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又一場大戰
徐澤說話算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后就立即撤出滑州,並一直退到了大名府。
時隔兩年,同軍再度兵臨開封府的軍事危機成功解除,一場可能波及神州大地的兵災就這樣消於無形。
徐澤撤得非常乾脆,毫不拖泥帶水。
連滑州邊境陷落的趙宋烽堡,其人都沒有安排人手拆除,只是帶走了這些地方請求歸附的軍民。
當然,收復失地的宋軍是不會在乎少了這些人的。
滑州雖是前線,但也緊挨京畿,土地開發度很高,一下子騰出了這麼多的好地,自然有大把的人歡喜得緊。
但同軍撤兵后,趙宋派往開德府談判的使者卻沒有立即回到國內。
蔡京之前因害怕誤了徐澤的四日之期,路上趕得非常急,其後又因抗拒徐澤的威脅而被關了禁閉,導致大病一場。
雙方談判正式結束后,其人又在濮陽縣休養了八天,才被人抬回東京城。
熟識魯國公的人都能發現其人消瘦了一大圈,明顯像是大病初癒的樣子。
而不受教主道君皇帝待見的皇太子趙桓見識了大同正乾皇帝的威儀后,心生仰慕,自願跟隨徐澤學習治國理政之道,短期內是不會回趙宋了。
蔡京回到東京后,即以自己身為帝國公相,外不能與逆賊據理力爭維護大宋利益,內沒能看護好國本使其遺留敵國為由杜門不出,以示無顏再見天下人。
其人連續五次以年老體衰身體不適為由上奏,請求致仕。
教主道君皇帝堅決不允,反詔其人領管三省事務,以示君臣相得,大宋離不開魯國公之意。
實際上,趙宋這個時候確實離不開定海神針般的魯國公。
不說因同軍南下而亂作一團的朝政,除了蔡京還真沒人能理得順,僅僅是徐澤扣住了皇太子不放,就讓道君教主皇帝不敢輕舉妄動。
這個時候,朝中必須有元老重臣主持方能穩住形勢。
蔡京本就與皇太子有隙,兩人明裡暗裡交鋒多年,此番又一手將趙桓送進火坑,是徹底把這個性格陰鬱的儲君給得罪老了。
以趙桓睚眥必報的個性,一旦即位,必然要對蔡京進行政治清算。
這種形勢下,趙佶離不開蔡京,蔡京也離不開趙佶。
在教主道君皇帝再三表現出「魯國公不出奈天下何」的誠意后,蔡京也只好就驢下坡,繼續為趙佶的江山死而後已了。
而在大同政權這邊,同宋兩國和約一簽訂,徐澤便回到了大名府。
待處理完處理河北事務后,其人就帶領大軍再次啟程,卻不是直接回到燕京。
北線,應、蔚、白、檀、錦、奉聖州等地傳回的情報都顯示金國確實收縮了兵力,正在積極平定其國內的叛亂,並沒有背後留一手,關鍵時刻給大同搗亂的意思。
據牛皋傳回的消息,白州和奉聖州展開的秋季剿匪攻勢不是太順利。
同軍並沒有打敗仗,些許山賊、馬匪還不夠格。
而是這些晃蕩在草原周邊的賊匪基本不缺馬,都有高度的機動力,打不贏卻能跑得贏,深得「風大扯呼」的戰術精髓。
經常是同軍將士翻身越嶺上百里卻撲個空,很是頭大。
倒是讓已經進入草原的岳飛撿了大便宜,接連截住兩波轉移中的馬匪,大殺一通后,既練了兵,又順勢擴充了騎兵的編製。
其人還傳回了遼帝的最新消息:得知金軍大部撤退後,耶律延禧再次出山,率領御帳親軍駐紮於落昆髓,繼續收攏不願做亡國奴的遼人。
金、遼都在蓄勢,兩國之間的大戰遠沒有結束,隨時都會再爆發。
大同政權很穩定,至少遠比金、遼、宋三國國內穩定得多,徐澤便帶著大軍繼續南巡。
沒錯,其人此次南下的真實目的,早在給趙宋的國書上便已寫明——就是南巡。
徐澤非常清楚趙宋君臣的死德性,根本就沒有指望靠一封國書恐嚇,就能壓服他們在應州問題上做出重大讓步。
對趙宋這樣軟弱、傲慢又經常忘記自身真實斤兩的腐朽政權,最能讓他們聽懂的外交語言就是大兵壓境,直接找上門來打臉。
之前,种師道向教主道君分析軍情時,認為徐澤最多帶一兩萬軍隊南下。
其人猜得基本沒錯,徐澤此次南巡,除了儀衛外,只帶了兩個新近整編的遼地師,確實不到兩萬人。
但加上大名府本身留守的兵馬和臨時徵召的民軍武裝,多搭軍帳、廣撒斥候,營造上十萬大軍的效果,迷惑白時中這等軍事門外漢卻是綽綽有餘。
而且,徐澤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打破東京城,擒獲趙佶命其北面稱臣。
只是對趙宋進行軍事威脅,也用不了多少人。
欣賞了完顏阿骨打的舞姿后,徐澤對趙佶的球技已經沒有多大興趣了。
此次南巡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大同內政。
年初,徐澤率領大軍北伐燕雲后,大同政權對河北、京東兩地的掌控力明顯減弱。
尤其是京東路,同舟社總部已經搬離諸城兩年多,曾經與京東百姓一同下地勞作,串門拉家常的徐社首也變成了高不可攀的正乾皇帝,成為百姓心中久遠的記憶。
天高皇帝遠,一些官吏故態重犯,懶政怠政,很多政策開始變形走樣。
還有一些新晉功勛之家迅速墮落,逐漸退化成自己之前深惡痛絕的對象。
而新舊特權階層結合併把持操縱地方事務更是屢見不鮮,在本次恩科之前的資格認證中,就出現了四起徇私舞弊問題。
這其實是王朝常態,再清明的政治生態也有時效性,過了「保質期」,就必須及時清理能壞「一鍋羹」的「老鼠屎」,並重塑良好的政治生態。
徐澤從來沒有指望一次就能根除積弊,讓所有人都奉公守法公而忘私是絕不可能做到的,政治風氣的改造永遠都在路上。
其人需要再走一趟曾經走過的路,並整治一批或膽大包天、或稀里糊塗、或處心積慮的官吏,讓他們知道以身試法的嚴重後果。
毫不誇張地講,徐澤此次南巡,就是一場戰爭——遠比打破開封府,修理趙佶一頓更重要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