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佛理
回想著自己當時根本就未曾在意過,諸位師兄弟之間的論佛,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在自己痴迷於記憶佛經數量的時候,和自己修佛時間差不多的師兄弟們,在論佛中,已經論的是佛經經義了。
明白這一點,以為一直領先著所有師兄弟的無妄,心中更加黯然。以前自己怎麼像是著了魔一樣追求數量,而忽略了經文的本義呢!
論佛四境第二境:論義。
論義,顧名思義,論的乃是經義。如果說論文考校的是僧人對經文涉獵之廣,那論義就是檢驗僧人對經文的研究之精。
論義雖然考校的是精,但是這個精,可以是對某一卷經書的精,也可以是某一品經文的精,甚至說,針對於某一句經文,也可以論義。
相對於論文,論義不再是簡簡單單的死記硬背,更多的,是對經義的理解和感悟。當然,在其中必不可少會加入自己的看法,畢竟對於每一句經文,不同的的僧人都有著一些不同的見解。
論義論義,集思廣益。相對來說,論義的勝負界限更加的模糊,或者說,論義境界的論佛,更主要的不是為了勝負而是為了增長自己的經義修為。在論義中,大家把各自對經文的理解拿出來,相互交涉,相互了解,互相借鑒,以加深對經文更一步的了解。
因此可以說,論義一般都是關係較好的同門師兄弟,之間經常進行的友誼論佛。
當初初入少林的時候,黃昏和方丈悟白之間的論佛,勉強算是半個論義境界的論佛,黃昏對於五戒的理解和發問,說實話,就是論義。
之所以說是半個論義,那是因為黃昏在論義,而方丈悟白卻在論理。
論理,是論佛的第三個境界,表面看上去,論義和論理都是對某卷或者某品經文的見解和感悟,他們之間似乎沒有什麼不同。
但是,論義主要在經文的義,而論理,則偏重於經文的理。
經文之中代表的經義,對於不同的僧人們來說,雖然有稍微的不同,但是主要枝幹,還都是來自於前輩們對經文的註解或者是師傅的講授,其中包含自己見解的部分並不多。
論理不同,理指的乃是佛經之中蘊含的佛理,對經文的義可能大家認知是大同小異,但是對於理,從經文中自己收穫的佛理,不同的僧人卻有著不同的感悟。
論理的方式也不同於論義,論義可以隨意談論,並沒有明確的規定,可是論理不同。論理不止是要論證自己感悟的佛理,更要通過論據,來論證自己的觀點。而其中能夠論證論點的論據,自然不可能是空口白話、毫無根據的。
論據,需要引經據典,通過引用借鑒其他佛經中,自己認為與自己論點相關的經文,加以論證。也就是說,你要通過其他的經文來證明自己認知的佛理,就如同當初的悟白方丈,嚴格意義上說,其實在那場論佛中,黃昏是犯規的。
所以總得來說,論文,考校的是量,論義,考校的是精,而論理,則是即考校對佛經的涉及量,也考校對經文理解的精。
今天論佛一開始,戒碑方丈和一因禪師之間,就是以《金剛經》為引子,通過一卷卷經書、一句句經文,來論述自己對《金剛經》第三品大乘正宗分所蘊含佛理的感悟。
論理勝負比較明顯,只要能將對方駁的啞口無言,便是勝利,這也是大部分情況下,正規場所中,僧人們之間的論佛方式。只不過,論理這種境界的論佛比較耗費時間,畢竟能夠論理的僧人,都是修佛十數年乃至更久的時間,本來對於佛經的理解已經成型,而且所涉獵的經文更是浩瀚,想要真正取得勝利,辯駁的對方投子認負,恐怕並非是一時之事。
就像戒碑方丈和一因禪師,去年浴佛節就沒有分出勝負,今年再來,從日頭初升到現在日近西山,還是沒有分出一個結果···
相和和無妄之間談論些什麼,黃昏不知道,因為自己的原因,讓本來已經陷入魔障的無妄慢慢醒悟過來,黃昏也不知道,黃昏現在只知道一件事,好像自己要丟大人了。
陽光昏黃灑落,懶散暖和,流落在黃昏身上。
看著今天的論佛逐漸接近了尾聲,黃昏的臉色就越來也不好看,不是吧,牛逼已經吹出去了,可是天龍寺的僧人怎麼不見半點動靜啊,難道是自己猜錯了!
可是不會吧,天龍寺的僧人能夠關注到自己,不是因為天遠師兄的原因,還能是真的因為自己身上的主角光環啊。黃昏不傻,也沒有那麼自戀,天龍寺的僧人挑戰自己,百分百是因為自己是少林寺僧人,是跟著天遠師兄一起來的。
既然已經挑戰了自己,試探了情況,按照劇情來說,那就應該差不多繼續挑戰天遠師兄了,可看著天色,今天論佛都要結束了,天龍寺僧也沒有什麼動靜,難不成被自己下午的表現嚇到了,不敢現在就上來挑戰自己的師兄,回去在準備一夜,等到明天再來挑戰!摸著下巴,一副沉思模樣的黃昏忍不住有點自戀的想到。
掃了一眼安靜淡然的天遠師兄,看他的模樣,好似根本就沒有為天龍寺對自己師兄弟兩人的態度著急,糾結了半天,黃昏還是忍不住問道:「師兄,你不著急嗎!」
「心靜自然涼···」輕笑一聲,天遠的目光掃了一眼大殿前安坐的天龍寺眾僧,道:「如果真如你所說,師兄我就是再著急,能改變天龍寺對我們的態度嗎,不能吧,所以嘛,靜觀其變就好!」
靜觀其變,師兄說的好聽,你以為我的心境像你一樣淡然,心靜自然涼的道理大家的確都懂,但是能夠做到的有幾個呢。
正如一句話,生前何必久睡,死後必定長眠,話大家都知道,但是想要克服暖騰騰的被窩誘惑,尤其是大冬天的時候,誰還會想起這句話。
吐了吐舌頭,望著依舊不見半點動靜的天龍寺僧,看看日頭,慢悠悠的落於西天盡頭、落到西山之後,黃昏終於是死心了。
切,還真被我的表現給嚇住了啊!聽到從天龍寺內傳出來的一陣渺渺鐘聲,黃昏暗暗安慰自己,給自己裝逼不成反丟人找個借口。
「嗡···」
渺渺鐘聲的響起,代表今天的論佛徹底告一段落,場內依舊沒有分出勝負的僧人們,在鐘聲中只好收起心中的求勝慾望,嘆一聲佛號后,起身互相道別。
隨著論佛僧人們的各自歸位,廣場上的眾僧也是隨著天龍寺僧慢慢站起身來。
伸了伸懶腰,等到一燈大師簡單的總結一下之後,在一陣阿彌陀佛中,黃昏才是跟著天遠和尚,隨著人流,向著天龍寺為外來僧人安排的住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