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葉崇安的心上人
素雲的話，猶如一記驚雷，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
我愣愣的看著她，一點兒都不相信她說的話。
我不住的搖著頭，慌亂的說道：「不可能……如果他真的是被父親所逼迫，那為什麼……」為什麼，成親這麼久以來，他又對我這麼好？
後面的話，連我自己都說不出口。因為，在葉崇安給我喂下墮胎藥的那一刻起，之前的一切，就猶如一場夢境一般，都被狠狠地打碎了。
葉崇安對我的好，都是假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
隔了許久，我才再次開口。聲音當中，帶著連自己都難以察覺的顫抖。
素雲握住了我的手，帶著些哽咽的聲音說道：「小姐……之前的事，我們都不要管了好不好？尋個機會，我們逃出去重新開始……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逃出去？」我猛然抬起頭看向素雲，目光定定的看著她：「為什麼要逃？素雲，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素雲看著我的表情，像是快要哭出來了一樣。她到底還小，有些事情，怎麼可能忍得住。所以在我這話說出口的瞬間，她立刻就哭了出來。
「小姐，王爺心裡的人是馥挽雲，當初是老爺拿馥挽雲要挾王爺，王爺才答應同小姐成親！現在馥挽雲出了事，王爺怎麼可能還會放過小姐……」
素雲哭著將這一段話說了出來，整個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可是她還是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繼續說道：「小姐，現在的王爺早就不是當初那個不得勢的永安王了，我們鬥不過他的……」
也不知道在我昏迷的這段時間，葉崇安到底對素雲怎麼了，她在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都帶著無法掩飾的驚懼。
我目光獃滯的看著泣不成聲的素雲，和葉崇安相處的畫面，一幕幕浮現在我的腦海當中。素雲說的這些話，還有當初我為葉崇安做的傻事，現在就像是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我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他對我的溫柔，深情，都是假的。
到頭來，一切都是我的自作多情。
葉崇安，心裡早就有人了。
可是……縱然是父親逼迫他，可是……孩子是無辜的……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怎麼能那麼狠心？！
這一刻，心中蔓延出了對葉崇安的恨意。像是星火燎原一般，肆意生長著。
我當初有多喜歡他，現在就有多怨他，恨他。
「素雲，我不能走。如果我走了，我怎麼對得起我腹中死去的孩子……」
過了許久，我才再次開口。這一次，我的聲音平靜了很多，失控的情緒也慢慢冷靜了下來。我不是什麼堅強的女子，可是自從有了孩子的那一刻，我就不是原來的自己了。
女本柔弱，為母則剛。
我不能讓自己的孩子就這樣死去，我要給他一個交待！
素雲聽見我的話，張口似是就想要勸阻我，可是沾滿淚珠的雙眼在觸及到我的目光時，到嘴邊的話，立刻又咽了回去。
她伸手抱住了我，神色也慢慢變得沉默了下來。隔了片刻，她抬眸認真的看著我說道：「我知道了小姐……不管您做出什麼決定，我都會跟在您的身邊……」
她的臉上還帶著傷，一張秀美的臉蛋，此刻幾乎看不清原樣。但是就是這樣一張臉，上面那雙眼睛，熠熠生輝好看的讓人幾乎無法直視……
我才被迫墮了胎，身子十分虛弱。可是葉崇安未曾給我叫過太醫開過補藥就算了，就連吃食上，也在剋扣著我們。
之前的山珍海味，到現在的鹹菜豆腐，兩廂對比，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我身子本就不好，現在經過這番傷害，沉睡的時間日日增多，好幾次素雲喚我，都沒有任何反應。
要是再這樣下去，恐怕我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我沒有奢望葉崇安會來看我，畢竟當我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那一刻，我已經不對他抱有任何期望了。
甚至，還有些可憐他。
馥挽雲是當初葉崇安在宮中時伺候他的宮女，十多年來，一直伺候著葉崇安。
大抵是葉崇安在宮中時不受帝寵，身邊的兄弟也想盡法子欺辱他。就連宮中的下人，也明裡暗裡的欺負他。
整個皇宮之中，就只有馥挽雲一個人對他好。
就像是溺水之人，忽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葉崇安，對馥挽雲動心，也在情理之中。
後來，在葉崇安成年後搬離皇宮外出建府時，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法子，竟讓人也跟著出來了。
本以為馥挽雲會像之前一樣跟在他的身邊，可是出宮之後，馥挽雲卻來了我們林家。
「王爺和馥挽雲兩情相悅，老爺後來用馥挽雲來要挾王爺，所以小姐才會……」
聽到這裡，我便忍不住笑了出來。
當初我在嫁入永安王府之前，曾經見到過馥挽雲一面。那個溫柔美麗的女子，望向我父親的眼神，全然都是掩飾不住的愛意。
我不懂父親和馥挽雲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我知道的是，馥挽雲的心，絕對不在葉崇安的身上。
馥挽雲看著父親的眼神，就如同當初的我……看向葉崇安的眼神，帶著濃烈炙熱的愛意……
而葉崇安呢？竟然以為他和馥挽雲是兩情相悅的？
我忍不住大笑了出來，而後緊緊地抓住素雲的手，譏笑著說道：「素雲，你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你也知道，馥挽云為他做的多，可我又何嘗不是。他就算對我毫無情誼，至少看在我幫他那麼多次的份上，放過我的孩子，可是他連這一點都做不到……」
話說到最後，像是硬生生從牙縫之中擠出來的一樣。
葉崇安當初在宮中所受的欺凌，我何嘗不知道。
可是他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後來，那些人不再欺負他了。他難道，都沒想過是為什麼嗎？！
是我放下所有的顏面，在那些妃嬪面前，跪求著讓那些皇子放過葉崇安。是我用自己所有的月錢，打發宮中那些勢力的太監，才換來他後來平靜的日子。
不然，葉崇安以為他一個不得勢的皇子，那些人怎麼可能放過他。
那幾年，我在宮中成了所有人的笑柄，因為丟盡了顏面，原先身邊的朋友，都與我斷絕了往來。
我父親是當朝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葉崇安可還記得，我是堂堂一國宰相之女啊！可是我為了他，把所有的尊嚴都放棄了，就為了讓他在宮中能過的好一些。
再後來嫁給了他，我對他百依百順。為他洗手做羹，求父親為他掃清朝中障礙，助他擴張手下勢力，為他做了多少連我自己都快不記得的事……
這些葉崇安都不知道，他只記得他的馥挽雲……
素雲愣愣的看著，許是想到了從前的事情，她臉上的神色愈發的悲戚。她伸手抱住了狂笑不住的我，哽咽著說道：「小姐……委屈你了……」
我的笑聲在聽到素雲的話時，戛然而止。
自從知曉事情的真相過後，我將喪子之痛，一點一點埋藏在了心底。無論葉崇安怎麼對我，我都未曾哭過。心裡也像是麻木了一般，一點兒都哭不出來了。
可是此刻聽到素雲這句話時，眼眶忽然一陣酸澀，像是要流淚了一般。
我仰頭看著頭頂白色的簾帳，強迫自己不要哭出來。可是輕撫著我的背脊的那雙手，卻讓我的眼淚，根本無法止住。
我真的後悔，後悔嫁給了葉崇安。
連累了素雲，也讓腹中的孩子，就這樣平白無故的死去。
我真的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