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被逃走

  雙方僵持之下，食人鬼很沒有骨氣地選擇了屈服。在此之前，它從未想象過自己有一天也會在區區人類的威勢之下服軟，然而形勢如此，當洶湧澎湃的殺意襲來，許多事情已經由不得他仔細去想了。


  「誰知道她去哪兒了……」說話的間隙中，面容開始崩潰融化，柔和的女孩面容消失，隨後顯露出來的是一副粗狂的，滿布著皺紋的男子面孔。它能夠隨意改變自己的形態，肌肉呈現柔韌的狀態，松垮散布，看上去便像是一位臨近大壽，即將仙去的老人。


  毫無慈祥，唯有猙獰。當它刻意露出特別的笑容之時，宛如從地底竄上來的惡鬼，讓夜間哭泣的小孩子都能嚇得噤聲的程度。食人鬼的眼睛專註著少年的一舉一動，發現知秋根本沒有一點兒迷惘，何止沒有挪開視線，眼睛中的殺機反而越來越重。


  真的服了他了……這是哪裡跑來的傢伙？跟實驗室中，自己所熟悉的「人類」完全不一樣啊。


  所以只好透露正確的情報。「在我來之前就不見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啊。」食人鬼舉起手來，表示自己並沒有加害知秋的意思，便是認慫了。


  楚纖太過冒險，以至於在知秋到達她的位置之前，她本身的存在便暴露了。然而她反應相當敏銳，在被抓住之前逃跑，並且去到了食人鬼集團未能發現的地方。


  【自由變換者】並沒有說謊，但是知秋聽來也沒有任何有用的情報。


  少年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食人鬼從少年的眼眸中看出決斷的神情，認為他終於放棄了繼續盤問他的打算，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它有沒有說謊，知秋不知道。說謊也好，事實也好，既然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情報，意味著這隻對手對自己已經沒有了一點用處。


  俘虜？在旅程途中，知秋不可能招待俘虜，何況對方還是純正的食人鬼，自然要殺之而後快。


  放鬆根本沒有經過多久。知秋命令腳下固定自己身姿的手臂鬆開，在搖晃隆起的「地面」上借力。踏步前沖，扭身迴旋，正用方才從這個傢伙手中奪來的武器劃開了一個大大的圓圈。似乎是要將對方攔腰斬斷的氣勢。


  實際上是能夠做到的。並非每一隻食人鬼的身體能力都超出常理，同為第三階級，曾經大戰過一番的巨型食人鬼是此階級之中的佼佼者。連那樣的存在都敗在知秋的手下，他實際的身體素質已經能夠和普通第三階級的敵人打一打擂台了。


  若是對方同時抱有輕敵的心思或者自己佔有些許優勢的情況下，勝利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食人鬼大吃一驚。他想轉身回跑，卻發現不知何時升起來的手臂緊緊地箍住了它的腳踝，儘管這種力道對食人鬼來說並不是沒有辦法。大力掙脫的時間……已經沒有了。


  作為刺客來講，一擊不成之後才是最危險的。原本刺殺的行為便是在打定主意，實力不如對方的情況下做出的突襲，失敗之後身體反而被對方所控制，簡直沒有比起這個更加糟糕的情況了。


  這麼多年……第一次讓【自由變換者】感受到了生死的危機。能夠自由變換樣貌的能力在以往的生活中為其提供了諸多的便利，但是從未有像此時強烈的念頭……讓它寧願捨棄一切換取一個逃生的機會。


  腳被鎖住，行動被封鎖，變換樣貌的能力沒有任何作用。它有理由想象即使重新變回那個女孩的樣貌，眼前的少年依舊會毫不猶豫地割斷它的喉嚨。


  冷酷無情，正是強大者的基本標誌。既然知曉面前的不是自己的夥伴，再怎麼改變面貌也不過是無用功罷了。


  它將牙齒咬的咯咯響，卻沒有任何憑藉自己逃出生天的辦法。詛咒……詛咒自身，詛咒一切，骨頭都要扯斷到撕裂的地步，一時半會兒也無法掙脫千手的束縛。或許有武器在的話還能以壯士斷腕的方式逃脫，然而現在那柄武器正要以慘烈的方式奪走它自身的性命。


  同伴？那是它想也沒有想過的東西。


  雖然它確實是跟隨著大部隊前來此處，卻沒有將求生的寄往寄託給自己的同胞。食人鬼的社會正是如此殘酷，一切以實力為尊，若是實力不濟死在這裡，不但不會迎來任何哀悼，甚至會在死亡之後遭受同胞們的嘲笑。


  但它畢竟是跟隨整個安保部隊一起來的。


  對知秋出手，也不過是它本身的一時手熱，想要搶先一步奪取功勞的心思作祟。沒有別的傢伙答應了它和知秋的單打獨鬥，或者說……現在這個時候，包括它在內的一眾食人鬼已經一起對知秋展開了攻擊。


  碰巧的……讓它找到了逃命的縫隙。


  整個千手的軀體突然晃了起來。千手整體是足足有數噸重量的巨大肉塊，何止穩當，甚至在之前操縱他大肆破壞的時候也不見得有絲毫的晃動。如同艱辛造就的，水泥鑄就的基座，正是一切大型建築物的基礎。


  但是現在晃動了。


  是讓知秋差點兒不穩身形的劇烈晃動。意識鬆懈，對於千手的束縛減少，以至於所有手臂把持的力道都有了些許的鬆懈。


  給了抓住的那隻可趁之機。刺客抓住了最後的機會，運用極限力量扭動著自己的軀體，各處關節傳來「咔嚓」的斷裂重組的聲音，居然硬生生地從千手的束縛中逃脫出來了。


  看著獵物逃走，知秋自然也急上心頭。鎖定對自己完全放開了固定的手臂，在劇烈搖晃的地勢中，踩著一個又一個精準的節拍，巧妙地在不穩的地形上借用了力道。


  上前幾步，便又是一記精準的斬擊劃出。


  不得不說，食人鬼磨練的這把匕首簡直是神兵利器，其鋒利程度相比起激光刀也毫不遜色。雖然激光刀擁有卓越的性能，知秋本人卻很少拿出來使用。那玩意兒實在太輕了……光的碎片粒子又有什麼重量可言呢？鋒利則鋒利矣，握在手中卻半分沒有讓人安心使用的要素。武器這種東西……擁有一定程度的重量。才會讓使用者更加得心應手。


  沒想到是從敵人的手中拿到了趁手的武器。


  處在潛力激發的狀態之下，體內富有力量的血液再度沸騰起來。知秋劃出了有生以來最為燦爛卓絕的一刀。


  卻沒有斬中。


  電光火石之間，刀鋒帶起細絲一般的血線拋灑向空中，敵人的身影飛速後退，轉眼之間便逃到了知秋的攻擊無法觸碰到的地方去了。


  被它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