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血脈的秘密（上）

  布利諾爾城，鳶堡。


  「關於維克多的事情，我確實存有私心。」


  凱瑟琳身穿華麗的絲織長裙，頭戴寶石冠冕，坐在王座之上，端莊優雅，雍容高貴，可她的語氣卻有些軟弱。面對戈隆侯爵的詰問，岡比斯的王后顯得底氣不足。


  「討論過去的事情沒有意義。」


  戈隆以守護奧古斯特家族為信念，恪守封臣之道，對主君忠心耿耿，從不在王室成員面前表現的咄咄逼人，如果事關王族利益，他也不會任由奧古斯特家族的子孫亂來。譬如，400萬金索爾的財富。


  「王后陛下，近十年，岡比斯經歷了兩次擴軍。第一次，北方諸郡21000民兵轉為封臣士兵，第二次，中部四郡將5000多個流民家庭提升為領民家庭，遷往北方諸郡，並從中招募了8000多民兵。」


  戈隆侯爵站在台階下，沉聲道：「所以，這一次軍備更新的缺口很大，足足差了13000套裝備。經過核算，軍備的採購費用還缺90萬金索爾。軍需官現在天天蹲在軍部門口，找我的麻煩，我去找了財政大臣，利奧波德侯爵卻告訴我國庫里沒有錢，我只能來找你了。」說著，戈隆伸出手，擺出要錢的姿勢。


  凱瑟琳暗暗叫苦，口中卻說道：「戈隆卿，北方諸郡正在修建水利工程，主渠一旦竣工，可增加50萬畝耕地，許多原本控制不到荒野也能變成貴族采邑。而籌集南方港口的意義重大，未來的收益更是難以估量。」


  「利奧波德侯爵遵照御前會議的要求，預留了修建水渠和港口的費用，這兩筆支出總計430萬金索爾。這件事情，您是支持的……」


  「我當然支持。」戈隆侯爵收回胳膊，冷冷的道：「在修建港口之前，我們要先發動一場清剿河灘魚人的戰爭。王后陛下和大公殿下對此也是支持的……你總不能讓士兵用乾草叉和魚人作戰吧？」


  凱瑟琳啞口無言，戈隆忿忿的道：「我們當初說好了讓索菲婭交出350萬金索爾，為什麼又臨時變卦？」


  大型商會歸於商業貴族的名下，但沒有國王的背書，任何領主都不會買賬，暢通無阻的商隊只是個笑話。因此，在國王的眼中，商會賺取的利潤屬於王室，可財帛迷人眼，商業貴族絕不甘心把巨額財富拱手奉上。對於貪婪的商業貴族，王室從不手軟，每隔數十年就薅一次羊毛，再換一個商業貴族的家主，以免出現尾大不掉的局面。這幾乎成了諸王國針對商業貴族的慣例，但還是沒有任何一個商業貴族願意主動交出財產。


  索菲婭轉移商會資金的行為深深觸怒了奧古斯特家族。不過，夜梟的精英密探已經鎖定了劍齒虎商團的藏金地點，而索菲婭本人與人馬丘陵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掌握紫蔗酒與粗糖的經營權。


  考慮到索菲婭還有很大的利用價值，商會的財富也在監控之下，王室這才沒有對她採取極端措施。


  然而，當索菲婭和亞瑞特搭上了關係，她所扮演的角色立刻由商業貴族變為外交使節，再也不可能領導溫布爾頓商會，奧古斯特家族的態度也隨之發生了變化。


  王室的智囊團認為，野蠻人外交對岡比斯王國的實際意義不大，鳶堡配合教會的唯一好處就是能以外交大局為借口，壓服南方領主集團，在契布曼伯爵領修建港口，使王國的戰略重心由北轉南。該戰略的關鍵在於，王室必須把港口的控制權握在手裡，建造港口的費用自然由王室承擔。


  在這種情況下，鳶堡拉攏索菲婭的意義也就不大了。


  戈隆侯爵、威廉姆斯和凱瑟琳迅速達成了共識，取回商會的財富，任由索菲婭投靠人馬丘陵。


  錢確實被取走了，但不是夜梟的密探，而是劍齒虎商團的人。夜梟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400萬金索爾被劍齒虎商團帶到了人馬丘陵，竟然沒有採取任何措施。


  戈隆侯爵得知夜梟是奉了威廉姆斯大公和羅蘭的命令才袖手旁觀，頓時被氣得不輕，可那兩個傢伙拍拍屁股就跑到了人馬丘陵，他也只得找凱瑟琳問個究竟。


  凱瑟琳沉默片刻，輕聲道：「我們去見索菲婭的時候，羅蘭把夜梟監控藏金點的事情告訴了她，還表示維克多是她的學生，這筆錢就當作王室送給索菲婭和維克多的禮物。威廉姆斯也贊成……」


  「這麼說，除了我不知情，你也有份！」


  戈隆侯爵兩眼冒火，恨鐵不成鋼的道：「羅蘭成天不務正業，我原以為威廉姆斯會不一樣，可事實證明，奧古斯特家族的子孫沒有一個靠譜的！凱瑟琳，你怎麼能任由他們胡來？！」


  「索菲婭畢竟是宮廷侯爵，又是巔峰的白銀騎士…….」凱瑟琳弱弱的解釋道。


  「索菲婭對奧古斯特家族可有半點忠誠？一個不忠誠的白銀騎士，不值得我們用400萬金索爾拉攏，如果她僥倖晉陞黃金騎士，4000萬金索爾也拉攏不了。」


  戈隆侯爵背負雙手，冷冷的道：「說吧，你們到底隱瞞了什麼事情？」


  凱瑟琳纖細白凈的手指絞在一起，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羅蘭抑制不住冒險的天性，打算離開岡比斯，尋找踏足傳奇領域的契機，在此之前，她要和西爾維婭達成共識，確保岡比斯無後顧之憂。這筆錢就是羅蘭的誠意。這件事情怎麼能告訴戈隆？另一個原因涉及到凱瑟琳的隱私，她也沒辦法說出口。


  戈隆的神色一動，目光轉向王座後方的牆壁。沒過多久，牆壁上出現了一道暗門，兩名幹練矯健的年輕侍衛，攙著一位頭髮稀疏，滿臉皺紋的老人走了出來。早已守候在暗門邊上的凱瑟琳向老人屈膝行禮，小心翼翼的托住他的胳膊，侍衛朝王后和戈隆侯爵鞠躬致意，一言不發地退回甬道內，暗門吱吱嘎嘎地變回了牆壁。


  戈隆侯爵上前行禮，畢恭畢敬的道：「托佛文大人，您怎麼來了？」


  老人在王后的攙扶下，坐到了沙發上，咧開沒了牙齒的嘴巴，笑道：「戈隆，我來給你一個解釋。」


  老人是奧古斯特家族的藥劑師，名聲不顯，但王室首席藥劑師給他提鞋都不配。因為托佛文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名巫師。


  托佛文出身於奧古斯特家族麾下的封臣家庭，八歲時在鳶堡接受侍從訓練，十歲時覺醒巫術天賦，當時的老國王立刻把托佛文藏了起來，並將知情的侍從盡數滅口。托佛文就這樣成了奧古斯特家族秘密豢養的巫師。


  托佛文擁有三項巫術天賦，分別是藥性精通、洞悉成長、指定成長。


  藥性精通：托佛文僅憑肉眼就可以了解植物的營養、藥性和毒性。


  洞悉成長：托佛文通過皮膚接觸能夠清晰地掌握生物的成長狀態和成長極限。


  指定成長：托佛文以藥物和食物為媒介，控制生物的發育狀態，使其達到成長的極限或者突破極限。


  因此，指定成長又分為全面成長和極限成長。而極限成長有種種限制，卻可以達到匪夷所思的成長效果。


  作為超凡者，托佛文很弱小，甚至無法具現巫術符文，但他的能力對奧古斯特家族有著難以估量的價值。


  僅憑藥性精通，托佛文就能成為最頂尖的藥劑大師，奧古斯特家族也確實安排他跟隨藥劑師學習知識。奧古斯特家族的洗鍊藥劑和精力藥水經過托佛文的改良，其效果得到了巨大提升，而成本則降低了許多。這也是奧古斯特家族能夠維持上千迅龍騎士的原因。


  奧古斯特家族的掌握的鍛體藥劑、癒合藥劑、狂暴藥劑、還有迅龍的專用的成長藥劑全部出自托佛文之手，效果同樣出類拔萃。


  夜梟有一支300人的死士隊伍，每一名成員都服用過托佛文為他們量身定製的全面成長藥劑，他們的身體素質超越了常人的極限，達到了3級聖武士的水準，相當於三人之力。如果不是因為托佛文忙不過來，再加上藥劑成本的問題，這支隊伍還能繼續擴充。


  最關鍵的是，托佛文的配置的藥劑對超凡騎士無效，但對騎士和貴族有效。


  先王后琳達，勛爵家庭出身，她的騎士血脈弱到忽略不計，為了誕下優秀的子嗣，她不顧萊恩的反對，服用托佛文的極限成長藥劑，這才有了驚才絕艷的羅蘭公主，而琳達也付出了壽命減少的代價，在羅蘭年幼的時候就油盡燈枯，即便拉扎魯斯大主教親自出手也無法挽回的她的生命。


  凱瑟琳王后的資質只能算普通，她長期服用托佛文的全面成長藥劑，血脈得到強化，成功踏入超凡領域。還有愛德華王子、威廉姆斯大公和他的孩子、以及戈隆侯爵的子嗣都受益於托佛文。


  可以說，奧古斯特家族的高階騎士層出不窮，托佛文功不可沒。


  托佛文通過服用藥劑指定自己的智力和壽命突破極限，他今年123歲，服侍了四代君王，但也失去了生育能力。他這一生無兒無女，把奧古斯特家族的子嗣當作子孫後代，盡心儘力的為王室服務。


  對於這位功勛卓著的家族元老，戈隆侯爵充滿敬意和感激之情，直到托佛文抬手示意，他才坐下。


  「事情還要從11年前說起……」


  托佛文閉目沉思了一會，緩緩說道：「鳶堡來了一個孩子，凱瑟琳請我為他調製藥劑，那個孩子叫維克多.溫布爾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