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舊時光
紀言剛從監獄出來，見著父親衰老的模樣本有心事，再一看眼前的老人不知道為何就感覺額外的親切，她輕輕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老伯見她答應了也很開心，生怕她反悔一般在前麵領路，紀言見老伯走的急，趕緊攙扶著一起走，老伯嗬嗬的笑著，道：“現在很難見到你這麽懂事的小姑娘了咯。”
紀言笑：“其實還是有很多的，老伯過譽了。”
老伯道：“我這雙眼睛看了那麽多的人，什麽人什麽性格一眼都能看出來，相信我，不會有錯。”
紀言解釋道：“可能是上次的事情老伯才這樣子的吧。”
老伯搖了搖頭道：“年輕人就應該有年輕人的樣子，不用事事都太過謙遜，這樣的性格，在社會上可是會吃虧的哦。”
紀言沒想到老伯會說這樣的話，根本就是一個長輩對一個晚輩的關心和愛護，卻一點都不會感覺到突兀什麽的，她輕輕的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了。
走了大概十分鍾，轉角進入一家小胡同，一直到走進咖啡廳的時候紀言還是沒怎麽反應過來，這家沒有門牌，什麽沒有任何標誌的地方是咖啡廳？
咖啡廳很小，裏麵隻擺放了三四張桌子，裏麵光線幽暗，播放著國外的二三十年代的曲子，給人一種久遠的懷舊的陳舊感。
老伯領著紀言在一張桌子旁邊坐下，前來招待的是一個中年婦人，看上去大概四十歲，又或者三十歲，雖然體態豐腴，看上去有些年紀了，但是具體多少歲也看不出來，總之很年輕，皮膚非常的好，看的出來年輕的十來二十歲應該是很招人喜歡的那種美女。
婦人和老伯打了個招呼，便招呼服務員去準備東西了，紀言左右看了看，剛好旁邊的一桌人起身離開，小小的咖啡廳裏隻剩下她和老伯兩個人了。
“我都不知道這裏有個這樣的地方，真是別有洞天。”紀言感歎道。
老伯笑了笑：“喜歡的話以後可以經常來。”
紀言問道：“老伯和老板娘很熟悉嗎？”
老伯微微一愣，還沒說話，老板娘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紀言的旁邊，抿唇輕笑：“小姑娘的眼睛很厲害啊。”
紀言羞澀的笑了笑：“沒有，隻是覺得老板娘人很好。”
老板娘對她眨了眨眼，又對老伯道：“別以為帶個乖巧的小姑娘來我就會給你打折什麽的。”
老伯也笑，但是沒有說話。
老板娘又說了幾句，自我介紹叫白姐，說話極有分寸，該說什麽說多說少，都拿捏的極好，而且絕對不會給人一種自來熟的感覺，簡直就是天生的生意人手腕，可是，如果真的是生意人，也不應該開一家這麽小的咖啡廳的，在紀言的想象中，這樣的咖啡廳除了老熟人之外，根本就不會有任何人來，不過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紀言雖然好奇，卻也沒多問什麽。
很快咖啡端了上來，大概因為是老熟人的緣故，還送了精致的點心和果盤，紀言吃了一點，味道居然不錯，大出意料之外。
“是不是感覺很奇怪？”老伯眯著眼睛看著紀言笑道。
紀言知道他說什麽，點了點頭。
老伯喝了一口咖啡，緩緩道：“白姐年輕的時候全國各地都闖蕩過，也曾經有過很大的成就，後來因為自己愛著的男人而放棄了一切，寓居一角，隻為了讓那個男人累了的時候有一個可以休息的港灣。”
很簡短的故事，但是有那麽一個瞬間紀言都要認為那個男人就是老伯了，她看著老伯的眼神，極為疑惑。
老伯看出她的疑惑，也沒解釋，而是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無所謂對錯，你覺得呢？”
紀言想了想，點了點頭，道：“自己過的開心就好。”
老伯道：“其實有時候就算是不開心，選擇了之後，也沒有再反悔的餘地了，這世上大部分的悲劇，都是這麽釀成的。”
這話題有點深了，紀言不知道老伯的話裏有沒有隱喻，可是也想不出來什麽，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收銀台後麵的白姐，問道：“那你說，白姐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老伯一聽這話抬起頭來，剛好那邊白姐也往這邊看了一眼，四目相對，紀言發現老伯眼中柔情一片。
老伯道：“她有選擇的餘地，但是她放棄了，所以她現在過的不太好。”
紀言不明白這句不太好是什麽意思，隻能專心的聽著，而老伯大概被勾起了傾訴的欲望，又接著道：“我有個兒子，大概比你大上一點，性格專橫，霸道，自己很優秀，所以也容不得別人的半點缺點。你說如果我帶他來這裏來，他會怎麽想？”
這一下，紀言是坐實了老伯和白姐之間的關係了，但是他沒想到老伯會和她會說家裏的事情，一時感覺到突兀了一點，但是老伯笑的是那麽的和藹可親，就像是一個和善的老人在向一個晚輩傾訴自己晚年的不滿一般，紀言心裏暖暖的，措辭道：“你兒子有聽過這個故事嗎？”
老伯猶豫了一下，道：“他大概也不會喜歡聽。”
紀言道：“我想，如果他聽了你們之間的故事，應該會有改變的。”
老伯眼中閃過一絲亮光，不過旋即又點了點頭：“我試試。”
紀言心想他的兒子應該是那種極為不孝順的家夥，不然怎麽讓老伯看上去如此無奈如此心酸，隻是畢竟隻見過兩麵，不算太熟，紀言也沒權利對這事發表評論什麽的。
接著又談了一些話，老伯很健談，言語風趣，大概年輕的時候也是那種萬人迷一般的男人，不然像白姐那樣的女人也不可能為他付出那麽多。
紀言心想每段愛情故事美好的背後，都有著無數段不為人知的心酸，她和林墨白如此，老伯和白姐之間也是如此，這天下有情人之間，是否也全部都如此呢？
再一想又覺得這樣的想法太過悲觀了一點，也就搖頭不再去想，再一回頭，忽然發現白姐坐在收銀台上，雙手支著下巴，安安靜靜的看著老伯，眼中滿是癡迷和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