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痛楚
夜風越來越緊，縷縷風兒在少年身體周圍肆意旋轉，撩動著些許飛塵，繚繞成環。
少年面色蒼白如紙，點點汗水從青筋暴起的臉頰上瘋狂浸出，慢慢在片片崢嶸之間，匯聚成一道道汗水凝聚的溪流，順著少年的臉頰，肆意灑落，摔碎在綠草間。
灰色的單衣早已經被汗水完全浸濕，在淡薄衣衫的遮掩下，不知道少年身上是何種狀態，可是望著少年露在外面的脖頸，以及安然疊在膝上的雙手，卻早已經是火紅一片，如同血染，和他蒼白的臉頰形成鮮明的對比，妖艷非常。
清風成旋，百草俯首。
夜色籠罩之下，雙目緊閉的少年渾身上下，一縷縷難言的氣勢，隨著縷縷波動，開始以少年為源頭，上下盤旋。
匪寨女牆之上，望著夜色中不甚明顯的少年，四位寨主都是靜默不語，感受不到少年現在的真實狀態，他們能做的，也就只有安靜的等待，等待最後的結果：成功、或者失敗！
內勁如潮，浪騰翻湧。一股股金黃色的內勁，在少年體內，好似暴動了一般，瘋狂的衝擊著少年的經脈，每一次衝擊，在少年體內似乎都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聲，讓少年的臉色，愈加蒼白。
蝕骨之痛，從少年體內各個內勁翻湧的經脈里瘋狂湧上腦海，在心境放空的這種狀態，痛感被無限放大，一股股似乎永遠不會間斷的痛苦，讓緊緊咬著牙關的少年，有種想要立馬昏過去的衝動。
然而，衝擊成罡境，對於玩家來說，只有主動放棄，沒有被動昏迷。
也就是說，要不然你咬牙堅持到底，要不然你就主動放棄衝擊，哪怕平常這種痛楚足以讓人痛死，在現在這種衝擊境界的情況下，只能讓你感受的更清楚，而不會讓你失去意識。
丹田為源，經脈為川，內勁為潮，脈壁為堤。
衝擊成罡境，少年調動丹田內存儲的浩瀚內勁，以此為源頭，在體內的經脈中，順流而下，肆意順著《九陽真經》的路徑流轉。
永不停歇的內勁洪流，無時無刻不在洶湧澎湃，金黃色的內勁，在經脈中一邊肆意流淌，一邊帶著滔天之勢，瘋狂衝擊各處經脈內壁，好似翻滾的浪潮，衝擊在江堤之上，想要破堤而出一般。
內勁翻騰之中，衝擊在經脈內壁之上時，都會如真實的浪潮那樣，驚起無數浪花。然而，這些浪花，卻並不會順勢落下，融入內勁的洪流，反而會在經脈中猛然盛開，之後慢慢虛化，消失的無影無蹤。
內勁每流轉一個周天，回到丹田的時候，如同洪流一般的內勁就會消耗大半，剩下的小半內勁，則迅速融入丹田的內勁海洋，重振旗鼓，再次聚齊，順流而下，匯聚成一道新的洪流。
就這般，周而復始，隨著時間的流逝，少年遭受到的痛苦不僅越來越清楚，就連體內的內勁，也無時無刻不在消耗著。
這也是為什麼只有築海境巔峰才能衝擊成罡境最重要的原因，因為不達到築海境巔峰，體內儲存足夠的內勁，是根本無法經得起這般消耗的。
丹田之中，囚禁於淡青色流光中的金黃色內勁海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收縮，隨著內勁海洋的收縮，淡青色流光也好似有靈性一般，一直流淌在金黃色內勁周圍，和之前隨其膨脹一樣，隨其收縮。
對於少年來說，衝擊成罡境的硬性指標他早就具備，因而離成罡境，也就只差臨門一腳。其實兩年之前，剛踏入築海境巔峰沒多久的少年，初生牛犢不怕虎，就自信非常的嘗試過一次衝擊，只是那一次，讓黃昏對這件事情充滿了陰影。
雖然消耗的內勁兩三天就補回來了，可是那次的痛苦經歷在他心中留下的陰影，卻是久久不能消除。
「太踏馬痛了···」這是黃昏對第一次衝擊唯一的感觸。
生活在平凡年代，平平凡凡長了這麼大的少年，真的沒有經歷過什麼大的磨難。這種蝕骨之痛，別說他沒感受過，平常就是想都沒想過，但是在遊戲中，來自周身各處經脈的痛楚，讓他親身感受了一次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那一刻，少年第一次痛恨這個遊戲做的那麼逼真，如果衝擊成罡境，只是簡單的一個程序化的東西該多好。
也因為第一次心理準備的不足，使之少年對其產生了一絲心理陰影，導致後面幾次，少年即便鼓起勇氣衝擊成罡境，但是中途因為忍受不了那種痛苦，保持不住心境的澄澈空明，半途而廢，主動放棄掉了。
可是，今夜，少年已經沒有了退路，要麼他放棄這個任務，一年之內不在踏入劇情即將正式展開的射鵰江湖，要麼，他就必須克服心理陰影，強行忍受這般痛苦，成功衝破築海境經脈的桎梏，可以將內勁調離經脈，付之於器。
逍遙你個二貨，你這麼搞，不被人揍也就算了，但真的會沒朋友的！
心中不止一次吐槽過李逍遙把這個遊戲搞得這麼真實，這種痛苦下，你讓玩家怎麼可能不「造反」呢，開玩笑，只是一個遊戲，誰會那麼傻，會忍受這般痛苦衝擊成罡境，傻子都不會吧！
苦中作樂，吐槽一下之後，黃昏蒼白的臉上掛起一絲苦笑，擯棄腦海中不斷盤旋著的放棄的聲音，少年心神皆沉，隨著內勁浪潮，流轉在體內各大經脈，一邊忍受著經脈內壁因為受到內勁衝擊帶來的痛楚，一邊維持著內勁的循環，不讓這次衝擊，因為內勁供應不及時，導致失敗。
風兒越旋越緊，越浮越燥，縷縷飛塵如同水紋一般，帶著絲絲波動，以少年為中心，想著四周瘋狂擴散。
此時，哪怕身在匪寨女牆山上的四位寨主，都已經能隱約感受到少年身上傳來的這縷波動。
原來，這個少年真的這麼大膽，在匪寨前就敢臨陣突破！
忘卻了外物，少年體內的諸多經脈，在內勁的瘋狂衝擊下，一點點膨脹，經脈內壁，也是隨著膨脹而變得越來越鬆軟，不知何時，一絲絲不可察覺的微光，已經偷偷從經脈中溜了出來，透過少年的皮膚，消失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