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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 訪客

  秦媽對大少爺和大少奶奶是越看越順眼了,少奶奶的房間越發布置得粉嫩,不像之前那樣死氣沉沉,少奶奶自那次床單事件后,對大少爺也是恭恭敬敬的,早起送出門,晚上回來在門口接應著,她完全忘了這是她的功勞,沒她在旁提點,韻清才懶得理他。


  秦媽日日小心伺候,每天都嬉笑顏開的,但也有那麼幾天是讓她不那麼舒心的,比如韻清來小日子那幾天,她不僅臉色難看,而且脾氣也是捉摸不定,倒像是她來了小日子。


  韻清並不明白這些是為什麼,只當她是外頭吃了氣了。她這些天忙得不得了,孫太太那日見了她很喜歡,平日里沒牌局就來約她,帶她把南京城逛了個遍,還告訴了她不少秘事,比如那位胡小姐對林四並不滿意,嫌他像個小白臉,是個女的就往上湊;還有梁處長是個怕老婆的,家裡家外一應事體,只要梁太太讓他往東,他是不敢往西的;至於那位鄭小姐,跟了柏言他們部里的白長管,那白長官死了老婆幾好幾年了,還不肯把她扶正,據說她是戲子出身,不得白家長輩歡喜,所以總苦著張臉這類的。


  孫太太熱情周到,儼然成了她的知己。鄭小姐也來約過她看戲,彼此往來並不送些貴重的東西,往往是一盒點心,一條絲巾之類的小玩意兒,倒沒讓韻清覺得有什麼壓力。


  那日秦媽說有客來訪,她只當是孫太太,不想一到樓下,卻是胡小姐。


  韻清跟她一向沒什麼往來,又聽說她是個刁蠻任性的,心下存了幾分警惕:「胡小姐大駕光臨,不知是有什麼事嗎?若是找柏言的話,他還沒回來呢?」


  「嗯,我知道,我沒什麼事,就是來瞧瞧,徐柏言的家是個什麼樣子。」她左顧右盼,像是要找韻清什麼錯處來。


  韻清更是不明就裡,只好盡地主之誼:「那我帶你參觀吧。」


  胡小姐突然問道:「我可以看看你們的卧室嗎?」


  韻清納悶,幸好她每日起來第一件就是收了沙發上的被褥,並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本覺得她這提議過分,但又不想讓她說小氣,就帶她去了。床上是那套正是韻清給徐柏言換的粉色,胡小姐不可置信:「你給柏言哥蓋這個?」


  「怎麼了,胡小姐?」


  「柏言哥怎麼能用這些東西?」胡小姐一臉不屑。


  秦媽一向忠心護主,剛剛那位胡小姐進來時就不像個善茬,於是一直跟在旁邊。剛才那胡小姐提出要參觀主人家卧室時,秦媽就在心裡罵了她一遍,這會立馬跳出來:「我們家少爺很是喜歡這床被子呢,這是少奶奶陪嫁,那日半夜回來,還非換了這床被子不睡呢。我們家少爺呀就是疼少奶奶,只要少奶奶喜歡的,他決不說一個不字。」


  胡小姐聽了頗覺刺耳:「我跟你家少奶奶說話呢,幾時輪到你這老奴才插嘴。」


  看來這胡小姐今天是來找茬的,韻清心下也不痛快,都說打狗還須看主人,但這她不過是個假主人,要是柏言在,可惜他不在,還是息事寧人吧:「秦媽,你先下去。」秦媽只好退下。


  看秦媽走遠,她正色道:「胡小姐今天來,不是為了看我房間的吧?」


  胡小姐也不掩飾:「的確,我是來看你有什麼過人之處,可以討得柏言哥歡心。」她從頭到腳打量她:「那日倒是打扮得人模狗樣的,今天再看,不過平常,跟街上的三姑六婆也沒什麼區別。」


  韻清也是怒了,心想:就你那點破心思已經傳得到處是了,不過是求之不得來挑事的。她也就挑明了說,不禁反諷道:「胡小姐討不到柏言歡心就來找我的茬,再把從帶他到大的奶媽罵一頓就會討他歡心了嗎?」


  胡小姐一驚「「那是他奶媽?」


  「是啊,我雖平常,不過也是他徐柏言明媒正娶的,那秦媽他更是敬重有加。」


  胡小姐心裡藏不住事,臉上已是懊悔,只是強忍,不肯說。


  韻清卻不饒她:「胡小姐你自以不穿上這身軍裝便與眾不同了?的確與眾不同,可任何場合都穿就有點過了。要知道這衣服也是分場合的,外出赴宴自然要隆重,平日居家只要隨意。還有,這床單被子均是我選的,奈何徐柏言喜歡?你與其看著那求不得的,不如放手,看看那求著你的。」


  胡小姐愣了愣,顯是沒想到,這看起來柔弱的女子居然也是個護食的:「我知道柏言哥和你結婚我已經沒有機會,我只是不甘心,你並無特別之處。」


  韻清笑了笑:「柏言哥已經優秀,若再尋個你這樣優秀的妻子,還有什麼趣味?」


  「這有什麼不好?」


  看她這麼不開竅,不妨教教她:「你這麼優秀,只會要求他更優秀,他每日里只顧著這些,哪還有其他生活樂趣,而我不同,我不明白他的工作,不會多問,與他也少有衝突,我只須顧著家裡,讓他回來時覺得溫馨,你能嗎?」


  胡小姐想了很久,只說「我明白了。」


  她突然問起:「我還要問你,那個林四,整日就知道女人堆里廝混的小白臉跟你什麼關係?」


  韻清噗嗤一笑:「你看,你又犯了個錯誤,這林四家中比徐家還要富貴,他若是個紈絝根本無須參軍受苦,那日麻將,他明明技高一籌,後頭卻故意放水,最後皆大歡喜,正說明他在為人處事,處處為他人考慮,他這樣要錢有錢,要模樣有模樣的公子哥,你以為他會不比柏言哥還受歡迎嗎?」


  胡小姐不解「怎麼你和舅舅,舅媽說的一樣,都說他好,我卻看他極不順眼。」


  韻清不願與她多討論別人,只說:「那是他沒福氣。」


  胡小姐已經沒了那趾高氣揚,換了副平易近人的臉道:「你那日的衣裳雖然好看,我卻最不愛穿旗袍。」


  韻清被她說得摸不著頭腦,只好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也不見得人人適合祺袍,你可以做些洋裝來穿,成衣店也有的賣。」


  那胡小姐卻又出其不意來了句:「你放心,我對柏言哥已經死了心了,他今日罵了我一場,我氣不過才來找你。我以後不會再對他有那種心思了。」


  這胡小姐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前一句后一句跟本不搭尬,韻清也是難得才遇上這麼個活寶,想想徐柏言也真是可憐。


  送走了外強中乾的胡小姐,韻清往回走,迎面撞上來一個人正從屋裡出來,嚇了韻清一跳,不是徐柏言是誰。


  他嘴角掛著笑,說的話卻更像諷刺:「你倒有些口才。」


  「你要嚇死我嗎?韻清心想,還不是你惹來的瘟神,「那些做人的道理全是金陵晚報上教的,上面的連載小說什麼樣的人物沒有。。」


  柏言作失望狀:「我還當你深藏不露呢。」


  韻清像是想什麼:「對了,你在外面惹了多少桃花債呀,我這回幫你擋一個,下回別擋了你喜歡那朵,到時回來怪我。」


  柏言微微一笑:「你放心,我沒那兒女情長的心思。你想做什麼,只管去做就是了。」


  韻清不依:「那你趕回來聽牆角作什麼?還不是怕我跟他打起來?不過呀我是打不過她的,人家有槍,吃虧的總是我,叫你白擔心一場。」


  柏言今日心情不錯,往日不屑跟她胡聊,今日卻很耐心地接話:「我還真擔心她一槍把你崩了我到時怎麼跟你父母交待。」


  韻清頓了頓,想起父母不顧自己死活非要將她嫁進徐家,說話就沒那麼好聽了:「有什麼好交待的,你只要給夠他們錢,他們還開心我替他們掙了一大筆錢呢。」


  柏言看她不副樣子,定戳中了她痛處,偏他不會安慰人:「這麼說,你繼母待你真的不好。」


  韻清也是壓抑地久了,像是要爆發:「若是沒你徐家罩著,我想這會我要麼是哪個財主的小老婆,要麼這會正在哪唱堂會吧。」按周氏那個性子,再下作的事估計也做得出來。


  「你不恨他們?」柏言試探。


  韻清舒了口氣:「恨什麼,說到底,他們沒把我怎麼樣。」


  「那將來你有什麼打算?」


  「將來,將來我要去個小縣城,叫他們找不著我,我呢,去找個教書的工作,日日看著孩子,也就沒甚什麼煩惱了。」說到將來,韻清眼裡才有几絲光彩:「你今日怎麼這麼有空同我說這許多話。」


  柏言有點慌亂:「我走了,晚上不回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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