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原由
史菲菲的大哥史一男，快步走上前，從腰間取下鑰匙串，找到其中一把黃銅色澤的，塞進鎖孔，「咔嚓」一扭。
他往前一推，急忙捂著鼻子後退，沉重的鐵門緩緩打開，緊跟著，一股濃烈刺鼻的魚蝦腐爛的惡臭翻湧出來。
這間倉庫很大，但里陰暗且潮濕，四處都是銹跡斑斑，一看就是長期沒有使用過。
「咔咔咔…」
鐵鏈子晃動的聲音越發激烈，雷諾幾人進入空蕩蕩的倉庫內部，目光立刻集中在了那個被鎖鏈捆住的怪物身上。
這個怪物身高超過一米九，全身都被泛著暗綠色光澤的鱗片覆蓋，手腳長膜，利爪鋒利，身形佝僂，脊背生鰭。
顯然已經變異了很長時間，已經完全看不出絲毫人類的痕迹，看到幾人進來，竭盡全力的拉扯鐵鏈，嘶吼咆哮。
大股大股淡綠色的粘稠唾液，從猩紅幽深的口腔噴出來向下滴落
「呲呲…」
唾液落在潮濕的地面上，發出腐蝕的聲響。
「這是我兄弟，阿虎，我最信任的兄弟。」
史老大走到怪物前冰冷的陳述道。
但是，雷諾感覺得出來，他那冰冷下壓抑著的憤怒。
「為什麼，這三個失控者都長一個樣子？」
雷諾在旁邊低聲自語了一句，這絕對不是自然的失控變異，而是處處透著詭異。
史老大站在那裡，深深凝視著失去理智的兄弟，不知從哪掏出一個金屬酒壺，扯開蓋子，咕嚕咕嚕的灌了一大口，然後傾瀉瓶口，將剩下的烈酒全部灑在對方的身前。
史老大嘆了口氣，低聲解釋說道
「大概在一個月前，我接了一筆私貨，對方出手很闊綽……」
大災變之後，人類雖然相繼建造了二十八座巨城，但巨城分佈全球各地，相互之間很難做到物資流通。
天空和海洋完全是妖獸的領地，只能通過緩慢的陸路運輸，並且經常會受到妖獸的襲擊而損失慘重。
最終，地球聯邦在相臨近的巨城之間，將原本的河道用人工運河連接，算是部分解決了物資運輸的問題，而史老大掌握著九號巨城最大的私人船幫，在人工運河上跑物流運輸。
所謂私貨，就是一些官方禁制的違禁品，但聯邦政府需要史老大這樣的運輸組織，雙方保持著一種默契，只要史老大不觸碰到底線，聯邦政府也不會管。
「阿虎負責押運，在快到的時候，有鐵甲鱷襲擊，沒有傷亡，但貨倉卻有損傷，阿虎忙著檢查，跟著就失控了…」
章則的表情越加嚴肅，雷諾忽然明白，按照史老大的說法，這些失控者並非自然形成？
而是因為某種東西導致的變異？
是什麼？
雷諾心裡一緊，險些脫口反問。
一批能導致普通人變異的東西進入了九號巨城，一旦蔓延開來，會造成多麼可怕的後果！
腦海里想到成千上萬的人變成這種不人不怪的模樣。
雷諾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
「為了控制住他，船上死了十幾個兄弟。」
史老大沙啞地補充道
「媽的，老子雖然走私，但不是瘋子，我封鎖了消息，然後把那十六箱貨全部控制起來，但還是有遺漏，就是上個星期被你們處理的那個。」
史老大罵了句髒話，氣惱說道
「沒想到那個龜兒子，竟然敢抓我幺女威脅我。」
「這是今天早上送到家裡的。」
史一男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遞給章則，照片正面上是猙獰醜陋的失控者，背面寫著兩行雀躍的漢字
「你女兒變成這樣，
一定非常有趣！」
落款是一個非常惡趣味的笑臉。
對方想用史菲菲脅迫史老大就範，沒想到讓黑皮的屬下看到了過程，雷諾誤打誤撞的把史菲菲救了出來。
章則收起照片，臉色並未有明顯改變，繼而說道「東西在哪？」
雷諾微微鬆了口氣，只要能控制住源頭，那就不會出什麼大亂子。
「給你可以！」
史老大異常簡短地說道：
「我只有一個要求，找到那個龜兒子，我要親手弄死他。」
「可以！」
章則理了理自己黑色風衣的領子。
「阿虎，交給你們了！」
史老大深深看了完全變異的兄弟，沒有再回頭，快步走向了出口。
蹬蹬蹬！
藏匿東西的地方距離倉庫不遠，幾個人沒有再上車。
而是跟著史老大父子倆跑進了附近的一片廢棄的碼頭區域，周圍堆積的全部都是銹跡腐蝕的報廢船隻，綿延了足有十幾公里，就像是一座死寂的墳場，冷冷清清。
「這裡平時連個鬼都沒有，所以，有些不太方便的貨，我就放在這裡…就在那艘船上。」
史老大帶著幾人在迷宮一樣的船隻廢墟里穿行，逐漸放緩腳步，指著停靠於不遠處的一艘廢棄內河運輸船說道。
「藏在這種地方，還真是安全。」
雷諾在心裡暗道。
章則點了點頭，沒再多說，搶先登上那艘貨船，進入船艙中，但不到一分鐘，章則就慢慢走出來，神情肅穆
「史老大，裡面是空的。」
「空的？」
史老大脫口驚呼，飛也似的沖了進去，甲板側麵包鐵的船舷，被他踩的塌陷，刺片亂飛。
章則微微皺著眉頭，低頭看著手裡的照片，彷彿在沉思什麼。
空的！
雷諾無奈搖頭，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運用些許冥想技巧，讓自身恢復了一定冷靜，能讓普通人失控變成怪物，這東西一旦蔓延，足以在一夜之間摧毀九號巨城。
「碰…轟……」
激烈巨響，船隻側面的甲板接連爆破，木屑碎片亂飛，史老大渾身陰冷兇殘的氣息，一步步從船艙的破洞里走出來，陰沉的目光簡直就像是一隻噬人的餓狼。
「還有誰知道東西藏在這裡？」
章則低聲問道。
「沒有了，這批東西是我親自放的，除了我……」史老大話沒有說完，猛地扭頭，盯著僵在原地的史一男，沉聲呵問道「你把這裡告訴別人了？」
「我…沒有！」
史一男白皙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接連搖頭矢口否認，但神情飄忽，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他有問題。
「你把這裡告訴別人了！是誰！？」
史老大幾乎瞬間出現在史一男面前，揪著他的衣領，厲聲質問
「我…我……」
史一男神情飄忽，大股大股的汗珠從額頭上涌下來，驚慌失措的說道
「我只是跟阿嬌提過…我沒有說很多，我只是不小心提了一句…真的……爸……」
「啪…」
史一男被打得倒退了幾步，用手捂著的半邊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
「廢物！」
史老大抬起右手，眼看著又要揮下來，章則橫里攔在他面前，神情冷肅說道「現在不是你訓兒子的時候，這個阿嬌在哪？我們立刻過去。」
「釘……」
章則的手機響了起來，接通電話，雷諾隱約的能聽清楊林的聲音
「老大，在四個人的身上，都找到一個膠囊，裡面裝著不知名的綠色液體，雇傭他們的人說，如果遇到危險，吃掉膠囊就能幫他們逃脫，真是一群單純的傢伙。」
「我已經送去解析成分了，孫科初步的審訊結果表明，那幾個單純的綁匪意志清醒，沒有被力量操縱，只是被人高薪雇傭，為了錢財鋌而走險的案件，他們已經供出來雇傭的人，我現在就趕過去。」
「好！要小心！」
章則默默聽完彙報，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聯繫單薇，他們的打野活動結束了，立刻回城，該幹活了。」
章則掛了電話，神情肅穆的向史老大說道
「這個阿嬌在哪，我們現在立刻過去。」
史老大點點頭，狠狠瞪了史一男一眼，後者捂著面頰，小心翼翼的看了史老大一眼，小聲說道「在陽湖別墅區，我在那買了一套別墅。」
五分鐘之後，四人登上磁懸浮車快速飛馳起來，充當司機的史一男技術不錯，在逐漸停歇的細雨中快速穿過人工河，回到新城區。
車廂里的氣氛，比來的時候更加稱深沉，章則一言不發，彷彿在沉思什麼，同樣旁邊的史老大也是保持著沉默。
直到磁浮車停下，到了史一男所買的那棟別墅前，這種沉凝才被打破。
「我們上去吧，雷諾你跟在我後面，小心，必須小心。」
章則整了整自己風衣的衣領，走下磁浮車。
「好的。」
這種未知的情況，雷諾哪敢莽在最前面。
等史一男停好車，一行四人前後有序，步伐輕微的走到別墅的入口。
史一男按響了門鈴，但裡面並沒有人應答。
「裡面沒有人的呼吸聲。」
雷諾小聲說道，主要是告訴史一男，畢竟其他兩個人的感官比他更強，都能聽到別墅里死寂一片，沒有任何活人呼吸和心跳的聲音。
章則直接一拳擊在了門鎖上，門鎖連著周圍的金屬門框啪地彈飛，哐當落地。
一瞬間，
雷諾只覺某種無形的密封瞬間消失了，緊跟著，他聞到了一股濃烈的惡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