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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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兮兮微微慌神。
但下一秒，她便見到丁總監在向她招手。
顏兮兮整理情緒，輕手輕腳地走到通藝老板給她指定的位置。
除了一個月前的燕莎會所、c&irene的新品拍賣會，她已經好久沒有聽到江城名的消息。
這個好久，是以“年”為計量單位的。
了解他們過去的幾個朋友，不會故意在她的麵前提，而不了解的，那更不知道從何提起了。
顏兮兮也不會主動去看關於他的新聞。
除了有時工作需要，可能會粗略了解一下他的近期動向。
等到顏兮兮坐到位置上，她才恍然想起，剛才前台小姐偷偷提到的“gotrays公司”，就是江城名創立的，是gotrays名副其實的大老板。
整個會議，基本上沒有顏兮兮什麽事。
一支廣告，她是比較重要的一環，但並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永遠是出錢的老板，有錢能使鬼推磨，隻要有錢，總能找到合適的廣告配音。
不過，既然叫她來一起開會，顏兮兮便認真聽講。
整個會議過程中，她的餘光時不時就能瞄到江城名——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時不時翻一下麵前的文件，修長的手指在陽光下，簡直像個完美的工藝品。
顏兮兮總能回想起，過去他備課、寫論文、講課的時候也總是麵無表情的。
但和現在的感覺還是不太一樣。
過去他這個人是有溫度的，現在是塊冷血的冰。
“嗡嗡嗡——”
她的手機震動了幾下。
好在大家正在聽丁總監做報告，沒人注意到她的手機有震。
顏兮兮在會議桌下按開手機屏幕，打開微信。
孫泯生：【你今天下午休息吧？我帶你出去玩？】
孫泯生：【上次給你搞的玫瑰房，你沒賞我麵子，那我這次再搞個氣球房，你給我麵子嗎？】
孫泯生：【如果你還是不給我麵子，那總要給錢麵子吧，我雇你去打工。】
孫泯生：【兮兮，別不回我微信，你到底在哪裏，發我定位。】
顏兮兮微微抿了下唇。
她不想和孫泯生出去玩。
可以說，這麽多年來，她和他出去玩的次數寥寥無幾。
她不喜歡他。
不喜歡。
和喜歡的人出去玩，是甜蜜的。
和不喜歡的人……連聊天都是痛苦的。
感情的世界，可以欺騙所有人，但就是欺騙不了自己。
你的內心會清清楚楚地告訴你，和誰在一起，是快樂的。
顏兮兮飛快地回了幾個字：
【我在工作。】
很快，孫泯生又回過微信來。
孫泯生：【？】
孫泯生：【你在哪裏工作？我怎麽不知道你今天有工作？你安全出口的工作在晚上！】
顏兮兮冷冰冰地反問。
顏兮兮：【我有沒有工作，為什麽要告訴你？好自為之。】
孫泯生立刻炸了。
孫泯生：【顏兮兮？？？現在江城名回來了？？你的心又活了？翅膀又硬了？】
孫泯生：【你一看到他，又不能自已了是吧？你看看一個月了，他理過你嗎？】
孫泯生：【你這輩子隻能是我了，除了我，沒人敢要你，而且，你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男人了，我可以對你好，可以給你錢，你想要多少就多少。】
孫泯生：【我說過無數次了，隻要你不要再端著，嫁給我，我們之間的爛賬立馬一筆勾銷，而且我會給你一張卡，你想怎麽刷就怎麽刷。】
孫泯生：【你好好跟著我不行嗎？總在那裝，已經六年了，你也裝了六年。好嘛，你的前情郎回來了，他現在是比我強了，你以為自己終於有靠山了？別做夢了，他不會要你！】
孫泯生：【顏兮兮，你給我看清楚點！趁我現在還有耐心，否則你後果自負。】
顏兮兮的嘴角微動。
孫泯生總是喜歡用“後果自負”來恐嚇她。
她不想再和孫泯生車軲轆這些廢話，她的指尖在手機屏幕上隨便點了幾下，發送兩個字：
【好臭。】
是的，在她看來，孫泯生說那麽多，和放屁差不多。
如果不是他是她的債主，她無法把他拉黑，他早幾百年前就消失於她的通訊錄了。
剛一會議結束，江城名便在秘書和保鏢的擁簇下，離開了通藝傳媒。
顏兮兮則留下來，和通藝傳媒的工作人員，開內部會議。
她不算是通藝的內部人員，所以這個會議，她也隻是隨便聽個響兒，輪不到她來表態。
結束了會議，顏兮兮跟著丁總監去簽了兩個小合同，聊了聊下個月的工作，便和丁總監道別。
陽光明媚。
人來人往。
顏兮兮獨自走在國貿商業街，她拐入一個大商場。
她幾乎已經忘記上一次逛街是什麽時候。
這些年，她的腦子裏想的隻有錢，以及去哪裏兼職打工賺到更多的錢。
路過冰激淩店的時候，顏兮兮破天荒地消費了一個十幾元的冰激淩。
她最喜歡吃冰激淩。
當然，那是在以前。
在顏兮兮和江城名在一起的時候，她每次纏著他去逛街，他總是冷著臉看她——滿臉寫著“你在說尼瑪呢”“你看我這麽個高冷的人兒是會陪女朋友逛街的嗎”“你應該陪我在家看書”“如果不想看書就躺下做羞丨羞的事”……
當然，隻要顏兮兮板臉、撅嘴、生氣一條龍。
江城名總是無法逃過真香定律的，不僅主動提出要逛街，還得哄著她去逛街。
每次逛街，顏兮兮都要吃好幾個冰激淩。
然後回到家，好幾次大半夜肚子痛到打滾，一定要江城名親親、抱抱……那當然也不能好！
即便如此，她依然記吃不記打，下一次必須還要纏著他買好幾支。
冰激淩店。
顏兮兮付了錢，從老板的手中接過一支五顏六色的冰激淩，她伸出舌尖輕輕觸碰一下……
好甜。
好冰。
她忍不住眯了下眼。
真不錯！
簡單的小幸福。
多虧最近和通藝傳媒簽了合約，她依靠廣告配音，賺到了比之前更多的錢，她也能偶爾小小的奢侈一下。
顏兮兮一邊吃著冰激淩，一邊在商場裏漫無目的，亂逛。
商場中掛著安琳的巨幅海報。
看著安琳那張熟悉的臉龐，熟悉的笑容，顏兮兮忍不住自嘲地輕笑了一聲。
當初，是她把自己的男朋友江城名，介紹給她的室友安琳。
誰知道命運就是如此弄人。
如今他成了“千金一擲”為安琳的江城名。
她成了那個被“傳說中大佬”寵愛的安琳。
他們是她同事口中的“神仙愛情”。
顏兮兮駐足在安琳的海報前，凝視著她，一口又一口地吃完了冰激淩。
也許是因為看到安琳的海報，也許是想到了過去的許多事。
顏兮兮決定回一次“藍山”——那是b大附近的小區，是江城名當初為她租的小公寓，更是他們愛的小窩。
在江城名六年前從b大辭職，投向美國之後，顏兮兮便把這個小公寓租了下來。
當初的江城名，連一本書都沒有從這個公寓帶走。
他可能再也沒有回來過。
也可能想徹底割裂過去。
顏兮兮乘坐地鐵，來到b大。
學校永遠是生機勃勃的。
沒有人會永遠年輕，但總有人在年輕著。
顏兮兮在校門口的花店，買了兩支向日葵。
走過兩條街，來到“藍山”小區。
她已經有一年半的時間沒有回來過了。
顏兮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
明明她那麽窮，那麽需要錢，但她卻偷偷地續租著這間小公寓。
這是連沈蓓都不知道的秘密。
顏兮兮慢慢地走上樓。
四樓。
門牌號4022。
顏兮兮拿出鑰匙串，找出一把鑰匙，對準門鎖，輕輕一擰。
“哢噠——”
在空曠的走廊中回蕩，門開了。
顏兮兮走了進去。
在玄關處換了鞋，再往裏走兩步，偌大的客廳中，一整麵牆壁上，掛著的是她的巨大照片。
天藍色群擺和黑發隨風飄揚。
她在笑。
衝著鏡頭，也衝著江城名。
那個時候她是那麽開心快樂。
有酒。
有詩。
有愛。
有遠方。
顏兮兮，一隻幸福的傻白甜。
她盯著照片看了幾分鍾，最後竟微微濕了眼眶。
明明她才二十幾歲，但她竟然開始懷念自己的十八歲。
那時候，她笑得多麽明快。
顏兮兮看著看著，也笑了起來。
現在她也越來越好了，不是嗎？
顏兮兮走過客廳。
玻璃花瓶中有兩支早已枯萎很久的向日葵，她替換上新鮮的。
顏兮兮躺在陽台的長椅上，曬了一個小時的太陽。
懶洋洋的下午很快過去。
睜開眼，漫天彤紅色的夕陽。
顏兮兮的睡眠質量不好，平日裏工作又累，休息時間不足，正好曬過太陽，她的睡意正濃，如果從“藍山”回她現在住的地方，最少又要四五十分鍾。
那樣她肯定精神，結果又睡不好。
所以，顏兮兮決定今天在這裏休息。
反正，這間小公寓是她承租的，也不會有人來。
顏兮兮打著哈欠，去廚房裏翻出一袋方便麵，隨便煮了吃一口，便洗臉卸妝，準備睡覺了。
她比較窮，能二次利用的絕對不買新的，所以……她之前已經把小公寓裏的東西都搬的差不多了。
顏兮兮在衣櫃裏翻騰老半天，根本沒找到她的衣服。
隻有幾件江城名的老襯衫。
還有一些顏兮兮已經想不起來怎麽回事的，襯衫、t恤衫、西裝。
管他呢。
顏兮兮把衣服褲子全都脫了，隻上半身套了一件江城名的老襯衫，勉強當睡衣。
她掀開被子的一角，輕車熟路地躺進被窩裏。
顏兮兮舒服地伸了好幾個懶腰。
她給沈蓓發微信今天不回家，又刷了一會兒微博，便準備睡覺。
顏兮兮把手機放到旁邊，她這才注意到床頭櫃上，擺放了一個嶄新的煙灰缸。
顏兮兮眉頭一皺？
煙灰缸？
什麽情況？
顏兮兮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她在床上翻滾了一下，一隻大腿藏在被窩裏，另一個大腿露在外麵、壓在被子上麵。
她的胳膊肘撐到床邊，以一個趴著的姿勢，拿起煙灰缸研究了一下，又拉開了抽屜。
就在顏兮兮“嘩啦啦”翻抽屜的時候，從大門口傳來了關門聲。
“…………”
顏兮兮停止翻動抽屜，豎起兩隻耳朵。
剛才是有開門、關門聲吧？
她聽錯了嗎？
顏兮兮在床上轉了個身——
與此同時，臥室的門被人從外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