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冬生夏冰
隨著蘇寧的注意力逐漸轉向涼州境內的各股勢力，很多以前沒有被留意到的細節，開始逐漸的進入到了他的視野之中。
首先是兩個人的名字發生了變化，當年在酒店之中曾經見到過的韓約與邊允，這是已經更名換姓，稱作韓遂和邊章。
按照原本歷史的軌跡，這一變化應該發生在兩年之後，這兩人舉兵反叛大漢朝廷，雖然名義上是要剿滅宦官，但其實都是為了擁兵割據。大漢朝廷自然沒有那麼容易被忽悠過去，所以立即對他們發布了通緝令，那時候的大漢朝廷依舊擁有一定的威信，即便遠在涼州願意親身冒險，試圖拿下他們的項上人頭。所以他們為了自己小命的安穩，不得不更名換姓。
不過他們現在還沒有舉起反叛的旗幟，怎麼就這樣著急地改掉了原來的姓名呢？蘇寧對此有些疑惑不解，但想了很久也沒有得到一個合理的答案。他索性關停了自己那個落後的單核處理器，尋找淡淡的烤肉香味兒，來到了系統的面前。
系統依舊是那個愛吃肉的女孩，只是這次他的旁邊多了一瓶高度酒。如果蘇寧沒有記錯的話，她的酒量非常一般。每次喝醉之後，都需要侍女呼喚渭水義從的兄弟，來將她抬上擔架，搬進屋裡。
然而他並沒有因為這樣的情況屢次發生，就放棄自己喝酒的習慣，反而反而每次都用強硬的語氣，對勸說他的人分辨道：「我不喝酒，怎麼能練出酒量來呢？瞧你們，一個個都是不倒翁，只有我，只要一小杯，就能把我灌倒在地！」
眾人聽了她的這番話，紛紛曬笑著離開。酒桌上的面子問題，是很多大老爺們都能理解的事情，所以在這件事上，不好勉強於他，然後蘇寧卻很清楚，系統根本就沒有和人拼酒的習慣，每次在重要的場合少飲酒，她都只是輕啄兩口，而且助您治下很少有大規模的宴會，除非是傳統節慶期間，還會放開禁酒措施。而即便在剛剛過去的春節期間，蘇寧也沒有看到系統喝的伶仃大醉，顯然他剋制了自己飲酒的衝動。既然如此，他說出來的這番話，顯然就只是為了搪塞別人。
此前，蘇寧一直都想知道他為什麼在面對別人關心的時候，依舊選擇搪塞了事，這顯然是辜負了別人的一片好意，然而他始終認為系統是有自己苦衷的，所以從未對此發表任何言論，直到今天又一次碰到他獨自在這裡飲酒吃肉，才想起來應該詢問一番，至少作為穿越事業的搭檔，應該了解一下對方的心結才更方便以後的工作。
聽了蘇寧問出的問題，系統忽然嘻嘻地笑了起來。
「我不像你，做什麼事都要有自己的目的。春天來了的時候，我心中有所感懷，便會在這裡喝酒吃肉，秋天來了的時候也是如此。這種事情，難道需要有什麼具體的理由嗎？人又何必活的如此之累，遵從自己的心之所向，不是更能展現良知對自己的改造嗎？」
聽聞這番話的宋凝無言以對。他最終選擇坐到系統旁邊，一起抱著酒罈，吃起肉來。
「話又說回來，在新年之類的節日中，你為什麼很少喝醉呢，難道你心靈嚮往的地方，竟然沒有節日的歡樂嗎？」
系統一邊咀嚼的美味的羊肉，一邊挑起自己彎彎的柳眉，有些不屑一顧的說道：「我到時候也想在那種場合一醉方休，可是，你我在涼州的強勢崛起，已經驚動了太多人的利益，我們要是在節日的宴會上喝的那爛醉如泥，恐怕就不會再有醒酒的那一天了，所以，我得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即便在想和眾人一同領略新春的歡快，也需要時刻警惕來自暗處的偷襲。」
「這些日子，我一直暗中派遣渭水義從打探涼州草原上的消息，發現罕種羌茹饒克與韓遂來往的十分密切。韓家的布局也在短時間內迅速壯大起來，那其中，有不少強人的影子。」
「看來他們已經早早哪裡上的反叛的志向，而不像歷史上那般，直到兩年之後才在心灰意冷之下，掀起了涼州的叛亂。怪不得他們現在就已經把名字改了，總是在時刻提醒自己，他們已經不是以前的他們了。」
系統有些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她緩緩的扭過頭，一邊吊著香嫩的羊肉，一邊不解的問道：「歷史上的他們是因為什麼而心灰意冷，現在又是什麼因素催促他們提前樹立了反叛的志向？」
蘇寧大口吃掉了一塊羊肉，然後抱起酒罈咕嘟咕嘟地灌了一大口，才緩緩的說道：「兩年之後，黃巾起義，席捲大漢。朝廷不得不收縮兵力，全力對付在中原地帶橫行霸道的黃巾軍，涼州的漢人勢力，是朝廷認為最優秀的兵員補充，然而，在這裡紮根已久的世家大族，並不願意輕易離開這裡，重新受到其他官僚的約束，所以他們聯名上書，希望能夠繼續為大漢王朝鎮守邊疆，然而，朝廷急需要一股足夠強大的力量，所以他們無情地拒絕了涼州士卒的要求，於是，還誰勾結，羌人作亂，先後擊敗皇甫嵩，張溫，孫堅等多名悍將，並與馬騰結為異姓兄弟，竟是割據涼州30年。」
「至於他們為什麼現在就確立了反叛之心，原因也很簡單，因為朝廷在涼州更加支持我們，而不是他們！由於我們在涼州的異軍突起，由於刺史大人梁鵠是皇帝陛下的心腹之臣，黃泉的觸角，藉此深入到了遙遠的涼州境內。原本在這裡天高皇帝遠的漢族是家門，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他們提前像歷史上那樣不得不接受他人的制約，如此以來，他們不可能不走上飯盼的道路。」
「原來是這樣！」系統拒絕的口中的羊肉，沉吟半晌之後說道，「我怎麼感覺，他們像是爭取自由的鬥士，這種人，好像不應該成為我們的敵人，因為我們也是正義之士！」
蘇寧搖搖頭。如果換成一個不了解系統的人，肯定會懷疑係統的立場是不是有問題。對於敵人的同情，在政治上可以說是一個巨大的錯誤。這種事在某些特殊時期，是有可能造成危及生命的嚴重後果的。然後送您對系統非常了解，他知道這隻不過是一個思維簡單的女孩，雖然，他手上的能力足可以翻天覆地，然而他的思想卻一直在追隨他的良知前行，這是一個沒有多少城府的人，是一個沒有政治智慧，但是卻有良心的人。
祝您很欣賞這樣的人，他從來不會認為有政治智慧的人，還能在心中留下多少良知。
所以，他決定回答系統剛才提出的那個幼稚問題。
「他們，的確是在追尋自由，只不過他們的自由，是自由的剝削老百姓，是肆無忌憚的繼續吞噬這個國家的命脈，將它們轉化為自家的利益。並最終讓這個文明陷入世家大族的統治之中，從此走向無知與落後，吟唱著奔放蠻族入侵，卻無力阻擋，就此造成了長達數百年的分裂局面！」
「這種人的自由，是對普通百姓的犯罪，是對華夏文明脈絡的破壞！他們如果長期自由，老百姓只能民不聊生，而文明都要冒著被毀滅的風險！」
「我可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系統點點頭。蘇寧的這番話說到了他的心坎兒里，自由只能是相對的，一切是非標準的確立都應該為文明的傳承而服務。
遠處稀疏的樹林里，也有一個人在暗自點頭。
徐奧林已經偷偷觀察系統很長時間了，他一直認為，蘇寧能夠快速崛起，一定有這個女孩的原因，但是他長期以來都找不到相關的證據。就連他們流派內部，也沒幾個人相信他的直覺。
徐奧林也就是開始懷疑自己的想法是否錯了，尤其是在今天看到蘇寧開店系統之後，他終於知道，蘇寧才是這個集團當中真正掌握前進方向的人，而那個叫做系統的女孩，只不過是一個單純的精靈。
說起來，他徐某人也曾經擁有一個如此可愛的表妹。只是自從她遠嫁到漢陽郡之後，彼此之間就少了許多聯繫。
一晃十幾年過去了，外甥女都已經到了及笄之齡。至於有沒有外甥，有幾個外甥，他徐奧林更是一無所知。
說起來，這些年他為了發揚流派的宗旨，一直在四處奔波，包括梁祝在內的許多地方，都留下了他的足跡。雖然，在他的努力之下，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接受他們流派的宗旨，但是，他卻因為長時間的忙碌，而失去了和很多親人之間的聯絡。
他的流派講究兼愛非攻，雖然不贊成宗族中的家長製作風，但卻十分在乎親情和友愛。所以，他在市局很多親人的聯繫之後，心中也是後悔不已，早知道自己年輕的時候，就不要花費那麼多心思在振興墨家的身上。
不過，他們墨家的這一分支，如今依舊是見不得光的存在，朝廷對他們的防範，就如同對蠱惑心靈的妖人一般。
徐奧林對於這種現狀也很苦惱，不過再見到蘇寧的崛起方式，尤其是在聽到他也是墨家一脈之後，似乎看到了逐漸取得朝廷認可的曙光。
只是流派中的其他弟子，恐怕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信仰，他們依舊還是那個願意為了墨家而赴湯蹈火不避生死的墨者門徒。
想要雙方最終能夠承認彼此的存在，還需要很長的一段路要走，或許，走完這段路的時候，他們雙方都已經洇滅在哪裡時的長河之中，從此要麼不被人銘記，要麼只能作為一段歷史而送到後人的瞻仰。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棄，在這方面繼續嘗試努力，就如同他年輕的時候，願意將墨家的工藝用來造福鄉里。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突然有墨家弟子向他悄悄彙報：「巨子，我們打聽到了您那位表妹夫的住處，不過，他家的狀況好像有點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