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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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
風很輕。
康言巧妙地轉移話題：“那你這次回來，準備開拓國內市場嗎？”
江城名又飲了一杯酒。
“算是吧，其實國內市場一直在做，隻是我自己不怎麽管，如今我國經濟飛速發展，且未來趨勢無限看漲，已經是一塊不亞於歐美的大蛋糕了。”
“行，現在美國經濟市場也不穩定，你是有遠見的，早做兩手準備，等到真出事，一切晚了，也完了。”
這時候，安琳終於和周圍的人寒暄完畢，搖曳生姿地走到角落這一桌。
“呦大影後終於舍得來臨幸我們這桌了——”
一起喝酒的大少爺對安琳舉了下酒杯：“還沒恭喜你的設計品奪得標魁呢。”
安琳自然而然地坐到江城名身邊的空位——那個位置之前是賀兆雲，現在他去旁邊的桌位和別人猜酒去了——她微微抿唇，一臉嬌俏：“謝謝，那多虧了江總嘛”
“那當然了，江城名可是最後贏家，當然要感謝他。”
就在這個時候，去隔壁桌喝酒的賀兆雲端著酒杯回來了，他聽到最後一段話，笑了起來：“安大影後，你不僅要感謝城名，更要感謝那個孫泯生，要不是他不知死活，和城名競價，你的設計品還炒不到那麽高呢。”
“還真的是。”康言也插話進來，“聽說他家裏也不錯吧，是做電器生意的？”
“大概吧。”
賀兆雲隨口答完，給江城名倒了杯酒。
安琳看了看賀兆雲，又看向正和他碰杯的江城名。
大概吧——這個回答就非常精髓了，充斥著不在乎，你家裏是做電器生意的，或者不是，對於他們來說都是無所謂的，賀家的大公子無所畏懼，整個京城敢和賀家掰手腕的，也是寥寥無幾。
“哦，我記得……”另外的一個朋友突然說，“當時主持人說，‘聽說在場有求婚的朋友’，難道孫泯生要安琳設計的戒指，是為了求婚？他未婚妻是誰啊？哪家的千金？”
賀兆雲聳了聳肩：“不知道。”
“好像不是千金大小姐。”有人解釋起來，“那位電器大亨的獨子，我還是對他有所耳聞的，聽他們圈子裏的人說，他是個難得的癡情種子呢，對一個普通的女生鍾情多年，聽說一直求而不得呢。”
“啥？普通的女生？姓孫的沒追求成功？還是追求了多年？那這女生還挺有意思的——”連賀兆雲都覺得神奇，“一般女生不是應該上趕著給姓孫的送嗎？”
“誰知道呢。”康言笑了起來，“現在男男女女的花招都多的很，說知道是不是欲拒還迎，實則暗通款曲呢。”
“不過話說回來，那個女生是不是坐在姓孫的身邊的那位？”賀兆雲摸了摸下巴，“我對那個女生好像有點印象，長得確實很美，主要是氣質很優雅，有點女神範兒，挺奪人眼球的，我一下子就注意到她了。”
“幹嘛？你看上她了？那你孫少想上去橫刀奪愛，孫泯生憑什麽和你爭？還不是隨隨便便。”
“得了吧。”賀兆雲不以為然，“像那樣的女人都自付美麗，覺得自己可以把男人玩弄於股掌之中。孫泯生雖然我們看不上，但也不是她們那種普通女孩可以碰瓷的，一直吊著孫泯生那麽多年，還不是因為吃定了他？”
“……男人嘛，越是得不到越是想得到，到時候還不是讓她予取予求？又給她拍戒指又幹嘛的，什麽情況，一目了然。”
在周圍的人七嘴八舌的時候，安琳的目光一刻沒有從江城名的身上移開。
她這才知道，原來昨晚c&irene的新品拍賣會，顏兮兮竟然也在現場！
那……
江城名見到顏兮兮了嗎？
如果他再次看到顏兮兮，會用怎麽樣的態度麵對她？他會對她視若無睹，還是……重燃愛火？
安琳的內心惴惴不安。
隻見江城名目光低垂、神色冷漠，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來任何的表情和情緒，他總是這樣，明明身陷於迷離燈光裏，卻沒有沾之分毫，仿佛遊離在世俗之外。
已經六年了，這期間她一直想思索，究竟發生什麽事情，或者見到什麽人，才能讓江城名像個正常人類一樣，有歡喜、有失落、有憤怒、有嫉妒……有所起伏？
周日的京城，依然在高速運轉著。
顏兮兮洗完澡，沈蓓正好做完早餐。
她隨意吃了一口，便回到臥室補覺，不到三個小時就起床了。
沈蓓坐在沙發上吃瓜，看著顏兮兮打著哈欠走出來，問道：“你怎麽隻睡一會兒就起了啊？下午晚上要去打工嗎？”
“嗚呼呼——”
顏兮兮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泛淚光，看起來委屈巴巴的，點了點頭：“今天安排的歌手請假了，酒吧昨天打電話，問我能不能去頂一天，這種臨時通知的會加點工資，我當然要去了……”
“那你才睡兩三個小時啊，身體能行嗎？”沈蓓又拿起一片新瓜，啃下去一口，“你別晚上唱著唱著，閉眼睛睡著了！”
“還好……嗚——”
顏兮兮又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完全是沒睡醒的狀態。
“主要是昨天晚上，我在車上睡得挺多的。”
“哎對了，你說到這兒。”沈蓓問道，“從燕莎會所來這，怎麽也用不了一整晚的時間吧？就算堵車，堵到半夜還不行？下半夜還堵車？好吧，就算真堵到早晨四五點，那用蝸牛的速度也開到了吧……”
“要不是你說是朋友送你回來的，我都以為你遇到了黑心司機……”沈蓓補充道，“載著你在全京城繞了三圈吧！”
顏兮兮：“…………”
在車上的時候，她光顧著睡覺，好不容易到小區門口，又光顧著和江城名吵架……
她都沒有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到底是誰送你回來的啊？”
“…………”顏兮兮清了清嗓，不情不願地回答：“姓江的……”
“什麽？！”
“啪嘰——”
沈蓓從沙發上跳起來的同時，手裏的瓜這次是真掉地上了！
“他他他，你你你……原來那輛限量車是他的！臥槽！江教授啊啊啊啊，我死了！”沈蓓胡言亂語花癡了一頓之後，突然看向顏兮兮，“他剛回國就找你，竟然沒有給你關小黑屋？還親自開車送你回來？他果然還是忘不了你是不是！”
“你少瞎扯了，怎麽可能？！”
顏兮兮把車上江城名說過的話，大致給沈蓓口述一遍，並冷冷地說：“這次真是意外，要不是雨下得太大，我也不可能上錯車，以後我們也不會再有什麽交集了，各自安好吧。”
“不對不對，我總覺得哪裏不對……”
沈蓓傻愣了幾秒鍾，突然一拍大腿：“顏兮兮！我他媽明白了！江教授會帶著你滿京城兜圈兒，肯定是知道你睡眠不好，不想打擾你，讓你多睡一會兒，順便看看你可愛的睡顏什麽的——”
“哎呦不愧是我老師，就是套路深！”
顏兮兮：“…………”
雖然她也找不到比沈蓓所說更好的解釋，但這顯然不可能是正確答案！
還看可愛的睡顏呢……
以江城名對她的仇恨值，不把她關小黑屋裏，教她做人就不錯了：）
“照這麽推理下去——”沈蓓興奮道，“他非要拍下那個戒指，很可能並不是為了安琳，他就是不想讓孫狗皮拿走，不想讓孫狗皮拿著戒指像你求婚！”
沈蓓越說越覺得，自己簡直不能更有道理。
“沒錯了！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明明想拒絕，又忍不住吸引！這他媽不就是江城名嗎！他八年前也是這樣口嫌體正直啊！要不然就憑你那兩把刷子，你能拿得下他？做夢呢？！”
顏兮兮：“…………”
下午，顏兮兮早早到酒吧。
這裏是她兼職工作的地方之一。
一個傍在後海街的小清吧，全名叫“安全出口”，大眾簡稱安全出口。
她每周會來這邊唱兩次歌，因為她長得靚、氣質好、聲音美，喜歡她的顧客很多，人氣高，工資看漲，小費也給的多，每個月她光靠唱歌就能拿到大幾千元。
為了賺錢，顏兮兮兼職的工作很多。
孫泯生雖然是她的債主，但偶爾也會給她介紹一些工作機會。
後海街就是孫泯生介紹她過來的，隻不過她沒有去他介紹的朋友開的酒吧，而是自己麵試找了一家，便是現在的安全出口。
每次顏兮兮登場，觀眾的熱情都很高，雖然唱一晚上很累，但顏兮兮的心理很滿足。
可能這也是一種職業病吧，作為一名廣播電台的主持人，她很在乎聽眾的感受。
等到顏兮兮結束酒吧的工作，時間已經來到下半夜。
安全出口的老板比較人性化，像顏兮兮這樣的單身女孩，隻要工作到半夜，他都會派司機送她們回家。
這也是顏兮兮非常喜歡安全出口的原因——其他酒吧撬她幾次牆角，她都堅決沒有離開。
讓她體會到了人情冷暖的同時，又無形中省下一筆車費。
深夜。
霧重。
顏兮兮回到家，沈蓓已經睡覺了。
她輕手輕腳地在廚房裏煮了一碗麵。
放溫了之後，顏兮兮直接在廚房裏站著吃，她剛吃了幾口，微信突然響了幾聲。
是她在老家的母親，畢芳。
畢芳：【你爸今天的情況挺好的。】
顏兮兮吞了口麵條，輕輕笑了。
顏兮兮：【那就好。】
過了一分鍾，畢芳又來了微信。
畢芳：【你才下班嗎？吃飯了嗎？】
顏兮兮：【吃了。】
畢芳：【姑娘，你這麽辛苦，媽媽心疼你，是我和你爸對不起你……】
畢芳：【今天孫泯生給我們打電話了，說了挺多的。我和你爸也想了好久。】
畢芳：【要不然，姑娘……你就嫁給孫泯生吧，我們認為他對你是真心的，婚後不會對你不好，隻要他護著你，你嫁到他的家庭裏也不會受什麽委屈。】
畢芳：【就算不像我們想象的那麽美好，他至少能把賬單一筆勾銷吧？你也不用這麽辛苦了，不說穿金戴銀，也可以吃香喝辣了。】
畢芳：【婚姻是女人的二次投胎，你可要抓住機會。】
顏兮兮靜靜地看著手機屏幕，慢慢地打上幾個字——
【我絕不會委身於我不喜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