圈
「嗯……」時間稍微長點，他腦海中關於那時畫面的記憶有點模糊，但是那份情感是絕不會背叛自己的
當時心中燃燒般灼痛自己的烈焰是倆人心中共同的期待。
那份願望或者說野心，居隅在這山村度過一輩子，他怎能甘心？
「爸爸，我想……」深呼一口氣，眼睛堅定地望向了唐昊，話剛開頭
「去吧」
「爸爸，我知道您反對我去，但是我這次……嗯？爸爸，您說.……」
「我說，去吧，我不會留你在這洗衣做飯的」唐昊依然是那副毫不在意的表情
「唐昊，你.……」老傑克感覺今天是這幾年來，心臟最不禁使喚的一天，七上八下的，太刺激了。
「不過我有個條件」
「嘿！你這人，你還想要求什麼」老傑克依舊吹鬍子瞪眼的，但明顯已經放鬆下來了，之所以那麼說還是因為懟唐昊的這件事上，他愛得深沉。
唐昊依舊沒理睬老傑克，轉頭盯著尹西，而尹西也靜靜地看著他，接著他便開口了，還是那麼生硬
「讓尹西去陪小三上學吧」
果然是兩句話就能活活氣死老傑克的人，此時，老傑克已經無力再去罵唐昊了，他坐在凳子上，不停地揉著心臟，看起來好生委屈
唐三也被驚到了，扭頭看看尹西，看看唐昊，無話可說。
「你覺得呢，尹西」
唐昊直勾勾地盯著尹西，就他那不說話時候能嚇死人的威壓撲在了尹西身上，但是，尹西全然無懼
剛才唐三想要放棄去魂師學院學習機會的時候，他便沒了那作為今天主角的興奮勁，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爸爸，小西他被武魂殿的人給選中，三天後就可以去諾丁城搭上去往武魂總殿的馬車，接受那裡的教育」
「我知道，你們一進來就說了」
「那你還敢提這無禮的要求！唐昊！你到底想幹什麼，而且村裡子工讀生的名額只有一位，你讓他們怎麼分啊」
老傑克坐著也能咆哮出這麼大聲，肺活量屬實驚人
「沒關係，把我這屋子裡所有東西都賣了，加上小三和尹西這幾年存的一些錢，當學費足夠了」
「你怎能如此無恥，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嘛!咳咳……咳」
「三哥，你帶著傑克爺爺先回去吧」
「可是!」
「去吧小三，一會再回來」
看著倆人默契十足地趕人，唐三扶著快要上不來氣的老村長推開了家門，回頭看了一眼一大一小兩個人，只見他們都直勾勾地瞅著對方，詭異十足，默默關上了門
他完全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爸爸語出驚人而且完全不講道理……
「吱呀」
「我早就告訴三哥，這個破門得換了」劍拔弩張的氣勢隨著尹西坐下說出這句話之後瞬間消失，他晃悠著腿喝了兩口水
「不坐嘛，唐叔叔，晚上還有慶典呢，先休息會吧」
這個沉默的男人依舊沉默，坐到了尹西的正對面，還在盯著他看
「別盯著我了啊，我會害羞的」尹西面無表情地說出了平常逗笑的話，現在卻讓人覺得嘲諷味十足
「尹西，還記得當年我在下大雨的那天撿到了你，你裹著一條破布，身上沒有任何能防寒的東西，臉也凍得烏青，是我用魂力護住了你，你就此從鬼門關打了個晃才回來」
毫無徵兆地，這個男人說了和尹西相遇的那天，但如果是圍在火爐旁，織著衣服把這事說出來，可能會收穫一大筆的溫馨與愛。
但是，在唐昊也不知是習慣了還是心情的確不妙，那張苦悶的臉足以抵消一切溫情
「你的意思是我欠你一條命，是嘛，不知道什麼境界的魂師，唐-叔-叔」尹西依舊不緊不慢地喝著水，彷佛這事情與他無關一樣
「沒錯，雖然這麼說很無恥，但這回，我希望你能聽我的，我知道你對我意見很大，這無可厚非，畢竟我的確沒有做出任何值得讓你為我自豪的事
我是一個失敗的父親，不論是對小三還是對你」他臉上的表情總算鬆動了，從苦悶變成了，愧疚？
「真是沒想到，唐叔叔你居然能擺出這樣的表情，真是有意思」輕輕把杯子放下的尹西，沒了那遮擋臉部的杯子之後
才發現他的眼睛眉毛扭到一起，咬肌緊緊繃著，眼角吊了起來，全然不復平時的爽朗帥氣
「你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和我說這些的呢」桌子輕輕顫動著，靛藍色的魂力環繞著尹西的身體，那是因為情緒激動而不受他控制的力量宣洩
當然，這對於唐昊來說，的確是小孩子鬧脾氣的程度，他揮手就能制服他，但是唐昊知道，他不是為了欺負小孩子而來。
「尹西，你是我見過最聰明，也最具天賦的孩子，假以時日，你必定會成為封號斗羅，甚至打破最年輕封號斗羅的記錄」
「所以你想幹什麼，殺掉我嗎，因為你對武魂殿的仇恨嘛，你想先下手為強，除掉一個天才？」唐昊猛地抬頭，目光似電，尹西只覺得眼睛一陣刺痛
「你是怎麼知道的.……」唐昊發現自己還是遠遠低估了尹西，這孩子的聰明程度遠超他的想象
「一進屋他們說我被武魂殿錄走了，你那副要殺人的表情十分的顯眼啊，如果不是和它有仇，我很難想出別的東西了」
「.……是的，我和武魂殿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將來必定會踏上武魂殿的門口，將所有東西都毀滅掉」
那副惡鬼一樣的面容非常嚇人，看樣子的確都是真情實感，但是話里卻透露了點東西
尹西笑了，他的確是深山老林里的文盲，但是他又不傻，在老爺子時不時地偷襲暗殺下，他早就能從一些微小的表情和肢體語言分辨出真正的殺氣
而從最開始，唐昊的氣勢里就根本沒有殺氣！
尹西揣測了半天，也沒想出來，到底他想幹什麼，又是打感情牌，又是故意提出不合理的要求激怒自己，還跟恐嚇小孩似的嚇自己，而自己配合他演戲，又點明了他的敏感處，證明倆人說話可以直奔主題了，他還在等什麼呢？
唐昊看著尹西那副「你還有啥事兒」的表情，就莫名鬱悶
按理說，自家兒子看到自己陰沉個臉，都會膽戰心驚，而這個臭小子在知道自己的力量前提下，被自己的語言和氣勢壓迫竟然還無所畏懼，看來得加把猛料了。
連綿不絕像山一般厚重的氣勢從那副健壯的身體湧起，尹西只覺得呼吸困難，手腳冰涼，眉心刺痛，本能在瘋狂預警，這是自己現在絕無可能戰勝的對手。
但心中明白唐昊並不會真的喪心病狂下殺手，他便開始浪了
瞬間，華美的聖衣附體，獨屬於自己的靛藍色魂力激蕩著，同時氣勢瘋狂提升，眨眼間便突破了十級魂力該有的程度。
「嗯？」唐昊心中大驚，這股魂力的程度，等級應該是到了十四級左右，雖然沒有魂環也可以繼續修練魂力，但是這股魂力對於一個六歲孩子來說實在太誇張了點
即使知道自己抱回來的這個孩子非常獨特，但是，他身上的秘密也真是不少啊.……那在這個年紀匪夷所思的強大體魄，聰明成熟的頭腦，當真讓自己偶爾會好奇。
而尹西此時將唐昊當作了試金石，一個勁地提升自己的魂力，畢竟有個白送的經驗包，不吃白不吃，在唐昊氣勢的磨練下
尹西剛被覺醒而大量引發出來的魂力迅速地被他所掌控，從野性十足變成了溫柔乖巧，僅僅過了十幾秒，這等天賦，由不得唐昊不吃驚。
「呵呵呵，滑頭」唐昊也不惱，本來他挑事的原因就是要給尹西上最難忘的第一堂課，那就是懂得慫！
只有這樣才能一個人在混亂的魂師世界中活下去，但沒想到，這孩子機智得緊，看來不需要他擔心了
他的確並不打算真的讓尹西陪唐三去讀書，雖然倆人照顧有個伴會讓他放心，不過他不會真的讓一個前途無量的孩子就這樣浪費天賦
即使，他去的是武魂殿
因為在村裡武魂分殿偷看時候，發現唐三他覺醒的是遺傳阿銀的藍銀草，深感命運無常的唐昊深知就算小三是先天滿魂力
但是武魂作為藍銀草就是非常非常弱，在他真正成長起來之前，是很容易夭折的，而為他抵擋強大風雨的只有自己了
所以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從小三上路之後，他就會一直在暗處保護
既然父子倆都選擇了這樣的人生，那自己必會為孩子保駕護航。
「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三哥在這個地方呆一輩子吧」尹西竟然還有餘力說話，唐昊撫掌，加大馬力，瞬間，尹西額頭青筋暴起，雙手撐著桌子
「臭小子，和我好好說話，我可是你半個恩人」唐昊演完了戲，心情好了點，看這傢伙人小鬼大的樣子不由得心生惡趣味，逗一逗他。
「哪有你這樣的，恩人，嗯……啊」魂力被尹西心神控制均勻分佈在每一個點上，構成了一個以最大化限度節省魂力並抵抗對方壓迫的網護住了身體。
「我知道你對我的意見一直不小，可就算這樣你也認真地把我和小三當作家人，這份感情不是作偽，而我，也打心裡把你視為我的孩子」
「我可不想要一個老酒鬼，老懶蟲當父親」尹西的魂力在飛速消耗著，他覺得可以把唐昊的假想境界再往上提一提
這傢伙，不會是個魂聖吧，怪不得對聖魂村的精神信仰不屑一顧的。
眼看著尹西要支撐不下去了，唐昊起身，氣勢收起，尹西累的滿頭大汗坐在凳子上喘氣
「今天就到這吧，等你適應了，我再加強程度」
「還有？？？」
「當然，你沒走的這三天里，我都會好好訓練你的」
「你咋不去訓練小三呢」
「他沒你強啊，而且有的事他現在還不用知道，他先安穩長大就行了」
「所以說，你今天到底幹嘛突然挑事啊?」尹西仍舊不明白
唐昊回頭一樂，「就是告訴你，別老擅自探查比你強很多人的魂力，會像這樣被找場子的」
「所以說，你真的不是先下手為強，掐滅了一個未來的高手」
唐昊一臉看傻子的眼神，「你還真以為我會殺你嘛，你可是我半個兒子，沒了你，誰給我打野味啊」
轉身就要出門，估計又是去買酒
「其實和三哥一起上學自然是最好，可如果分離是為了雙方更好的相遇，這點耐性我還是有的」
「我當然知道，你不會為此生氣，你可是我兒子，是小三的兄弟」唐昊撓撓頭便推門而出。
等過了一會唐三看到了尹西一臉被玩壞的表情看著屋頂，喃喃自語著什麼小丑竟是我自己。
而唐昊則久違的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