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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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靜止了幾分鍾。
畢芳：【……】
畢芳：【我聽孫泯生說了，你是不是還忘不掉你以前的那個？】
顏兮兮沒想到畢芳會提到江城名。
【和他沒關係，我早忘了。】
畢芳：【我知道，第一個男人都是刻骨銘心的，可姑娘，錯過了就是錯過了，這就是人生，日子還要過，我們得往前看。】
顏兮兮垂下臉。
不止是她母親，身邊的朋友、同學、同事——有一個算一個，都和她說過類似的話。
同意孫泯生，她會好過很多。
在他們看來，能被孫泯生那麽有錢、專一的公子哥喜歡追求，她是祖墳冒青煙、上輩子積了大德，才修來的福分。
他們不知道她對孫泯生，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她自己也不知道。
除了時不時突然抽個風，他對她簡直是“舔狗對女神”的標準模板，千金買她一笑的那種。
她也知道，她隻要同意了他，那幾千萬的欠債立馬化作雲煙，她還能做孫家的少奶奶。
但她就是寧可把自己累死，寧可一塊錢一塊錢的賺，一塊錢一塊錢的省，寧可還債到86歲，她也不想讓孫泯生靠近自己，也不想為她打開一扇心門。
有些人，說不清哪裏好，但誰都替代不了。
有些人，說不清哪裏不好，但是將就不了。
畢芳：【說一千道一萬，是我和你爸對不起你，要不然……你也不會和你以前的那個分手了……】
顏兮兮慢慢地放下碗筷。
她也很想瀟灑地說，沒關係、無所謂，但她說不出口。
天下的父母都是不一樣的。
有賀兆雲那種給你崇高地位的，讓你因為一個“賀家大公子”的名號，人人敬讓三分，也有孫泯生、程瑤那種，從你出生開始就給你口中塞丨入一根金湯勺，隨意出入名利場，並因為拍賣會上沒有“千萬級的鑽石”，而被嫌棄成為“清倉大甩賣”。
當然也有顏兮兮父母這樣的，不出意外的話，是坑了女兒的一生。
以前，顏兮兮的家庭算是小康，有兩套房子兩輛車，雖然不是京城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生活也算是其樂融融，小時候給她學舞蹈、學聲樂，高中的時候她想做藝術生，將來考傳媒大學，靠聲音吃飯，父母也送她去學習、考試。
而在顏兮兮考上大學，大二上半年的時候，父母非要跟親戚去一個沿海城市投資，美名其曰“工程”“蓋房子”，她根本不懂這些事情，也不在乎，那個時候，是她人生最幸福的時段——
隻要有時間，她就和江城名膩歪在一起，最熱戀中的是什麽狀態，他們就是什麽狀態，甚至有時候連他在備課，她都要硬往他的懷中擠，直到他抱著她備課才行。
她以為她可以一輩子那麽幸福，可以永遠的傻白甜下去。
一年半後，東窗事發。
那段時間江城名作為研究生導師，正好帶他的幾個學生出國參加學術峰會，顏兮兮便回了次老家。
她才知道，她的父母是被她的大伯和小姑父給坑了，那是他小姑父提供的項目來源，他大伯親自去考察過，明知道那個項目不保靠，卻瞞天過海，讓她的父母跟著一起去投資。
顏兮兮的父親是個心善的人，想著大伯家多年過的窮苦，兩個女兒甚至隻能吃饅頭和鹹菜，就想著能帶他大伯多賺點錢也不錯——
於是她的父母賣了一套房子和兩輛車，又拿出一輩子攢下來的幾百萬的存款，而他大伯東拚西湊，隻拿了十萬塊錢，就算是和他們家合夥了。
等到顏兮兮回到老家，家裏已經亂做一團。
上麵對麵拖欠他們的工款，他們隻能拖欠農民工的錢。
最後等著拿工資回家過年的農民工，鬧到家門口，再被狀告到法院，這個時候，顏兮兮的大伯母站起來，拉著畢芳的手，笑嗬嗬說了一句話。
“沒關係，嫂子。”
“你們終於也和我們一樣窮、一樣苦了，哈哈哈。”
“老天爺是公平的。”
顏兮兮不明白這個世界上為什麽會有這樣的人。
“幸虧是你們家擔著大頭啊，要是換我們家可完了，我們家那兩女兒長得不行，不像你們家，實在不行還可以賣兮兮嘛，先把錢填上，不然真要坐牢了。”
還沒等顏兮兮說什麽，顏兮兮的爸爸直接爆了一句髒話，跳起來就想打她大伯母，可就在那個瞬間，她爸爸猛地捂住胸口，痛苦地倒了下去。
醫院。
休克。
搶救。
雪上加霜。
等到顏兮兮沒什麽靈魂的飄出醫院，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她的麵前。
車窗降下。
是孫泯生的笑臉。
“兮兮大美女，聽說你家裏遇到點困難？”
“我可以借給你錢，幫你擺平這件事，也可以稍稍運做一下，讓你們家的情況更加惡劣，你選擇哪個？”
實際上，沒有時間治愈不了的傷。
六年前的事情，顏兮兮已經很少再去想了。
她無法接受孫泯生，並不是他曾經在她最難的時候，落井下石。
畢竟在大廈將傾之時，他也實打實的借給她很大一筆錢，幫助父母渡過難關。
她無法接受孫泯生，隻是因為她不喜歡他，一點都不。
顏兮兮洗漱完畢，就躺床上睡覺去了。
向日葵即便是在黑夜裏，也在努力的綻放著。
明天是星期一，又是新的一周，也是新的開始。
京城廣播電台。
顏兮兮打完卡，去食堂買了一根油條，來到辦公室。
同事們湊在一起，嘰嘰喳喳地八卦。
“啊啊啊天啊，江總可帥死我了！”
“對啊，砸了五百萬下去就為了拍得安琳的設計品！這也太寵了！什麽神仙愛情啊！”
“雖然安琳這些報道都炒的挺刻意的，但五百萬人民幣是實打實的！江總真是為了她回國啊，蘇了！”
“江總的簡曆也蘇炸了！我們能不能做一期他的人物誌啊？簡直了，傳奇的一生！”
“別瞎說，江總才三十來歲，你就把人家一生定型啦？說不準再有兩年，他又轉型了呢，這種男人就是神！”
“他的人生經曆這麽豐富，又是博士，為什麽才三十來歲啊？不太科學！”
“跳級，懂嗎！人家會跳級！”
“那他究竟三十多少歲？”這個人問完，便見到顏兮兮了過來，幾乎是沒有停頓地打招呼，“兮兮。”
顏兮兮一愣，脫口而出：“三十一。”
整個辦公室的十幾個同事立馬靜了下來，不約而同地抬眼望向顏兮兮。
顏兮兮：“…………”
壞了……
她以為那個同事是問她江城名的年紀，她想都沒想就報了個準確的數字……
因為，他比她大五歲。
記得當時她用無比尷尬的方式“明”拍到江城名的照片，傳給沈蓓，沈蓓幾乎秒回：
【你他媽傻比啊？這哪是我們院草，這是我們學校的教授！】
顏兮兮緊緊皺著眉心。
顏兮兮：【？】
顏兮兮：【大貝貝，這種謊話你也說得出口？他看著也沒比我大幾歲，我信他是教授？你說他是研究生還靠點譜。】
沈蓓：【？】
沈蓓：【他本來也沒比你大幾歲ok？他才23呢。】
顏兮兮：【你別騙我讀書少，23就在b大當教授？】
沈蓓：【你本來就是讀書少，知道什麽叫做跳級嗎！這應該是你的知識盲區，臭妹妹。】
沈蓓：【天才學神的世界你根本不懂，這位可是在b大校史上都能提名的大學神了！又賊雞丨兒帥！可以說是全校男神了！我也想去聽他的課，一座難求！裏裏外外都塞滿了。】
顏兮兮：【他是哪個專業的教授啊，我能去聽他的課嗎[可愛]】
沈蓓：【數學哦：）】
顏兮兮：【…………】
果然如此，不愧是你：）
大學神總是數學物理化學什麽的特別強——對於她來說，是標準的知識盲區了：）
顏兮兮沒想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她尷尬地攤了攤手，再咬一口油條：
“三十一……三十一號不是要辦活動嗎？”
可以號稱是史詩級的救場了。
如果八年前她和江城名初遇的時候，她有這種反應能力，而不是尷尬的讓他看流星，他可能根本記不住她，也不會喜歡她。
當然，如果他沒有喜歡上她，也就沒有後麵那些事了。
塞翁失馬。
焉知非福。
“…………”
同事們集體一愣，反應過來：“哦對，三十一號的抽獎活動文案，準備好了嗎？”
因為顏兮兮鬧的一個烏龍，聊八卦的同事們作鳥獸散，各忙各的工作。
顏兮兮飛快地吃完油條，也坐到工位上，開始準備晚上廣播的內容。
上午過去一半的時間，主任從辦公室裏走了出來，叫道：“顏兮兮，出來。”
顏兮兮放下手頭的工作，起身，跟著秦主任來到一樓會客室。
一個身著西裝，領帶、公文包無一不缺的男人坐在那裏，悠閑地飲水。
那個男人看起來也就三十來歲，和秦主任坐在一起，氣場絲毫不弱，明顯也是精英人士。
秦主任指了指顏兮兮：“你說的是她。”
那精英男注視著顏兮兮，點了點頭。
顏兮兮也坐了下來，一臉疑惑。
“兮兮，這位是通藝傳媒的宣傳總監，姓丁。”秦主任介紹了起來，“通藝公司覺得你的聲音很好，想挖掘你去做廣告配音。”
丁總監回答：“是這樣的。上次我開車的時候聽廣播，一下子就被你的聲音抓住了，我覺得以你的聲音條件，完全可以做一個專業的廣告配音，而我們公司，現在正缺一個可以靠聲音說話的廣告配音。”
顏兮兮看了看秦主任。
“看你個人想法，我們單位不會過多幹涉。”
秦主任整理了一下手中的資料，放到顏兮兮的麵前。
“好，我想想吧。”
其實，大概隻用一分鍾的時間，顏兮兮便想好了。
她有什麽理由拒絕通藝傳媒的橄欖枝呢？
她唯一在乎的，隻有報酬的多少。
一周後，顏兮兮便和通藝傳媒草簽了前期合同。
通藝傳媒負責提供廣告。
顏兮兮負責獻聲，如果廣告商認可，她就可以拿分成工資。
一般的廣告，配一支幾千元到幾萬元不等，對於顏兮兮來說已經是一筆非常可觀的收入。
她對待這份工作也非常認真，一個稿子，她要用各種聲線、技巧讀幾十遍，尋找最佳的狀態。
直到半個月之後，丁總監給顏兮兮打電話：“我們接了一個大項目，對方是從國外回來的大老板，公司剛在起步階段，需要配合廣告宣傳，明天是周日，你應該不上班吧？能不能來我們公司，和大家一起開個會？不出意外的話，對方的大老板可能也會到場。”
顏兮兮：“嗯，我休息。”
其實她要去安全出口唱歌的，但現在也隻能先推掉那一邊。
畢竟，她要是能參與到這個項目，必定會分一大筆成，她要認真對待才行！
周日。
太陽初升。
顏兮兮早起，認真地穿衣打扮。
她平日裏穿的衣服都是網絡上買的，沒什麽品牌，她也很少保養化妝。
化妝品和保養品都太貴了，她沒有錢。
而沈蓓卻說：“你天生麗質、貌美如花，素顏就是大女神，不化妝是想給其他女人活路——”
然後她開始模仿“江南皮革廠倒閉了”的語調：
“兮兮承諾，兮兮承諾，絕對不率先使用化妝品，保證素顏參戰，你們可以一起上了。”
顏兮兮：“…………”
事實上，沈蓓雖然說的誇張點，但顏兮兮認真地化好一個完美的妝，會讓她有很大不同。
過去的她，漂亮是漂亮，但實在是太“女神”了，冷漠、優雅、寡淡，和江城名差不多，臉上似乎也寫著“性丨冷淡”。
而精心的濃妝豔抹後，她那精致的臉上，才終於有了萬千的“風丨情”，那眉梢眼角仿佛是帶著“鉤子”的，一個小眼神，一個小微笑，都足以讓人立馬血丨脈丨噴丨張，根本把持不住。
顏兮兮做地鐵來到國貿，通藝傳媒的大樓下。
她走到前台，輕聲報自己的名字，並說明來意。
連給顏兮兮登記的前台小姐，都忍不住看了她好幾眼——平日裏就覺得她美，像女神那樣高不可攀，可今天的她……終於墮入紅塵了，男人是真頂不住。
很快，便從樓下跑下來一個女秘書，她看到顏兮兮先是一愣，立刻反應過來她是精心裝扮過的，伸手攬住她：
“你遲到了！會議都開始三分鍾了！對方大老板忽然更改航班，隻能提前開始。”
顏兮兮嘟了下唇：“沒人通知我呀？”
“那可能是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在地鐵裏沒信號吧？不說了，快走——”
等到顏兮兮跟著女秘書剛走開，她便聽到後方的前台小姐們竊竊私語：
“平時裏挺女神的，聽說今天是gotrays公司，看來也不淡定了。”
“哈哈哈哈，女人嘛，懂的都懂，換誰誰能淡定啊？不過她長得確實不比安琳差啊，我比較喜歡她的長相。”
這又和安琳有什麽關係？
還沒等顏兮兮搞明白，她便被秘書拉進電梯裏了。
電梯一層層向上。
顏兮兮非常緊張。
“沒事，你不用太緊張。”女秘書安慰顏兮兮，“是對方大老板突然更改時間的，丁總監已經和對方說清楚了你的問題，不會算你遲到，影響你的機會。”
顏兮兮總算鬆了一口氣。
頂層。
電梯門滑開。
女秘書和顏兮兮快步走了出來，在全公司最大的會議室前停了下來，輕輕敲響紅木大門。
“您好，顏兮兮小姐到了。”
“請進——”
顏兮兮長籲了一口氣，又整理一下自己最貴的一條長裙，邁著優雅的女神步，走進會議室。
坐在主席位置的是通藝傳媒的老總，他示意顏兮兮一個位置。
顏兮兮點了點頭。
還沒等她挪動腳步，坐在主席右手邊第一個位置，正背對著她的男人，慢慢地轉過身。
陽光像熔化的黃金，折射在他半邊臉龐上，驚豔名貴、燦爛奪目。
刺眼、暈眩。
就在他眼角懶懶上挑，瞟向她的那一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