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看海
方立廉一句我懂，說的含而不露，偏偏語氣略微促狹，帶著淡淡的笑意。
他笑起來的時候，嘴唇咧開的弧度並不大，但是相當的有味道，紀言看一眼，趕緊轉過頭去，臉則是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既然買了木瓜，晚上就吃這些東西了，木瓜燉雪蛤，酸奶拌木瓜，還有一個清炒木瓜，紀言第一次知道木瓜原來有這麽多吃法，一邊吃一邊嘖嘖稱歎傭人的好手藝。
方立廉看紀言吃的開心，自己便也開心，隻是這些東西不太符合他的口味，倒是吃的很少，紀言一邊吃一邊道：“晚上去外麵吃燒烤怎麽樣，看到很多螃蟹和生蠔。”
方立廉笑道：“你確信你能吃的下。”
紀言道：“我胃口好像不錯。”
方立廉就點了點頭：“也好，那你少吃點，這天氣喝點啤酒還是不錯的。”
紀言嘿嘿笑了笑：“別想把我灌醉。”
“我可不敢。”
……
兩個人就這般聊著，輕鬆而愉快。
海南之行的第一天，盡管並未將全部的包袱放下來，但是遠離了那個城市，感覺一直壓抑著的逼仄的環境變得開闊起來，紀言的心情也是豁然開朗。
她不算是一個太會自我調節的人，不然也不可能對當年的那個問題死纏著不放，也不會因為一夜宿孽，和林墨白輾轉糾纏三年的時間。
但是現在的她，控製自己不去多想，欣賞這藍天白雲，欣賞著樸實的勞動人民的小臉，欣賞著這裏的美食美景，生活，隻要願意的話，當真可以過的非常非常好。
坐了大半天的飛機，又去外麵溜了一圈，吃了晚餐之後，紀言先回房間休息。
方立廉專門給她準備的房間，很溫馨的暖色調，連被子都是粉紅色的，推開窗戶就能看到外麵的海，海風拂麵，味道微微鹹澀，卻依舊有著春暖花開的喜悅感。
紀言躺在床上，用被子將自己包裹住，身體，慢慢的蜷縮起來。
短暫的喧囂和熱鬧褪去，撲麵而來的，依舊是孤寂和苦澀，身體很累，眼睛始終不願意閉上。
紀言慢慢的掀開被子，看著頭頂的天花板，繁複的天花板花紋精致，燈光照射到上麵，留下淡淡的光斑。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可是她忽然覺得眼睛有點酸有點澀，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麵流出來一般。
輕聲歎了口氣，紀言從床上爬起來，推開窗戶，抱膝在窗前坐下。
外麵的天光漸漸的黑了，昏黃的路燈下隻能看到一道一道淡淡的影子，遠遠的有火光閃耀，那是有人在篝火，更多的人則是拖著步子踽踽行走，往這邊來，或者，朝那邊去。
無數的人影在眼前晃動，隱隱有話語聲夾雜在風裏麵吹在耳畔，紀言感覺耳根子微微的涼，伸手摸了摸，上麵有一滴水珠。
敲門的聲音這個時候響起：“睡了沒有？”
“沒有，進來吧。”紀言道。
方立廉推門進來，換了一身休閑家居服的他看上去和平素判若兩人，少了幾分逼人的淩厲，多了幾分飄逸的俊朗。
“不累嗎？”方立廉一邊關門一邊問道。
“還好，你呢？”
“我也還好，猜到你應該沒睡，過來看看你。”方立廉笑道。
“那你為什麽也不睡？”紀言問他。
方立廉沒有回答，走過來，在她的旁邊坐下，卻沒有抱著膝蓋，而是給自己點燃一根煙，抽了一口，煙霧隨風消散，方立廉笑道：“你看這天這海這人，有什麽感覺嗎？”
紀言道：“什麽時候這麽多愁善感的樣子了？”
“環境總是會影響到一個人的。”方立廉道，他說這話的時候看向紀言，道：“我不睡，是因為有話要和你說。”
“哦。”
方立廉又抽了一口煙，然後才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和絕大多數人一樣，不要有任何一點的不同，普通的，才是快樂的。”
紀言笑了笑：“我本身就很普通。”
方立廉搖了搖頭：“或許你自己是這麽認為的，但是，你太好強，好倔強，太孤獨，太缺乏安全感，你和他們並不一樣。”
紀言輕聲一歎：“總會有這樣或那樣的個體差異吧。”
方立廉道：“所以說，個人差異沒法改變，但是生活方式可以改變。”
紀言明白過來：“你想讓我離開T市？”
方立廉嗯了一聲，緩緩道：“這裏很不錯，你認為呢？”
紀言猶豫了一會才道：“我需要時間考慮。”
方立廉笑要將煙頭彈出去，道：“放心，我不會將你圈養起來什麽的，我隻是希望你開心快樂。”
紀言道：“我知道，謝謝你。你也是。”
方立廉道看她一眼，很想問她你是知道我要怎麽樣才能開心快樂的，但是這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他的肩膀顫動了一下，也是和紀言一樣，雙手環抱膝蓋，看著外麵那迷蒙的海景，迷蒙的行人。
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安靜起來，耳邊，有風吹過，吹氣一線發絲，帶著微微的涼意。
一隻手伸過來，捏起她耳邊的一小撮頭發，紀言感覺到那手掌之間的溫暖，猛然抬起頭來，男人笑的溫潤和煦，將頭發夾到她耳根後。紀言的頭就又低下去了，方立廉的手還沒收回來，卻也沒太多的動作。
方立廉保持一個撫摸的手勢，最終也沒撫摸下去，慢慢的縮回手來。
兩個人繼續用同樣的姿勢看海，過了好一會，方立廉才道：“紀言，現在感覺怎麽樣？”
“很平和。”
“我感覺到很幸福。”
他並不是什麽貪心的人，所需要的也是極為簡單，隻需要，每一天，紀言能抽出一點時間，就這麽陪著他，安安靜靜的看海，那麽，便是最大的滿足。
“我希望我能感受到。”司小甜仰起小臉道。
“那你得努力。”方立廉聽出紀言這話語裏的意思，卻也不泄氣。
“如果，哪一天你累了，或者老了，你還會如此追逐嗎？”紀言問道。
“我會。”方立廉道。