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突破口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說實在的，知秋並不是為了什麼報酬才選擇於此戰鬥的。就理由來說固然是拯救了多達數百人的性命，少年卻不是為了祈求什麼而去幫助他們的。純粹為了自己高興！或許也不過是一個蹩腳的理由而已。他明明為自己制定了極其殘酷的規則，同時一路上也因為如此殘酷的規則葬送了不少傢伙的性命，如今要重新取回天真的想法，就剛毅的少年人的性格來說是不可能的。
既然做不到，欺騙自己也好，知秋只不過想要為自己找一個做這件事情的理由罷了。人沒有信念是活不下去的，然而死板地秉持著唯一的一種信念也是很難活下去的。知秋制定規則，但不至於被自己所制定的規則束縛自己。有時候是阻止黑暗情緒蔓延的工具，有時候確實阻礙自己思想綻放的障礙。無非是看著事實不同而已。
所以他認為自己不曾違背，自己便是自己的神明，他做事並不是為任何人或者某種高高在上的神明們所看，就是為了自己看的。是的，出於自身一時間的判斷拯救下了數百條的性命，知秋還是那個知秋，至始至終沒有改變。
生存都需要奮鬥，在這個殘酷至極的末世紀，先別說更高級別的享樂活動，光是單單地保住性命就是一種奢望了。知秋將這份恩惠平白無故地給予了他人，是因為自身的一廂情願，而不是為了祈求某物。
但是對於被拯救者並不是這麼想的。人的生命只有一次，那是無論什麼金銀財寶都無法比擬的事物，就個人來說。在【城鎮】中掙扎求生的居民更能夠明曉其中的道理，他們潛意識之中的求生慾望異常強烈，雖然在知秋的眼中看來，不過是一群逃避現實的懦弱者，但是對於某種無力抵抗的強大敵對力量，心高氣傲者自然不會簡單屈服而選擇抗爭，沒有勇氣抗爭的人們沒有辦法，也只能將頭顱縮進土地作為鴕鳥什麼都看不見了。
逃避也是一種應付困難的方法，即使那種行動對於意志堅強者看起來是相當不入流的行為，卻是膽小的居民們唯一能夠採用的辦法。所以逃避並非是將自己的性命棄之不顧，恰恰是重視自己生命的行為。不過知秋並不關心那個，居民的死活只有當前關心過一次，之後也不再管他的事情了。
他還陷在自己的戰鬥之中無從脫身。利用【藍晶石】的力量，他不單單完全掌控了自己肌肉的每一分力量，甚至延伸到了周圍的空氣中，構成了一副以敵人的眼線無從發覺的無形網路。此刻的少年也遠遠地超越了普通人類的範疇，單個的人類個體從來沒有出現擁有過如此強悍力量的個體，能夠控制肌肉的力量說明知秋能夠做到一些人類都無從做到的高難度的動作，能夠控制周圍的空氣網咯說明知秋能夠自由自在地平移飛翔，至少在這一方小小的空間之中，少年為其絕對的主宰者。
但這份力量似乎對食人鬼的聯合集團起不到什麼較大的作用。說起來，對方的配合實在是蹩腳至極，正太男和繃帶男的配合動作還優秀一點兒，另外一個漫畫男的配合完全就是在拖後腿的狀態了。從來都在不該切入的時候切入，也在不該出手的時候出手，雖然他急切想要壓制住知秋的心情得以理解，但是其急切的情緒作用在如此狀況之下也只會拖延同伴的後腿而已。
戰力並不是二加一等於三，而是二加一小於三。即使如此，對方兇猛至極的攻勢也讓知秋難以應對，左支右絀著已經是到達極限的狀態了。情急之下，只能用巨大的空氣之手將對方一次又一次地推開去。那是知秋靠著精湛的精神力控制能力，將散步在周圍的空氣集合起來，形成一種相對的朦朧狀態。它看上去就像是魔術一般的物事，明明就在眼前，它能夠碰得到敵人，敵人卻碰不見它。雙方在接觸的時候只會感受到單方面的作用力，其簡直就是無從理解的物理超凡物體。
看上去神奇，只不過是知秋嚴格地控制著力點之後的後果罷了。神奇則神奇，實際上並沒有半點兒攻擊的意味，僅僅是作為將對方推開來的工具和手段，解得了燃眉之急，卻也解不了燎原等級的熾烈大火。
雖然他也交代過自己的女孩兒在後面支援自己，然而恐怕是做不到什麼事情的。女孩拄著槍桿以一副標準的狙擊手姿態橫卧在越野車之上，然而顫抖的手指遲遲也按不下扳機，先不說這枚子彈是否會對食人鬼這等級別的怪物造成傷害，另一方面他們之間的移動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到了殘影都變得模糊不已，縱然楚纖的槍法經過一段時間的歷練之後也洗鍊到了一個嶄新的等級，但是終究無法在這等情景之下起作用。
空氣大手華麗，且沒有威力，對於知秋的消耗卻是實打實的巨大的。知秋的精神力作為一個新人來所無疑是巨大的，原本人類就不懂得精神力的使用辦法，那種恍如神話故事中仙力魔力一般的物事，從來都只存在於作家的美好幻想之中，而不是存在於現實之中的。
如今真切地出現於現實之中，知秋卻像是一位使用了許多年的老手那樣，對於如此的神奇力量經過不久的鍛煉之後已經是使用得得心應手了。再加上其優秀的血統的原因……不需要長久的時間慢慢積累總量，光是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達到了普通的人類和低等階級的食人鬼望塵莫及的程度了。
如果這種玩意兒真的有天賦的話，知秋的天賦已經是屬於那最為頂尖的一部分的吧。無論是在新時代還是舊時代，許多能力雖然是通過後天的努力能夠獲得的，然而先天的那一部分靈感則無從代替。一部分的靈感，直接能夠判斷之後的許多努力是否白白浪費，是必然不可以缺少的重要組成成分，儘管殘酷，但卻真實。出身註定了一些人終其一生無法走到某一個極致的高度。
知秋的精神力儲量是相當龐大的，只有在一開始熟悉能力的時候會有時候會有見底的感覺，除卻那段時間之外，少年宛如一個大土豪一般，這種能力都是可以隨意拋出去印刻大招的。別看之前跑出去的黑洞小球體積不大，其實之間蘊藏著許多狂暴遭亂的能量波，正是許多中力量在彼此撞擊抗衡之間產生了強烈的作用力，所以才能夠使得擋在前面的物事都被一股相當狂暴的力量給撕扯得粉碎。
他所面對的並不是什麼普通的食人鬼，而是不知道到底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精神力能夠通過足夠長的時間來慢慢積累，通常端坐冥想長達半天的時間才能夠增長一點點兒而已，相對於總量來說簡直微乎其微，當然知秋已經沒有必要再去做那種微細效果的修鍊了，不過每一位貴族階級的精神力總量都是一點一滴慢慢積攢起來的。
其深厚，也廣大，扛在身上就像是巨石一般沉重無比的重量。就算其使用者並不高明，究其打擊力道之深也讓他難以應對。
有什麼辦法……有什麼辦法么？冷汗漸漸地從知秋的額頭上面滲透下來，在戰鬥的間隙中他也不停地思考著，現在的情況來看他不可能離開它們繞到別的地方去。食人鬼緊緊盯著他的眼神就像是三匹餓狼盯著一塊肥碩得流油的肥肉塊，怎麼會容許從嘴巴邊上悄悄地飛走呢？倘若知秋運用強硬的手段，強行脫開敵方的視線範圍之外……恐怕也是行不通的。對方並不是傻瓜，若是知秋自己脫離，勢必會讓它們的視線投向自己的夥伴們，如此未免過於得不償失了。
畢竟支開三個食人鬼也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夥伴，又怎麼可能將對方的視線再度轉移過去呢？一定有什麼辦法……什麼辦法……
然而在等著知秋苦思冥想之際，在他另外一側的事態卻在悄然之間開始發生……然後邁向了失控的方向。知秋並沒有交派給老軍人任務，是要讓他好好把持住車輛的意思。他交出了科技車的使用權，經由【藍晶石】改造之後的操縱行為，無非是讓其使用得更加得心應手而已。卻不代表著其不會被人為操縱，儘管無法做到如同手臂指揮一般順利，和普通的越野車相差不多，多出了幾個特殊功能的按鈕，想來老軍人也能夠實在地應對。
但是老軍人離開了自己的崗位。他將車輛停在了遠離戰鬥的地方，老經事故的他怎麼能不明白知秋的含義？雖然嘴巴上是說著掩護自己，其實無非是希望自己的女孩兒離得越遠越好，所謂男人，成長為了優秀男子漢的男人，總有過分的責任擔當，使得所有的事物都彷彿要在他的掌控之內的。意氣風發的少年人身上的如斯心態最為嚴重了，更何況是一位強大的少年人。老軍人感慨地想到，曾經他也有過年輕的時光，現在想起來，那種想法已經悄然沉浸於內心的最深處，隨著時光和經歷被刻下了深刻的疤痕。
有些事情不做不行。老軍人放眼望去，只見一大片烏央烏央的人群還在坑洞旁邊集結。之前眾多人被壓垮而下的機甲給嚇得面無人色，現在危機解除，不少人終於回過神來，臉上也有了生機。然而生死歷險之後的驚險，也讓許多人臉色潮紅的，一時間恐怕是沒有辦法完全地調整過來了。
不少人是老軍人熟悉的面孔。畢竟他也在【城鎮】中度過了長達三十年之久的漫長時光，在極近無聊的歲月里，除了慢慢苦等著某一刻希望的到來，老軍人也只好記一記城鎮中居民的面容了。那些稚嫩，怕是活不了多久；那些老道，以後要注重留意。一來二去，見得多的，生存率高的傢伙，老軍人也漸漸地眼熟起來了。
他不知道為何少年為何會拯救眾多的居民，他知道知秋對【城鎮】之居民的印象不太好，對他的態度好轉還是不久之前的事情。如今彼此已經成為了夥伴，但是老軍人可不會忘記，在初次見面的時候，知秋冰冷的殺氣刺得他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有一瞬間的錯覺讓他認為自己將要在下一秒鐘格殺。
但是他也對自己生活了長久時間的地方抱有著異樣的感情，談不上熱愛，更多的是屬於留戀。這片土地並沒有給他什麼好印象，在此地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熾烈心肺的煎熬中度過。不過他也同樣清楚……土地本身是沒有錯誤的。身為半職業的農民，若不是從土地之中刨出來吃食，又怎麼會活過三十年的時間？
土地宛如母親的餵養一般溫柔，真正讓人心驚膽戰的，是食人鬼的所作所為。
那個時候知秋能夠果斷返航，其實他的內心之中是鬆了一口氣的。當然知秋就此離去，他也不會說什麼，果斷反抗，更是讓其感動到當場許多誓死追隨的決心。
如今也不能傻不愣登地站在原地觀看，傻子都知道此刻的戰況已經陷入了對己方不利的一個局面了，而翻盤點又不是路邊的野花野草一樣隨處可見，按照常理進行下去的話，知秋的失敗已經是可以預見的未來了。
自己必須要做點什麼……即便無法挽回大趨勢，也不能站在原地什麼事情都不做。他自覺是一位戰士，就算不是最優秀的那一個，也同樣秉持著最優秀的戰士的作風，駐足觀望簡直就是懦夫的行為。他已經當了三十年的懦夫，此刻便是一秒鐘的時間也不想要多當了。唯一有利的突破口……就是他認識城鎮中的人。
傻不愣登的傢伙們……就別在那裡看戲了。要麼快走，要麼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