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來自精緻利己主義者的仇恨
楊軒厭倦了。
體內的風系靈氣在做周天循環，現在他早就已經沒了那股不知名的慾火，楊軒他心境祥和，恢復了自己的道心。
手心幻化風系靈氣，饒有興趣地控制靈氣，撫摸著不遠處的假山石頭。他看著面前專心致志地彈唱自己寫的曲子的初雪，楊軒的笑容頗具玩味。
他從她的眼神中看見了某種東西，那是一種熟悉的眼神，他從無數年輕女子中見過這種眼神。
愛慕。
「膩的要死。」
楊軒在初雪的眼睛里，沒有再看到那一抹清澈感，只是看到了女孩對一個男孩兒滿滿的愛慕之意，純潔的喜愛、熱愛甚至是，情愛。但是，這種單純地要命的眼神，在楊軒看來，只是徒增噁心。
從小到大，見過太多這種眼神的女孩看著自己，這種女孩單純的小心思，在楊軒的看法中，只是凡夫俗物對強者的艷羨。
自己先前那一抹讓自己很不舒服的慾火，在第一次碰見初雪的時候，竟不知怎麼，居然緩解了。這是很神奇的事情，於是，他罕見地邀這歌伎為自己彈琴吟唱，果然，這清亮清澈的歌喉有著神奇的力量，竟讓自己有了一瞬間的失神。
從這美妙的《琴魚》曲子中蘇醒來時，楊軒的身體恢復了，沒有在「影之艙室」里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了，他心境徹底「好了」，甚至對面前這個普通人歌伎有了不一樣的評價。
但是他從歌聲醒過來，詢問這女子曲子謂之何名的時候，他看見了一雙讓他失望至極的眼神——原本如此清澈的眼神，逐漸轉變為了點點愛慕，到頭來，原來終究是平庸的紅粉俗物。
尤其是他問道初雪是否修行者，得到否定回答的時候，楊軒再也不說話了，他失望了，尤其是本來很欣賞、但是卻發現終究是一普通人的時候。
人類是不會和平庸的螻蟻說話的，即使曾在螻蟻上發現一些閃光點，但是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楊軒甚至覺得，這個紅衣女子，和那些在「影之艙室」大街上趴著的裸體女人們，沒有絲毫的區別。
倘若有一個區別，只是面前這個紅衣歌伎，不讓自己感到那麼多的噁心。
而初雪，此時還在盡心地彈琴、歌唱，裡面蘊含的真摯情感，明眼人都能從中感受到。但是她所寄託心意的那個人，早就對她漠然了。
現在楊軒處於玩樂的狀態，他剛才就發現了，門口似乎有一位很在意麵前這位歌伎的修真者。
而那修真者，在準備著什麼術法。楊軒感覺敏銳，門口那名修真者，就是剛剛見過，穿著黑裙的精緻小女生。
「有點意思。」
楊軒眼神邪惡，一瞬間，便有了玩玩兒的心思。
摸了摸自己的臉，楊軒從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顏值極高，不是一般帥的那種俊俏。但是自己家、楊家的家風家訓家規，使他在往常的日子裡，勤奮修鍊修真知識，從沒用出過自己這個非常強大的資源。
日復一日的訓練，打坐，習武，從三歲時便被丟在家族秘境中獨自修鍊，拚命地不斷變強、直到今日。
修真可不是看臉，這些年，楊軒以絕命的心念，到達了如今的成就。
現在是處在深加速的「超空間」里，是沒有絲毫靈氣的特殊時期，不用修鍊。恰恰楊軒想跟這些人「玩玩」，於是，他便開始有意識地利用起自己這副皮囊，想要試試自己這副身體，這張俊俏的臉有著什麼樣的力量。
於是，他在手指上捻起對面這紅衣女子的身影，用靈氣做了一個「她」，果不其然，這初雪看到了在指尖活躍跳動的小人，在情緒激動下，竟然不顧歌伎禮儀，主動想要為自己演奏一曲自己的曲子。
「真有趣。」楊軒感覺到了這副面龐的能力。
這個簡單的術法，也是為了讓門口的那名修真者，那心郁，知道自己的存在，楊軒抱著「我最強」的心思，用出那個心郁同樣的術法，就是為了讓她知道自己的斤兩。
尤其是，當她知道她這個好友，迷戀上自己的時候。
一曲畢，初雪用水汪汪的眼睛，十分真摯地望著面前這個白衣男子。她不知道心郁在外面，但是她現在很確定一件事情——她喜歡上了面前這個男人。
尋尋覓覓，心中的一汪秋水，盡數化作眼中的柔光。伶人生涯多年，看慣了無數有情有義或者逢場作戲的才子貴客，也像她表露過心意。但是，只有今天，初雪才有了這麼一種感覺。
終於等到你。
手指靜靜地把顫動的琴弦撫平，初雪等待著楊軒的回答，曲中的心意，沒有一個男子聽不出來。
「能不能，離我近一些？」
楊軒眼神真摯，這張臉上顯露出的演技，足以欺騙任何女孩兒。他認真吸引起女生的能力，比起自己的修道天賦也不逞多讓。
「嗯。」初雪渾身一軟，輕輕叮嚀了一句，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門外的心郁靜靜地聽著，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她心裡不斷崩塌。
心郁聽見楊軒說道：「除了這名穿紅衣的女子，其他人先離開吧。」
於是，屋子裡面，傳出來一些起身收拾的聲音，那是五音律里伴奏的樂師姐妹。現在她們和楊軒道別之後，抱著樂器就緩緩地出了門。
「吱嘎——」
她們拉開木門，看見站在門外的心郁，一驚，但是無人說話，繞過心郁便走了。她們都知道心郁與初雪的關係，現在這個情況，不便過問。
心郁清楚地看到，初雪用多麼真摯地眼光望著一個方向，視野所限，她沒看見那個目光所看的物體，但是想也不用想，那，便是楊軒。
出來的這一隊樂師，出於職業素養，末位的樂師把門帶上了。
心郁只能聽見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你的音藝從何處學來？」
「五音律，便是宮、商、角、徵、羽五音，我自小，便開始學習琴術……」
……
「哦，天寶大會？不錯，我雖修道之人，卻不知何謂天寶大會……竟那麼有意思？假設這比賽在頂級豪華艙裡面開，我定要遊玩一番……」
「嘻嘻，這酒您選的好，是酒師做的佳釀，不知，初雪能否敬杯酒……」
……
天空上的七彩光芒越來越少，不出一會兒，就消失了。原來，不知不覺間，這天寶號，已經出了深加速。
……
「這裡有著能購買東西的小法寶，這便是一些珍稀的貨物單……」
「……可曾有喜歡的？」
「說起這個，我喜歡吃肥腸、羊雜還有魚，在父親那裡便經常……哎，你……」
「哈哈，這是一條巨大的『石銀魚』，這魚肉質鮮美，在家的時候，便經常與家人出海捕撈此魚。尋常漁民捉不了，窮人修士抓這個得不償失，可惜了這魚的鮮美。」
「這……這是具有修為的大魚？」
「送給你，然後咱倆慢慢吃魚。這裡既然有釀酒的酒師，我想，也有手藝尚可的廚子，我說的不錯吧？」
……
心郁走了。
不一會兒，她便來到了頂級豪華艙，乘客所購買物品的待轉區。
那一條魚，在這裡緩緩升了上來。
「石銀魚。」
心郁想道，這便是剛才初雪與楊軒打鬧時，楊軒隨意買下的魚。現在，心郁的手裡多了一瓶液體，那裡面，油膩且深綠色的粘稠液體，便是毒劑。
一滴，便可奪數人性命。
怒氣攻心，心郁現在頭腦亂得要命，在這死魚前，她如泄了氣一般，徹底崩潰。
那想毒人性命的心思，放下了。
在這貨物待轉區的某個地方，楊軒不知何時，尾隨著心郁來到了這裡。
他臉色不是很好，似乎是因為自己的目的沒有達到，有些懊惱。不過看見心郁在這空無一人的區域崩潰，那黑裙上沾滿了地上的泥土，楊軒的心好不快慰，看著努力生活的精緻人類，在自己的算計下層層崩潰，很是高興，他以此為樂。
「走吧，回那影之艙室，那艙室裡面果真噁心人。但是出來玩了這麼一遭，也挺有意思，至於那個煉體修士，運氣很好，那名紅衣的歌伎成功讓你免於受死。」
楊軒轉頭出去，但是，他轉了個身，回來望了望那條魚，說道：「這石銀魚怎麼裡面的肉全都零碎了？這天寶號，用的什麼落伍的捕撈手段，連那最精華的那一截魚髓骨，也破碎殆盡。罷了，這魚髓骨對我無用，花了幾十萬，看見這女人如此表現，此行不虧。」
如此巨款，竟然只是讓心郁崩潰，實在歹毒不已。
楊軒離去了，在這魚前，倒地痛苦的心郁，在不久後站了起來。
她擦凈眼角的淚痕，拂拭下裙上的泥土。依舊是那麼優雅從容地走了出去，她把那瓶深綠色的毒液收起來，緩緩說道：「你要參加天寶大會……我便也參加，你是陰險的毒物，絕不能讓你迷惑了初雪姐姐。」
「去找娘吧，她雖早已不管我，但是個進入天寶大會的資格，我想還是會給的。」
心郁的黑色高跟鞋，有一隻鞋的鞋跟斷了，但是即便如此，她還是像原來一樣走路，沒有聲響。
她從小踩著高跟鞋走路，重心就從未落在腳後跟，這是日復一日的技巧訓練，她母親，就是為了要把她培養成一個和她一樣的天地尤物。
心郁一直很聽話，很聽話地從母親那裡學習技巧，很聽話地嘗試吸引男人。但是心中終究有一片他人不能染指的土地，為了捍衛這些，心郁要很不聽話，而是聽從自己內心的想法，前去狙擊楊軒。
一名從小接受勾引男人技巧的精緻小女生，要在對方最擅長的領域，戰鬥，碰見他，並且擊敗他。
門外勾勒出心郁的剪影，裙角折射著光芒，她的影子像是被裁減了一番。那是一個破碎的影子，她心中最重要的東西被打碎了，在她重新構建起來時，再無軟肋。
頂級豪華艙，那座大山的某處。
「我在先前那種狀態下，居然來到了這頂級艙，現在看來，原來是這樣。」
楊軒找到了自己從「影之艙室」出來的區域，他現在似乎明悟了什麼，在用出一式術法之後，便消失在了這裡。
「蹦！」
一個上身像是燃燒著火焰的人，在楊軒消失后的一瞬，從遠方的地域蹦到了這裡。泥土飛濺，把這一塊的土地都砸碎了不少。
他身上，那些紋身處，燃燒著幽冥一般的藍色火焰，像是來自地獄的鬼火。他的眼睛望著地面，眼睛里，竟然也有幽冥色的藍光出現。
「就差一點啊，楊軒！」
這就是剛從黑狐酒吧回來的仲虛，一回頂級豪華艙，便感受到了楊軒的氣息，他急急趕來，卻在這裡，丟了楊軒的蹤影。
「啊啊啊！」
仲虛大吼起來，終日不見楊軒，卻在自己離開的時候，楊軒恰恰出現了。這讓他非常惱火，那些刺青上燃起的火焰，在這怒吼下竟又壯大起來。
燃盡了附近的生靈。
頂級豪華艙，飄在空中的「修鍊房」門口，一名上了歲數的老人，坐著竹凳在外面喝茶，他也很喜歡看這天寶號進入超空間時的奇景。
這便是和善的修鍊房老管家，他在這裡坐了一夜，那些受過他照顧的修士們、天寶號職員們都清楚，那老管家最喜歡這景象。
五音律，楊軒剛才呆著的房間。
初雪躺在山水裝飾的屋子裡面，喝了不少酒的她，紅衣有些凌亂，那裙擺都快掩不住自己潔白玉腿的腿根了，兩隻腳丫在摩擦剛剛楊軒做過的墊子。眼神旖旎的她看著天空，看著天花板上雕著的比翼鳥，痴痴笑了起來。
她自己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身上，多了一枚小小的綠色符陣，在無人注意的腋下，閃著幽綠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