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植株
隨著食人鬼的話音落下，似有一些不怎麼好的變化發生在周圍各處。知秋知道……少年清楚的很，雖然對方給予自己的壓迫比起之前遭遇過的所有對手還要更加強烈，但是實際上遭受到的打擊甚至不如一開始所面對的【無面者】。
對方因為顧忌於能力會大面積地造成損害，所以遲遲不敢大幅度地釋放自己的能力，生怕一個不留神之間將整個牆壁系統摧毀殆盡。不過對方終究不是無名之輩，能夠爬到相當高度的位置，終究是有一份超越高絕的智慧的，在和知秋作戰的期間也確實地了解了其中的平衡，自然得出了以何種程度釋放能力，卻又不至於破壞根基的把握了。
可以說……現在知秋所面對的，才是最真實的食人鬼。強大……正是此等議員等級的食人鬼專有的代名詞，如同管理者以自身絕對的實力控制一方的農場，議員也用它無與倫比的強悍實力強行控制著整個牆壁系統的政治樞紐。以全部農場的資源供養【神壇】，而【神壇】也為其屬下的農場負責，雖然是國家一般的形式，倒還是和黑社會收取保護費的手段別無二致了。
給予利益，則賜予保護。主動權更大的在【鐵石山脈】所掌管的議會一方的，各個農場必須按時上繳賦稅而不是等價的交換關係，【鐵石山脈】的議員們行使自己的責任卻完全是憑藉著一時心情的。
即使是如此不平等的「條約」，眾多農場的管理員也只有忍氣吞聲而已。而現在……知秋也感受到了那些食人鬼相同等級的壓力，壓迫力強烈地襲來，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彷彿在空氣中有什麼異性的怪獸兇猛地張開著血盆大口憤怒地朝著自己咆哮著，空氣的氣氛似乎在此刻凝固了一般，知秋不敢做任何形式的輕舉妄動。
而對方，對方的面容在此刻模糊了起來，隱入了黑暗之中，猩紅色的瞳孔顯得分外醒目，隱藏在黑暗中的猩紅色的寶石，光是看著，就有一陣一陣的不舒服的感覺。
正太男能夠將自己的能力放寬到多大的範圍之外？這點知秋尚未定論，而此時對方使出真正實力的時候，依舊沒有辦法定論。能量的波紋以黑暗中的個體為中心，炫目地向著周圍轟然擴散了去。如同一層光暈的薄膜，將所有看見它的生物都籠罩其中。
赫然便是「領域」一般的東西了。霎那之間，周身所有的無機物都彷彿活了過來，同時對自己展現了兇猛的敵意。就這點而言，其實食人鬼貴族之間的能力都是相差不遠的，在實驗室的那位也是如此，完全控制周圍的所有物事，以此來達到自己武器的目的。當然，兩個傢伙之間控制物體的原理是完全不同的。
實驗室的那位是用自己的精神力來操縱物事，更類似於提線木偶之類的操縱方式的，即使在漫長的歲月中鍛煉著自己操縱的技巧，但正是因為腦子不好使，先天的基礎太差了，所以無論再怎麼磨練，也是存在著相當的極限的。那位男子甚至連知秋方才突然領悟的東西都比不過，就此一敗塗地了。
提線木偶似的操縱，就算經過了長年累月的練習彷彿賦予了眾多無機物生命，也不過是假想而已。知秋明白其原理自然不再害怕，之後更是發現眾多襲來的「武器」動作僵硬，自然無法展現出明顯的攻擊性。
那便是【鄉下貴族】所表現出來的極限了。然而知秋明白……眼前的敵人和自己對對戰過的最強敵人，還要高出許多倍。周圍的無機物都活過來了……這裡明明不是那位食人鬼的力量歸附之地，明明是臨時選出來的依附之地，之中卻擁有如此強烈的羈絆們？！
所有的無機物彷彿真的活了過來，多樣性，正是生物所展現出來的基本屬性。知秋能夠明顯地感覺出來……在場諸多的無機物都被食人鬼的能力所賦予了生命，洶湧的情緒知秋這邊也清晰地感受到了。有接受著主人的命令，對於知秋抱有明顯敵意的；有剛剛賦予生命，什麼都不懂懵懂無知的；還有沒有幹勁，感覺什麼都無所謂的。
不過是一些石頭，土塊，灰燼之類的諸多元素，卻和人類的小孩子一樣擁有了明確的情感。簡直如通過造物主一樣神奇的魔術！饒是此時是明確的敵對狀態，知秋也不自覺地沉浸在對方所創造的奇迹之中。
正太男，簡直如同幼兒園帶領小朋友做遊戲的阿姨一樣，知秋能夠從空氣中彌散過來的精神力感受到對方苦口婆心的勸說，顯然也是對這種情況有著相當的經驗，不消多久的時間，就將當中所有被新賦予生命的物質意志統籌完畢了。
同時所有的物事也將自己的目光統一地望向了知秋，明確地知曉了那是它們的敵人，直將知秋看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雖然它們沒有眼睛，也沒有能夠稱為眼睛的感官器官，不過操縱主人的意志便是它們的眼睛，身為造物主，豈有比這個還要深刻的羈絆呢？對方能夠在短時間中統籌意識也是在清理之中，宛如母親一般的角色，無論什麼物種，都會自然而然地對其產生親近的情感。
置身於重大的壓力之下。生命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知秋甚至感覺腳下的泥土都有生命的溫熱和輕微的顫動，什麼都有攻擊他的嫌疑，什麼都有奪他要害的危險。就像一位膽小怕生的人，猛然之間將他置於數萬人的眼皮子底下演講，不適感自然產生。
「人類，強大都是靠著自己一刀一槍狠狠地打出來的！」黑暗中食人鬼的聲音悠悠地響了起來，宛如劃破天空的驚雷，再也不復之前綿軟的正太聲音，想來是恢復了食人鬼真身的戰鬥形態了。雖然諸多食人鬼願意以近人的形態行事，孱弱的身體什麼東西也做不到，到達了全力以赴的時候，還是自己的食人鬼真身更加方便的。那究竟是一個怎麼模樣？知秋不得而知，也沒有情緒去關心那種事情。
「如果你認為自己強大的話，那就讓我看看吧！」聲線陡然之間變得猙獰了起來，似乎它們天生對於「強大」這個字眼有著天然的敏感性，對於區區一位人類居然能夠和自己平起平坐地交談也顯得頗為不悅。
沒錯……強大的印象，從來都是自己爭取來的啊。知秋知曉對方的強大，不過卻也不會因此而妄自菲薄，一路以來戰勝了那麼多看似無法戰勝的敵人，自己又豈能不算是強者？這是信心的來源，也是實力的保證。知秋不會因為對方區區的數句話的挑釁，就丟棄自己的本心。
「就為了幾句話，你認為我會頭腦一熱跑去送死么？」知秋不甘示弱地說道，只是比起對方說話的時候音波環繞著身邊久久不散的情景，知秋的情況則顯得弱勢了許多，如同一個人站在洶湧澎湃的海岸邊線上大聲地喊叫，卻也抵不過巨浪拍擊沙岸發出的巨大聲音。
只不過……出聲吶喊之人的心胸，恐怕也能與大海的廣闊一決高下吧。如果聲音大就能代表一切，喇叭不是就成為了世界的真理么？一直在追逐，卻從未被超越。我不是……都是這樣走過來的么……
陰森的笑聲回蕩在黑暗各處的角落中，對於知秋的回答對方終究沒有了下文，不知道那是對他態度的嘲笑，亦或是未能起到作用挑釁的惋惜，知秋只覺得巨量濃稠的黑色粘液灑滿了黑暗的角落，正太男原本算是嬌小的身軀，此時藏在黑暗中，身體卻肥碩到擠滿了所有的空間。
當然，那不過是知秋本身的幻覺罷了。最為恐怖的就是未知的事物，聰明的敵人顯然明白這一點，而不是像傻瓜似的將自己的真身耀武揚威似的展現在敵人的面前。遇見怯弱的敵人自然會是更進一步的衝擊，遇見冷靜的敵人反倒給自己露出了破綻。
事情還沒有完。少年依舊沒有放鬆警惕。他可沒有忘記自己的敵人的數量，有兩位，而不是單獨的一位。而正太男已經展現出來了自己的能力，隨著它一起遁入黑暗中的繃帶男還沒有顯露自己的真正身後。
但是不等他看清楚，對他保持著敵意的各式各樣的物事已經率先朝著他發動了攻擊。若是灰塵則幫忙蒙蔽視線，若是石頭則用尖銳的部分則用對準襲擊，若是鐵石自能夠凝聚成為一柄鋒利的刀劍直接刺擊過去。擁有生命的物質都有自己為敵人造成傷害的辦法，簡直就是防不勝防。
當然，如果單單是自己用身體來對抗的話，那麼之前的自己是應付不過來的。不過【星辰石】的獲取則是知秋自身的機遇，讓他對於如今的情況能夠自由應對。總的來說……對付起來還是較為輕鬆的。
主要還是對方還沒有將更強操縱性的精神力灌注進去，以至於些許的生命物質自發性發出的攻擊知秋能夠輕鬆應對。只消在以自己為中心，周圍布下眾多具有吸引力的體系，中央的點能夠保持微妙的平衡所以使得知秋能夠安然無事，但是周圍的點則吸引了各種各樣保持著敵意的物質，它們懷抱著敵意而來，卻再也不能離目標真正地進一步了。
倒不是說這等攻勢沒有強度可言。而是【星辰石】自然而然能夠發出範圍性的控制，與之相應的攻擊力就會偏弱許多，知秋能夠巧妙地用吸引力和排斥力化解各種各樣的攻擊，不過卻沒有能力做出極端的攻擊性行為。
若是換做其他的敵人，沒有範圍性的控制手段，則在這一輪的攻擊就已經淪陷於對手的攻擊之下了。
知秋輕鬆地擋住了攻擊，然而敵人的下一步進攻也沒有接踵而來。少年也不甚慌忙，只是在原地靜靜地看著罷了。他在等……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在沒有能夠完全通曉兩位食人鬼的能力的情況下，他根本無法貿然地做出攻擊的舉動。
在面對弱小的敵人時候，自然是大開大合無所畏懼，在面對強大的敵人時候，自然是精打細算，一點一點的實力都算進了自己的對敵計劃裡面了。面對不同類型的敵人，也可以有不同的應對方法。
該說不愧是牆壁系統之內成為搭檔的兩人么？之後知秋所遇見的，更加深刻地體現了期間兩人的默契。實力一瞬間就升了上去，饒是知秋此時，也從來沒有感覺過雙方的實力差距如此巨大的趨勢了。
生活從來不會盡如人意。
地面在微微地隆起，彷彿有什麼倔強的生命要從泥土中破土而出，盡情而驕傲地宣洩自己的存在感。
真的有設呢么東西從泥土裡面長出來。迷宮之中，素來沒有什麼綠色的植株。鋪裝在地面上的都是年代久遠的青石磚，達成了阻礙任何植株往著上面竄升的可能性，甚至不知道在動工的時候是否添加了什麼物質，即使在某些破碎的石磚塊之間，也沒有任何的植株冒出來。
【流浪者】攝取維生素的來源，只能在角落中挖取一些頑強生長的地衣，或是從無意識之間闖入迷宮裡面的動物胃袋中汲取。因為維生素的缺乏，大多數【流浪者】走起路來都顯得搖搖晃晃的軟弱無力，即使在此前吃過了許多的肉類，也沒有長久時間維持力氣的方法。
迷宮內的綠色植株便是如此缺乏。偶爾有些許的雜草頑強地從石頭的縫隙中冒出來，也在第一時間被發現者塞進自己的嘴巴裡面了。某種意義上來說，那是比起肉類更加甜美的東西。
某種「植物」似乎要破土而出。
但真的有這種植物么？
幼苗的力量巨大，甚至能夠突破沉重的石塊，也是經年累月的結果才是。
知秋還不知道哪些植物，在生長之處，便有要將整個地皮掀起來的狂暴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