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怎麼個打算
沈清將這短短几天發生的事情向安雅和盤托出。
安雅沉默的聽完后，伸手將沈清抱在懷裡：「哭吧。」
沈清沒有出聲。
「哭吧，別死扛著。」
「安雅，松一點，你的大胸壓的我喘不過氣了。」沈清原本以為她會哭，在安雅剛進來那一刻她就該嚎啕大哭，可是現在她卻突兀的哭不出來。
「姐知道你這種單薄小身板嫉妒姐的性感。」安雅仰著頭，紅著眼眶，哽咽著接過沈清的玩笑話，頓了頓，摸著沈清的發頂問道：「阿清，你是怎麼打算的？」
「離婚，是對雙方最好的尊重。」沈清埋著頭輕聲說著，然後轉身取出留底的離婚協議，遞給安雅。
安雅沉默的看完后，再次看向沈清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議：「阿清，你是聖母嗎？」
「車子本來就是你媽買的，那套房子還有三十萬的貸款要還，實際價值也就三十五萬，其中二十萬首付還是你家給的！這幾年房市低迷，房子是沒有升值的！」
「你們家裝修十幾萬，說是你們共同承擔，程誠才擔了多少？」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叫什麼？聖母婊！你拿來慷慨的是阿姨給的錢！阿姨的確是給你們這個小家庭的，但關鍵現在你們已經要離婚了！」
安雅站起來，手上執著離婚協議，圍著沈清來迴轉了好幾圈，見沈清想要說話，語氣憤慨的指著沈清：「你現在閉嘴！聽我說！」
沈清乖乖地閉上嘴巴，看著安雅。
「阿清，程誠犯的不是小錯誤！他出軌了！是他對不起你！你沒有任何的錯，你才是受害者！你不需要退讓！對待這種人，要直擊要害，絕不留情！」安雅托起沈清的下巴，堅定的看向沈清。
沈清靜默的望著安雅，她心裡感激又慶幸，感激安雅設身處地的為她著想，慶幸她就算和程誠在一起，也沒有弄丟安雅這個朋友。
此時此刻，因為安雅，她的心很暖。
沈清輕輕地抱住安雅的腰：「安雅，謝謝你的肝膽相照。」
「我不需要你的感謝，丫頭，只要你好好的。」安雅拍了拍沈清的後背：「離婚即是陌路人，不能講什麼情分，你給的再多，他也不會感激你一分。」
「安雅，謝謝你。但是，我是有錯的。」沈清抬起頭，認真的說道：「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情，我想我可以理直氣壯的質問程誠。但是，我本身也不幹凈了。」
「阿清，那件事情！你是受害者！」
「我錯了的。」沈清努力扯了扯嘴角，避免內心翻湧的疼痛體現在臉上：「一開始發現蕭錦堯心思不軌，我就不該再給他接近自己的機會。明知道他很危險，我就不該的。」
「安雅，我和程誠都是不堪的，誰都沒資格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責對方，而且我遮掩了自己的不堪，在明面上，我們離婚的過錯全都讓程誠背負了。我總歸要給他補償的，否者我於心不安。」
安雅錯愕到了瞠目結舌：「沈清，你腦子壞掉了？清醒一點好不好？你對他已經夠好了，經濟上你是作支撐的，生活里你是眾所周知的賢妻。當初就因為你們倆都要上班，只能在外面吃飯，他得了胃炎，你就辭職在家裡做煮婦，還要靠寫小說支撐開支。你夠對得起他了！」
「安雅……」
「沈清！就算你們兩個都有錯，互相也抵消了！你應該拿回本來就是你的財產！天底下哪有包吃包睡包伺候，分開了還要給男人錢的！你尊重你自己了嗎？不要逼我罵你！」
安雅很生氣，她恨不得狠狠揍沈清一頓，可是沈清用那雙沉靜的眼睛看著她，什麼也不說，還遞給她一瓶礦泉水。
安雅頓時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心裡氣的要死，可是又半點也不想傷害眼前人，只能泄憤地用力擰開瓶蓋，咕嘟嘟地灌了一肚子水。
沈清看著氣呼呼的安雅，拉住安雅的手輕輕晃了晃：「安雅，別生氣。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其實就是因為尊重自己，我才會這樣選擇。」
「安雅，我很愛自己，所以選擇了程誠作為人生另一半，因為當初的他待我極好。但我不是菟絲花一樣的女人，所以縱然回歸家庭，我也沒有放棄過創造價值。他珍惜我，我便做好一個家庭主婦；他負了我，我也有能力獨自在這世上過的很好。你也知道，我比他能掙錢。」
「我知道！可是你有能力是你的本事，憑什麼便宜他啊？再怎麼樣，那二十萬首付，還有二十萬現金是你家出的吧？這些你總該拿回來，然後婚後那些就算是你們共有的，再來分才對吧！」
沈清搖了搖頭：「安雅，在我心裡，我的罪過比程誠的罪過大。我違背了自己做人的信念，君子坦蕩於世。你知道，那件事，我可能會永遠藏著，掖著，因為太羞恥了。」
「何況你也知道，我的父母付出那麼多，如果這件事件讓他們知道了，他們會有多生氣。只有程誠凈身出戶，可能才能稍稍想得通一點。」
「安雅，程誠凈身出戶，那至少明面上固定資產要在我的名下。你看，房子實際價值有三十五萬，裝修還花了十多萬，其實我還是佔了便宜的。」
安雅腦子有些糊塗了，她始終覺得沈清的話她不能認同，但是沈清三言兩語繞得她也說不出到底哪裡不對，心裡一急，嘴上就嚷嚷出來：「不對，就是不對！沈清，你就是心軟！」
「安雅，我是心軟，因為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是絕對的。這件事情程誠錯了，但不能否認曾經的情分都是假的，我能這樣對他心軟，是因為曾經的他值得。但是他的好不能抵消原則的錯誤，所以離婚是必然的，但並不是離婚就一定是對方完全十惡不赦。」
「沈清，我不想和你討論這個問題了，婚是你的，愛怎麼離怎麼離！」安雅躺在床上，心裡鬱悶到了極點。小時候為什麼覺得這個書獃子妹妹那些神奇想法很可愛，她真的很想給自己一個大嘴巴，明明沈清就是一個腦迴路不正常的人！
沈清看著倒在床上生悶氣的安雅，她知道她讓安雅失望了，她知道安雅不能理解。其實她自己說的這些，在她的腦子裡也是一些還沒有理出頭緒的念頭，就像剛剛萌芽的種子。
人的一生，總會隨著時間和經歷慢慢產生很多思想和感悟，雖然沈清現在理不清，但是她覺得她總歸有一天能夠想透。或許那一天，是她能夠真正面對自己的對錯，自己的不堪時。
沈清扯起被子，搭在她和安雅的身上：「好睏呢，安雅，都快五點了。彆氣了，熬夜加生氣，會丑的。何況這個婚怎麼離，也不是我一個人就決定了的。」
安雅看見沈清有些小心討好的眼神，頓時又後悔心疼起來。她怎麼就非要和沈清論個輸贏呢？她的小妹才剛剛遭受了打擊，腦子不正常也應該要理解的。
伸手抱住沈清，安雅深深嘆了一口氣：「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