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復仇
黃蘊驚恐萬分的看著蕭攝,不知道蕭攝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但他有種極為恐懼的預感。
「黃蘊,我們終於又見面了。」營帳外面走進來一個人,此人就是姬政,而他的手中正握著哈娜的遺物——月刃。
黃蘊瑟瑟發抖,他能感覺到姬政身上正散發著強烈的殺意。
「姬……姬政,你……你怎麼在這裡……」
「我一直都在。」姬政一邊說著,一邊向黃蘊緩緩走來。
黃蘊退了幾步,瘋了似的跑到蕭攝面前,一把揪住蕭攝的衣領,怒吼道:「你不是來救我的么!你不是不讓我死么!你說的話都是放屁么!」
蕭攝冷冷一笑道:「你是第一次被我騙么?呵呵。」
「來人!來人!來人啊!」黃蘊扯起嗓子拚命呼喊。
可是根本沒有人理睬,吳軍已經完成整編,所有兵力都已經在蕭攝控制之下,而黃蘊的侍衛已經全部被蕭攝暗中殺害。
黃蘊見無人來救,知道自己恐怕在劫難逃,急忙呼喊道:「你還需要我!你需要我幫你控制部隊!」
蕭攝哈哈大笑道:「不不不,我之前需要你,但是在你幫助我毒殺所有吳軍將領,又委任我負責部隊整編之後,我就不再需要你了。現在兵力都在我控制之下,你已經沒用了呀。」
「你!你利用我!」
「哈哈,黃大人啊,黃大人,你可真有意思,你是第一次被我利用么?」蕭攝狂笑道。
此時,姬政惡狠狠的瞪著黃蘊,一步步逼近。
黃蘊突然跑到姬政面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向姬政求饒道:「姬大人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認錯了!認錯了!」
姬政沒有說話,只是提起了月刃。
「姬政!你不會殺我的!不會!不會!我落得如此田地都是蕭攝陷害的!是蕭攝在利用我!你現在要是殺我就是乘人之危!是趁火打劫!是勝之不武!你是君子啊!姬政!嗚嗚嗚!你是君子啊!你不能就這麼殺了我!」黃蘊狂躁的抱著姬政的腿拚命的哭喊道。
姬政沒有說話,只是繞到黃蘊背後,用右手攬住了黃蘊的頭顱。
「姬政!你聽我說!哈娜的死不能全怪我!西施娘娘也有責任!是她的主意!都是她的主意啊!」
姬政雙目無神的看著前方,眼白裡布滿了血絲,濕潤的眼眶裡翻湧著淚水,他用右臂將黃蘊的頭顱向上狠狠攬起,手臂顫抖著,暴起的血管幾乎蒸騰出滾燙的血液,他左手緊握月刃,鋒利的月刃抵住黃蘊的脖子,在燥熱的夜晚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寒氣。
「你……你不能殺……我……」黃蘊被姬政勒得喘不過氣來,整張臉都憋成了紫紅色,他渾身抽搐,進行著最後的掙扎。
姬政的眼眶裡翻騰著淚水,他緩緩的將月刃刺入黃蘊的脖子,月刃切開了黃蘊潰爛的皮膚,割斷了血管,撕裂了肌肉,帶出鮮血,汩汩流下。
「你……不能……」黃蘊的氣管被月刃切斷,混雜的聲音里充滿了痛苦。
姬政依然狠狠勒著黃蘊的頭顱,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黃蘊的呼吸正在一點一點變得微弱、縹緲,仇人的生命正在他手中緩慢流逝,然而這樣的復仇卻依然無法安撫他的心靈,只是讓他感受到了更深刻的痛苦和更徹骨的孤獨。
他的腦海中開始浮現出哈娜的身影,她的一顰一笑是那樣的美麗,姬政幻想著那夢境一般的鏡水和茅屋,幻想著一切已經徹底失去的美好。
終於,黃蘊的呼吸完全消失了,姬政拔出月刃,鬆開右臂,黃蘊的屍體便如同一灘爛泥一般癱軟在地上,姬政呆立著,臉上浮現極其痛苦的笑容。
「哈哈,精彩!精彩!」蕭攝笑著走了過來,「我最喜歡看復仇的場面了。」
可誰知話音剛落,姬政一個健步衝上來,按住蕭攝,將月刃抵在蕭攝胸前,「你利用姬尚騙張循去送死了!對不對!」
「呵呵,對啊!如果他們兩個命不夠大,今天都死在那了,我這次出來,才真算是功德圓滿了呢!」
「你什麼意思。」
「執行范大人的意思罷了,挑撥吳、魯兩國的戰爭,安排吳國士兵送死,再把吳國那些中堅的、儲備的將領全部殺掉,哈哈,這不就是弱敵之策嘛!當然了,還有一點,最重要的,就是幫你報仇啊!哈哈,你可是我的師弟呀!你的仇,我一定要幫忙,哈哈!」蕭攝大笑道。
「卑鄙之人!」
「呵呵,難道我不是么?我就是卑鄙之人啊!師弟,我記得我也是你的仇人啊,要殺我么?哦,對了,先別急,范大人說了,到了現在這一步,往下該怎麼做,就看姬師弟如何決斷了。」
「哼!如何?」
「只要姬師弟答應出任越國大將軍,我就將兵權交給你,並且完全聽從您的指揮。呵呵,如果你答應了,就可以帶領部隊前去救援張循,如果你不答應,張循就只有死路一條。哈哈,反正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就算是死也無所謂了。」
「夠了,不用多說了!」
「哈哈,師弟,你是明白人,你捨得讓張循送死么?」
姬政一把將蕭攝推開,閉上眼睛淺淺嘆了口氣,說道:「哼!點輕兵五千,不帶輜重,火速救援張將軍!」
「哈哈!喏!姬大將軍!」
此時,曲阜城外,戰場上局勢瞬息萬變,張循本來包圍了徐潭,現在又被徐潭反過來圍困在垓心。
徐潭退至安全地帶,在外圍觀察著戰場的局勢,信心滿滿的對副將說道:「吳國人著急了,呵呵,如此長途跋涉而來,又怎麼可能打敗我們?你看那裡,火光在向河邊移動,他們是想救人。」
副將點頭道:「是啊,他們可能想要救出被困的人,然後撤退。」
「那就讓他們救人吧,你去傳令,前軍後撤,然後配合右翼合圍。」
「喏!」
「呵呵,我就賣你個破綻,張將軍。」
張循奮力殺敵,幸運的是,魯軍也節節敗退,張循竟硬生生在牢固的魯軍陣地中撕出一條口子來,張循抓住機會,率兵突入,終於來到了莫華的面前。
「張將軍!」莫華跪拜行禮道。
「莫將軍!」張循急忙扶起莫華,回禮問道:「姬政在哪?」
「姬政?」莫華被問得一頭霧水,「那是誰?大將軍是說姬尚大人吧?」
張循這才反應過來,順勢接道:「嗯,姬大人呢?」
莫華搖了搖頭,沉默不語。
「姬大人怎麼了!?」
莫華指了下河邊的一具屍體,悲傷的說道:「姬大人想要向魯軍證明來意,拿著文牒去見魯國將軍,誰知卻被魯國將軍暗算射殺,文牒也被撕碎……兄弟們拼盡全力,才搶回了屍首……」
「欸!可惡!」張循捶胸頓足道。
「大將軍!莫華髮誓!必為姬大人報此大仇!」
人死不能復生,張循只好點頭道:「哎……帶上姬大人,我們撤吧……」
「喏!」
誰知,就在張循準備帶領莫華等人撤出時,魯國軍隊竟突然圍了上來,張循大驚道:「糟糕!中計了!」
這個時候,張循所帶的兵馬已經損失殆盡,算上莫華手中的百十名殘兵,吳軍只剩下不足千人,面對十倍於己的魯軍,已是九死一生。
看著吳軍已經身陷重圍,徐潭大笑道:「吳軍已經大敗!此役失敗!滿盤皆輸!哈哈!」
副將行禮道:「大將軍!是否立即下令剿滅吳軍?」
「不要著急,圍住不攻,待天亮再攻打吳軍,切記!要活捉張循!」
「喏!」
一夜激戰,吳軍士兵睏乏不已,眾人坐在河邊修整,等待著天亮之後的又一場惡戰。很快,天邊出現了黯淡的雲霞,晨光熹微,將大地籠罩在一片淡粉色的塵埃中。
張循幾乎一夜無眠,他睜開眼睛,遙望魯軍陣地,那裡似乎還沒有什麼動靜。但張循知道,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迎來一場殊死之戰,然而他並沒有做好準備,此次恐怕凶多吉少。
張循感到口渴難耐,他向河邊走去想要喝口水,而就在這時,他驚訝的發現,眼前的河流似乎變窄了,張循定神一看,果然沒錯,原本五十丈寬的河水現在只剩下十丈寬,狹窄的河岸堆積著黝黑的淤泥,水草和魚蝦暴露在潮濕的河床上。
張循趕忙叫醒莫華,拉著他跑到河邊。
「莫將軍!快看!河水變窄了!看樣子應該過得去!」張循指著河水興奮的說道。
莫華一看,也大喜過望,驚呼道:「嗯!差不多!差不多!這是神跡!神跡啊!此乃天助!」
「快!組織兄弟們!過河!」
「喏!」
吳國士兵們興奮不已,紛紛捲起褲腿,準備過河。
張循臉上洋溢著笑容,興奮的說道:「莫將軍!你帶著弟兄們先過去,我負責殿後!」
「不行!將軍!你先走!我殿後!」
「我是大將軍!理應我來殿後!」張循喝道。
「不!大將軍!三軍不可一日無將!你必須先過河!然後率領弟兄們報仇!為姬大人報仇!」莫華瞪著雙眼,言辭堅定。
張循知道莫華是忠義之士,便不再推讓,隨即下令過河。張循率先踏入河中,踩著水底的淤泥,一步步向微涼河水中走去。
當快要走至三分之一處時,水位已經達到了張循的胸口,他開始有些擔心,不知道河流最深處的水位是否會沒過頭頂,但此時已經沒有退路,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莫華命令岸上的傷殘士兵,密集的站成幾排,然後圍成一個大圈,擋住視線,他需要為兄弟們爭取時間。
張循連走帶游,艱難抵達河流中部,此時河水已經沒過張循脖子,突然,張循踩進一個河底大坑,一下子嗆進水裡,好在他及時穩住身體,用力向上竄出,一個猛子游出好遠,這才好不容易踩住河床,穩住了身體。
過了一會兒,張循終於抵達河對岸,緊接著,其餘吳軍士兵也紛紛安全渡河。
很快,朝陽染紅了天邊的雲霞將金色的光芒灑向大地,魯軍陣地里數不清的刀劍盔甲開始躁動,在晨光中閃爍著奪目的光亮。
徐潭走至陣前,卻驚訝的發現吳軍陣地人數似乎少了一大半,他立即派人前去偵查,然而偵查的結果更是令他驚慌,吳軍居然渡河了。
徐潭怒不可遏,他絕不能放走一個吳兵,只有他們都死絕了,事情的真相才能任由他來定義,他立即拔出寶劍,親自帥軍衝殺上去。
潮水一般的魯國士兵瞬間淹沒了吳軍陣地,鎮守河岸的百十名傷殘吳軍以及莫華將軍被全部剿殺,無一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