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意料
「嘉念……嘉念?!」
那老婦人皺起眉頭,起初露出疑惑神情,問話到最後,幾乎是吼了出來,「我不是叫人送你滾了么?你怎麼…誰讓你回來的……你回來做什麼?!」
「婆婆…我……」嘉念欲言又止,瞧見任敏一臉怒容,他頓時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季宣這時看了看鬼臉人,得到授意之後,方才與任敏對峙,開口道:
「任老婆子…別來無恙啊……這些府里人的家眷你不管不顧,」季宣說話間指著院中那些人,又一把將嘉念壓在腳下,問道,「那這小子你也不管么?」
「哎!~哎呀!疼~疼~,季老頭!」嘉念起不來身,挪動自己臉面看到任敏一臉擔憂的模樣,這才連忙道,「婆婆!別聽他的…你快動手揍他!季老頭已經成刀詈司的人了!」
「季宣!我任敏對你不薄,自問從未虧欠過你什麼,這麼多年的夫妻一場,你竟然勾結外人對付任家……你瞧瞧你做的好事!到底是為何?」任敏指著院中還在掙扎翻滾,頸脖間爬滿青黑色細紋的那些人,質問道。
「夫妻多年?一支破爛頭簪就讓你幾十年念念不忘,今日你有求於我了,就來稱我是夫君?呵!不覺得可笑么?」季宣冷笑一聲。
「你!」任敏頓覺氣結,沉著聲又道,「我早就聽聞刀詈司與魔教相互勾結,你連任家最不齒的魔教與刀詈司之流,竟也去巴結,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叫人笑話!」
此時任敏將手中百辟刀砸得「噌噌」作響,怒容扭曲著臉面,「難道…你忘了么,我們任家收受西王任家的封號,為了什麼?剷除魔教是我們任家效忠西王的職責,你竟然……」
「那是你們任家!」季宣打斷任敏,瞪大雙眼,一臉怒容地說道,「從未虧欠?我季氏從來都是一家之主,可自從你任敏過來之後,卻鳩佔鵲巢,對我季氏百般刁難,將他們所有人逼出了季府不說,西王頒賜封號之時,你為了彰顯功績,卻還與我搶功,原本西王任家,就應該叫西王季家才是!」
「季宣……現在收手吧,我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任敏嘆上一口氣,不住地搖頭,氣得渾身顫抖,「不要再錯下去了……」
「收手?……哼!」季宣走到院中便是一劍,斬下院中一人腦袋,冷笑道,「我季氏對付魔教死了那麼多人,你們卻都活得好好的,就連本該賜給我季氏的封號,你們也搶了去,你說……這公平么?現在後悔……可已經晚了!」季宣話音落下時,又連斬數人。
「夠了……你們要是還有話,待會可留你們敘舊,任大將軍!」鬼臉人將季宣推開,吹響手中綠玉笛,就聽一陣十分離奇亦是難以分辨的聲音傳入院中眾人耳內。
下一眨眼瞬間,從任府樓閣四處,湧上來數十條有著凹凸鱗片的四足長蛇,吐著嘴裡信子,撲倒幾個院中身上有著青黑色細紋的任府人,啃食起來,一旁觀望的季宣與刀詈司眾,紛紛捂嘴後退,此時那群四足長蛇之中有兩條斑紋艷麗特別,並沒去撕咬那些任府人,而是來到鬼臉人身旁,開始繞在嘉念周圍對其虎視眈眈。
「啊!~救我…救我…」「老夫人…救我們……」「啊!~~任老…夫…人……」
院中慘叫聲迭起,四足長蛇啃食的場面,不禁也令嘉念害怕起來。
「婆婆…救我…我可不要被這東西吃了……」
鬼臉人這時又朝著任敏繼續說道:「我可不比你的老相好,沒這麼多的耐性,放下你手裡兵器!交出百花圖!」
「哐當!」一聲,任敏手中百辟刀落地,渾身力道傾瀉而出,原本一頭烏黑的頭髮,此時竟變作白頭,露出一臉的疲態。
「剛才差點連我都要吃你的虧,那股剛猛的勁頭哪裡去了?看來傳聞不假,任家的武功是要服藥才夠威力無匹!我看剛才你我交戰,這暖身的火候也差不多到了,」鬼臉人言語間,已是點穴封住任敏手腳,再從懷中取出一隻雲紋錦盒,將盒中一顆幽藍色澤的藥丸喂入任敏口中,「這可是專人為你們調製的……」
「喂!你給婆婆吃的什麼!?」嘉念欲要上前,卻因那兩條四足長蛇的圍困,不敢邁步,只得嘴裡叫罵,「沒臉的臭花臉!你對婆婆下的什麼毒?!卑鄙的破爛小人!有本事同婆婆光明正大打一架!一定把你揍成豬頭!你一定是個奇醜無比的醜八怪!要不然怎麼就戴個面具?我看你要是男人就是一輩子娶不到老婆!是個女人就是個八十年的老姑娘!」
「真是張不招人喜歡的嘴……」鬼臉人說著揮手過去一巴掌。
「住手!」任敏開始不停喘息,跌倒匍匐於地,再抬頭時,臉面已經爬滿青黑色細紋,「你們……你們只是為了對付我,把他們都放了吧……」
鬼臉人一聽,仰頭笑道:「呵哈哈哈~~!你們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我個個都覺得噁心,明明自己都在劫難逃,竟還想著護佑別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要是你不把霧障拿掉,興許再守個兩天,西王的援兵可就到了呢!?」
「百花圖呢?」鬼臉人又湊近任敏臉面,隔著一張面具與一頭白髮的任敏相互對視,「藏在何處了?」
「我沒你要的百花圖……」任敏盯著院中慘象,嘆聲說道,「你們只管捉我,想怎麼害我都行!你們快放了……」
「你當然沒有,百花圖在你女兒茹妃的手裡呢……茹妃人呢?可別裝糊塗,」鬼臉人打斷任敏,不知朝院中丟去何物,那兩條繞在嘉念周圍的四足蛇同時奔向院中,鑽入人堆之中,驚得那些人尖叫不已,叫聲沒持續幾聲,便又有幾人成為四足長蛇的腹中餐,鬼臉人指了指身旁的嘉念,開口道,「再不說,下一個就輪到他了……」
「離先生!小心!」季宣話一出口,鬼臉人已覺出異樣,抬手掐住嘉念脖子。
「臭花臉,快把解藥拿出來!」嘉念雖被鬼臉人掐住,卻因為離得近,鬼臉人又是單手,剛才抬腳這一下衝擊后,不僅碰到了鬼臉人,更是抱到了鬼臉人的腰身,不過這一抱之下,嘉念心中忽地一愣,雙手順勢往上探去,「咦?!」
「就憑你也想……」鬼臉人手掌剛從嘉念頸脖處拿開,抬手的動作還未完全升起,立刻又聲停。
嘉念此時雖沒抬頭,雙手卻已抓上了鬼臉人胸口,再一眨眼間,他便被鬼臉人一巴掌抽飛起來,再半空中連轉了數圈,落地時跌撞到一旁的任敏后,才暈乎乎地站起來,披散著頭髮顯得一副頹相,不過他也顧不得自己什麼模樣。
「婆婆……你怎麼樣了……婆婆……」嘉念將口中鮮血吐出,忙扶起任敏,見任敏臉面上的青黑色細紋,不禁叫道,「喂!大花臉!快把解藥交出來!交不交?」
說著嘉念做了個伸手索要的姿態,忽然又像是想到什麼似得,連做幾個五指捏拿的動作,又叫道,「呸!呸!原來你是個臭女人!我看我說得沒錯,你就是個戴著面具奇醜無比又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我看還不止八十年,是八百年的臭妖婆!」
「你……你這臭小子竟敢……」鬼臉人語氣突然透出清亮的女聲,一句喝斥之下,揮掌就要對嘉念下了殺手,忽見一個人影落下,鬼臉人立刻收斂了自己動作。
「離先生!」傷七半跪於地,開口道,「六刀奴留下的東西已全數毀去。」
「好!」鬼臉人將手背到身後,回復了原先怪異的話語聲,轉身過來,不再去管嘉念與任敏,復又問傷七,「六刀奴人呢?」
「多半是在那塔里!」傷七指了指山腰往上,任府內的那座十層高塔,「要我去捉他回來么?」
「足百烈帶來的百花圖被他偷去了,你去找他取回,生殺隨你……」鬼臉人擺擺手道。
「是!」傷七瞧了眼任府內狀況,所發生事情一目了然,只不過目光落在鬼臉人由於之前同任敏打鬥而斷掉的一隻袖口上,傷七稍微多停了數秒,這才朝著那高塔而去,一路雙手劍氣開道,將院中的四足長蛇全數兩斷,彷彿院中除了鬼臉人之外,他所見到的人與物儘是空無。
「……」鬼臉人目光盯住院中被傷七斬殺的那些四足長蛇,半天沒有發話,只是將手中綠玉笛捏得「咯吱」作響。
許久鬼臉人才嘆出一口氣,再一轉身,院中竟沒有了任敏與嘉念的蹤影。
「季宣?」鬼臉人看了眼搖頭不知的季宣,又朝著身後那群刀詈司眾,喝問道:「人呢?我在問你們,人呢?」
眾人皆是猶猶豫豫,只有其中一人壯著膽子,抬手指了個方向,顫著聲說道:「走…走了……就…剛剛……走那邊了……」
「走了?你們就看著他們逃了?」鬼臉人喝道。
「離…離先生沒有發話,屬下都不敢插嘴……」那人話剛說完,鬼臉人便是一掌打過去,將幾個刀詈司眾拍得口沫四濺,怒道,「還不快去追!要你們這些廢物有何用!」
「是…是……」餘下眾人彷彿受到大赦一般,爭先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